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蓓蓓看到趴在地毯上吃土的周公子,咽下几滴唾沫,与生俱来的求生欲一下子扑腾出来,几乎是下一秒就伸出去一只脚,制造出是她伸懒腰不小心一脚给人蹬飞了的架势。
为了加强效果,还特别大声地“啊”了声,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地关心道:“啊呀怎么回事呀,周先生你没事吧?”
一套矫揉造作表演结束,假惺惺地上去准备搀扶姓周的:“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练武功了。”
餐厅领班和服务生急忙围过来嘘寒问暖。
蓝蓓蓓顺势闪开,让其他人去扶。
“周先生您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就是摔了一跤叫什么救护……”
“叫……叫救护车!!”
姓周的瘫在地上嗷嗷叫,怎么也爬不起来,看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救护车很快开过来。
姓周的膝关节被踹脱位了。
蓝蓓蓓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抚好,还答应明天再来看他,姓周的才没去她大伯那告黑状,不过看那表情,估计是怕结婚后被家暴,也没打算跟她进一步发展,看到她都怕,巴不得她赶紧走。
从医院出来,蓝蓓蓓把动手打人的颜战点名批评了一顿。
颜战一米八几的大个儿,看她时候要低头垂眸,时不时瞥她一眼,一脸“老子没错,爸爸天下无敌”的高贵冷艳,丝毫没有要认罪伏法的意思。
蓝蓓蓓发现这招不顶用。
停止逼逼。
伸出一只手,“扶着。”
颜战照做,扶稳了昏君的芊芊玉臂,还是冷着脸不理她。
蓝蓓蓓脱掉高跟鞋,收回手臂,倒数三个数,突然向前狂奔。
十米冲刺后倏然停下。
颜战毫无征兆被扯到她所在的位置,额头“碰”地一声撞到墙壁上。
计划得逞,蓝蓓蓓一脸得意。
物理惯性原理对他还是有效的嘛。
颜战捂着额头,明明很生气,硬是没吭一声。
蓝蓓蓓以为他不知道痛,直到看到他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个小包。
用教训小宠物的语气,语重心长道:“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动手暴露自己,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乖一点。记住没?”
蓝蓓蓓并没有怪颜战出手帮她,她是担心他初来乍到不知轻重,下次遇到这种事万一没控制好力道,一脚踹出人命麻烦就大了。
她支开保镖,决定给古董科普一下法律常识。
颜战拉开她的包包,从中翻到他的毛笔。
之前碰她一下目光都要闪躲半天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再教育,现在连她的包都敢随便翻了,小古董不仅适应能力强,还挺放得开。
颜战已经确认现在改朝换代了,女皇现如今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且当今世道人人平等,没有硝烟战场,是为和平年代。
但是一些刻在骨子里的意识,还是无法从根本上被新的知识点覆盖。
他在墙壁上写:男女授受不亲!
写完还用了一个颇具现代化的感叹号。
这也算解释他为什么动手打人的原因。
如果那登徒子不碰她,他绝不会伤及无辜,身为御前侍卫,规矩他都懂。
蓝蓓蓓看他黑起脸凶巴巴的样子,忍不住跟他杠了句:“双标狗!那你脱我衣服怎么说?”
不忍心看到别人家的墙壁别他祸祸,扯出一张纸让他写。
“写小点儿!人长得斯斯文文,字儿跟箩筐那么大。”力气也大,一脚就给人踹成内伤了。
颜战:那时我不知你是女儿身!
“现在知道了?”
颜战点头。
“那你贴着我这么紧干嘛!”
颜战迅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刚推出几步就又被拉了回去。
他无辜地举起双手,表示这不关我的事。
两人离开后不久,路过的大爷看到墙壁上那一行墨迹未干的字体,脚步一顿,然后急忙掏出放大镜。
老大爷是考古系教授,看到这行“男女授受不亲”先是一阵惊艳,心想是哪位书法大家在这面墙题的隶书?
仔细看完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跟千年前藩国女皇墓出土的美人图,上面的字迹一模一样啊!
现在的赝品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说他的专业水平退化了。
老教授用手机拍下了墙壁上的字。离开不到两分钟,墙壁上的字迹就消失殆尽。
*
蓝蓓蓓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回家。
颜战坐在旁边,腰板挺得笔直,面色冷峻,上挑的眼尾带着锋芒,眸色闪烁之间都是寒芒。
蓝蓓蓓本来就热爱这一款冰山美男,最好是对全世界都凶,只对她一个人好的那种,最烦的就是中央空调对谁都好的,跟段有立那样儿的渣男。
忍不住多看了一百块几眼。
明明是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但是脸好看,又冷又帅,凶色毫无违和感地变成了冷艳。
这家伙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司机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发现大小姐不停地往旁边空位上看,瞅了一眼座位上什么也没,心想大小姐离家出走三个月怎么就变成了个斜视。
蓝蓓蓓搬回到家里住,大伯再过分也不敢在她家里乱来,只不过围着她转的保镖全都是他们的人,她的一切动向都被捏得死死的。
她关上门窗,四处寻找着颜战的踪迹,连床底下都不放过。
“一百块?一百块你去哪儿了?出来啊!”蓝蓓蓓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的一百块好像离家出走了!
之前给他科普地理常识现代文化的时候明明听得带劲儿,不就是给他科普了一下法律常识吗,至于这么偏科?
奇了怪,不是她走到哪里一百块都会被吸过来吗?
为什么今晚没有!
颜战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钻到床底下寻找着什么的蓝蓓蓓。
蹲到蓝蓓蓓边上,扯了扯她的马尾发梢表示他回来了。
蓝蓓蓓扭头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先是一阵欢喜,眼睛亮了亮,接着气呼呼地冲他发脾气:“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一声不吭?翅膀硬了想偷偷溜走是不是?”
语气强势,仿佛他是她的私人物品。
颜战早已习惯女帝的臭脾气,在她还没暴露女儿身之前脾气就很差,总是无端找他麻烦,让他站在寝殿外罚站,站到凌晨又让女官出来领着他进去用膳,还下旨御前侍卫不得婚配。
那时,她身边只他一个侍卫。
他把拿回来的布放到沙发上,扬了扬下巴,然后走到一边。
“买布做什么呀?”蓝蓓蓓问。
颜战径直坐到她的化妆台前,埋头作画。
他画的是一条长裙,广袖窄腰,裙摆及地,看着有点像古汉服。
“你喜欢啊?”蓝蓓蓓在他旁边坐下,看他一笔一划勾勒,竟然画得像模像样,飘逸轻盈的长裙子还有点好看。
颜战画完,扭头对上蓝蓓蓓的目光,怔了怔,又低头在旁边用很小的字写:再穷也不能不穿衣服。
蓝蓓蓓:?????
她穷得没钱买衣服??
她穷得都只剩下钱了好吗!!
蓝蓓蓓被小古董打击到忍不住开始炫富,光着脚丫子跑到衣帽间,颜战嗖地一声被她拉过来,她摁下遥控,衣帽间里的衣橱大门缓缓敞开。
两个长约十米的大柜,里面挂满了漂亮的衣裙,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服饰按颜色依次排开,搭配的高奢珠宝琳琅满目,满钻高跟鞋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蓝蓓蓓嘚瑟地摊手,不好意思,本宝宝还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穷孩子。
而一百块的眼神却像是多了更多的同情,低头凝视她片刻,幽幽叹了口气,一脸的“你是收破烂的吗捡垃圾捡了这么多破衣服?”既视感。
蓝蓓蓓:“…………”
没法交流,上千年的代沟,没办法交流!
蓝蓓蓓气得下楼吃饭,颜战也跟着下去。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不是被她吸附过去的,而是走下去的。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晚上,蓝蓓蓓准备睡觉之前就先把颜战带进卧室,免得他大半夜突然被吸过来PIA一声贴床上吵醒她。
颜战今晚特别沉默,一个字儿也没写,蓝蓓蓓有点不适应他的安静,递给他一张纸:“写吧,多大字儿都没关系,宝宝现在有的是纸给你挥霍。”
见他杵在原地不动,上挑的黑眸依然很漂亮,只是看上去有点复杂,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蓝蓓蓓冲他勾勾手指。
一百块难得地顺从,高大身躯在她边上坐下。
颜战在纸上写了三个字:鼻烟壶。
蓝蓓蓓掏出随身携带的鼻烟壶,曾经有位资深古董玩家想用五十万收购,还说要不是白玉上有一道自带的划痕,能出价到八十万。
她不缺钱,当然不会卖,但也变相说明了这是真品。
她用手指蹭了蹭鼻烟壶,很小的一个瓶子,触感白玉凝脂尤其细腻,中间透着一丝丝血红,精致的盖子像是用朱砂研磨而成的,打开后可以闻到麝香、薄荷混在一起的复杂香氛。
她突然想到什么,抓着颜战的领子凑上前去,然后惊诧地抬眸。
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毛一样!
一百块是古董,这只鼻烟壶也是古董,没准真的是人家的东西也说不定。
蓝蓓蓓一下子就没了底气,这下连想霸占鼻烟壶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从小就带在身边的物件,她舍不得。
“我给你一百万,把它卖给我。怎么样?”
一百块荣升一百万,明明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他却毫无意外地摇了摇头。
用钱搞不定的事情最难搞,蓝蓓蓓开始耍赖:“从小我就戴着它了,我不听,它就是我的,上面写你名字了吗?没有吧?那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颜战指着鼻烟壶的底部,食指指尖停留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角落,示意她看。
蓝蓓蓓定睛一看,底下还真有个很小的字,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一个繁体的“戰”字,字迹已经很模糊,但仔细看不难看出来。
“……”
蓝蓓蓓:“这个字明明认戳!”
颜战稍微一愣,才反应过来小昏君在耍他。
他伸出手,想把鼻烟壶夺过去,蓝蓓蓓眼疾手快,突然把鼻烟壶塞进睡衣,扬起脸,露出个挑衅的笑:“你来拿呀,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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