颜战可能没想到她会来这招,先是一阵错愕,很快又露出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的表情,黑眸浮现一抹了然,盯着她领子看了眼,面无表情走掉。
刚走到客厅,又被一股强大的外力吸附。
蓝蓓蓓扭头就看到被拉回来的颜战,笑眯了眼:“放弃吧,你是逃不出妈妈的手掌心哒。”
颜战对“妈妈”这个词的第一反应是青楼女子的主人老鸨,无法理解堂堂帝王如今身份的悬殊。
顿时又想到,她是老鸨,那他是什么?
……
夜深人静,蓝蓓蓓已经熟睡,颜战坐在边上,偷偷看了眼鼻烟壶所在位置,又迅速别开眼,冷峻轮廓染上一抹不自然的浅浅红晕。
无耻小昏君,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
颜战半垂着眼,靠在皇帝的床榻边,和过去无数个值守的深夜一样,随时保持着警惕。
他要手刃昏君,绝不加以他人之手,昏君只有他能杀。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那毕竟是她父皇所为,皇室子众多,杀她女流之辈并不能彰显他颜氏子孙的风范。
已经过去一千多年,天下早已改朝换代,与他并肩作战的弟兄也已不在世上。
他思忖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怪事,近来他好像时不时的可以不受她的影响了,甚至今夜出去买布都没被吸回来。
这世界太诡异,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可是离开这之后,他要去往何处?
就在这时,身边的小姑娘突然轻轻哼了一声,皱紧眉头梦呓着什么。
颜战侧身坐过去,和往常一样将手递给她,让她枕着他的手臂睡。
这个习惯保持了许多年,他总是下意识的去做这些事。
他潜在蓝珼身边十年有余。蓝珼八岁即位称帝,王太后为其海选年龄相近的侍卫,他就被放在小皇帝身边成为义父的耳目,陪伴皇帝读书习武,一直潜伏到与宫外失去联络。
一心效忠的义父死了,他忽然就茫然了。
他还记得,他死的那天,蓝珼哭得肝肠寸断,比平时还像个女人,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眼里充满了仇恨,暴戾的眸光分外骇人,撕心裂肺地下令,要让郑家九族为他陪葬。蓝珼杀死了他义父一家。
那几天他每天都能看到蓝珼一个人坐在他墓碑前,整整七天七夜。
后来蓝珼不知怎地,拿了他的鼻烟壶去找国师,再后来他就再也没看见过她。
他的魂像是被封闭在了狭小的空间里,浑浑噩噩,等醒来才发现时间竟过去了数百年。
蓝蓓蓓睁开眼就看到在她边上坐得笔直的颜战。
她是被他身上的温度给冻醒的。
这家伙常年低温,温度大约控制零下1到1.5度左右,这种低温他要是个大活人估计得吓死一窝医生。
最要命的是他从来都是坐着睡觉,认识这么长时间就没见他躺下过。
“喂,一百块,醒醒。”
颜战猛地睁开眼,神色戒备地扫视周围一圈,目光落到蓝蓓蓓脸上的时候才恢复常态。
看他面露疑色,蓝蓓蓓手脚并用,把被子转移到他身上:“盖上。”
颜战的眸色柔软了几分,把被子给她放回去,表示他不需要。
蓝蓓蓓:“你冻着我了,麻烦隔离一下!”
一千多年过去了,小昏君依然如此无情!
颜战一把抓过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很快又睡了。
蓝蓓蓓第二次被冻醒,把空调温度调到25度,不经意看到扬起下巴睡觉睡得一脸高贵的一百块,傲娇的样子好可爱啊,想戳。
她用手戳了下,颜战就倒了下去。
蓝蓓蓓:“……”
原来他不是不用睡觉,是没有习惯躺着睡。
一百块平时很敏锐,出去外面谁要碰他一下就能给你表演个拔出三米大刀,现在可能是没有感受到危险气息,倒下居然还能继续睡。
蓝蓓蓓咬着手指甲盯着颜战看,像看稀有古董一样观察了几分钟,裹紧棉被换了一头倒下去。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颜战已经被她拉到这头来了。
她就像块磁铁,两人的距离最多能拉出半米,超过就会被猛地拉到一起,这种情况太神奇,用科学已经解释不清楚了。
一百块的睡颜简直无敌,好看到爆炸,平时不大能看出来,近距离才发现这还是个睫毛精,雅黑的长睫看得人心痒痒,想给它移植到自己眼睛上。
蓝蓓蓓用手机对着颜战的脸一顿拍。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只不过才过了两分钟不到,相片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厮绝对是个大BUG!
蓝蓓蓓特别想做个试验,确定一下是不是亲他就可以许愿。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担心他突然醒过来,又有点怂。
找到鼻烟壶,把它挂回脖子上,亲了一下,许愿:来杯凉白开。
边上的颜战突然动了一下,不过没有醒,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又继续睡了。
蓝蓓蓓想起他说的“亲在它身,实在我心”,不信邪地又往白玉上亲了一下。
颜战又皱了一下眉头。
“…………”
一百块可能没有骗她!
那她从小到大亲鼻烟壶的时候他是不是就……
那她上厕所洗澡不穿衣服睡觉的时候他是不是也……
无法直视!
她决定做最后的挣扎,做最后一次尝试。缓缓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颜战一下。
一回头,床头柜上凭空冒出杯清水。
蓝蓓蓓惊呆了。
她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
飞速往颜战的脸上亲了下。
桌上又冒出一杯西瓜汁。
“!!!!!”
楼下,老保姆发现自己刚刚倒的水和西瓜汁全都不翼而飞,一脸懵。
蓝蓓蓓决定做最后一次尝试,一扭头就对上颜战漆黑的眸子。
“……”
她做贼心虚,先发制人:“……干嘛睡在我床上!不要脸!”
颜战只是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假寐。
大清早被昏君亲醒又不是第一次。
当初以为昏君是个断袖,知晓她乃是女儿身之后,心里舒坦了许多。
蓝蓓蓓表情诧异地看着一脸没把她偷亲当回事的一百块,为什么他看上去像是习以为常?
他的反应让她不得不反思,难道她前段时间对他干过这种事?
他刚看她时眼睛里的冷漠莫名透着委屈,蓝蓓蓓突然有点愧疚,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本来就是她许愿才从天而降的男朋友,本来就属于她的,为什么不能亲?
蓝蓓蓓打开手机,发现她的卡又被冻结了。
一定是那个姓周的去告黑状了!混蛋!
给蓝永利打电话,手机听筒传出服务商后台机械般的女声,手机欠费。
她气得跺脚,“一百块,你过来!”
颜战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距离,不过三寸,还要他怎么过?
蓝蓓蓓见他杵在原地不动,生气地说:“你过来让我亲一下。”
颜战:????
“我手机没话费了,我得许愿充钱。充钱,充银子,明白没?”
颜战不为所动。
蓝蓓蓓掉头就跑,颜战被她吸附过去,蓝蓓蓓感觉差不多了,原地立定,踮起脚尖跳起来就亲到他的下巴。
手机短信通知充值成功。
哦也。(^-^)V
蓝蓓蓓高高兴兴地开始洗漱,颜战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红,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冰山美男脸上呈现丰富的表情。
她也没把他当成个人,自然不会出现害羞这种说法。
蓝蓓蓓洗漱完就开始化妆,从护肤到涂口红,又去拿卷发棒弄头发。
颜战从前经常被折腾,但她从没当着他的面画眉,总是夜深人静时偷偷的拿出胭脂水粉,第二天又将女儿家的物品藏起来,每当这种时刻,寝宫内殿中就只有他一人当守。
蓝蓓蓓打开抽屉,找到一张公交卡,急匆匆的就出了门。
不能用家里的司机,一用就会被大伯发现。
察觉到一百块今天不停的掉队,实在有点反常。
蓝蓓蓓站在公交车站牌后面,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一脸担忧说:“我是不是磁场不够,得充点磁了?不然你今天为什么走得这么慢!等等,那个要怎么充?”
颜战吃惊她的聪慧,竟然一下就猜到了。
但是下一秒,当蓝蓓蓓冲上二路公交车的时候,他又突然被拉了上去。
蓝蓓蓓看到被拉上来的颜战,心想好像也不是完全失灵。
她心想有可能是最近要求太多,一百块超负荷了。
蓝蓓蓓刷了下公交卡。
“滴——老年卡。”
车上的人都朝她看过来,憋着笑。
这卡是家里老保姆借给她的,她自己从来都是出门专车保镖,要不是逃避联姻,相亲搞砸了,又没钱了,哪里会沦落到坐公交车的境地。
下一站涌上一堆人,蓝蓓蓓被挤到边上,颜战贴在她身后,别人看不到他,都以为这边有空位,不停地有人往这边挤。
她被挤到几乎整个人被颜战抱在怀里。
旁边的大妈见蓝蓓蓓身后还有一人的位置:“姑娘,你往后面退一点。”
“就是啊美女,你稍微往后面退一点啊。”
蓝蓓蓓只好硬着头皮往后退了一步,颜战贴窗站着,都快要被挤扁了,一双无处安放的手只好环在蓝蓓蓓腰间。
这时蓝蓓蓓才发现,原来纸片人也是有心跳的。
车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旁边的人已经开始打喷嚏了。
被冻得最厉害的当属蓝蓓蓓,她不停地打冷颤。
周围的人大概是发现了冷气源头,纷纷朝她看过来。
蓝蓓蓓嘴角抽搐,扯出个露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宛如城市慈善大使。
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带出来的冰山,哪怕被冻死也要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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