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琉璃把车停在酒店外,熟视无睹关东支部组长们阴沉的目光,体贴地站在车外等着奥列格送完绘梨衣回来,没有想要进去监视他们的意思。
绘梨衣第一次接触到别人的恶意,对于奥列格单独跟风间琉璃出去这件事感到很不安。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在犹豫着要不要发短信告诉源稚生发生的事。
在源稚生订的大房间里,奥列格把绘梨衣像洋娃娃那样往床上一放,让这个不断挣扎的女孩乖乖坐好。他费了很大劲才说服绘梨衣不要告诉源稚生自己半夜出去浪的事,也不要告诉他叛逆的弟弟‘风间琉璃’来过。其实也不是说服,只是绘梨衣一个劲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哥哥’,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不容易哄好了绘梨衣,一再保证自己绝对会回来,然后意思意思给绘梨衣注射了一支血清,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和绘梨衣懵懂的目光中轻轻舔去她手臂上残存的血液。
绘梨衣一瞬间战栗了一下,但她的畏缩在奥列格变成绚丽金色的眼睛中消失了。
奥列格闭了闭眼睛,让瞳孔中危险的金色褪去,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烙下一吻。
“乖,我明天早上回来。”他对绘梨衣说,把她的手机塞到她怀里,随后跟着等在门外的风间琉璃离开。
最后一点声音从楼道里消失了。绘梨衣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得很大,自己钻进被子里缩成一团,屏幕显示源稚生的信息编辑界面很久,最终自动锁定了。
风间琉璃乐得看到唯一碍眼的对象消失了,再也不顾及什么,在邀请奥列格上车后突然暴露本性,猝不及防凑近,唇瓣摩擦着他的脖颈像是要索吻,又像是要细细嗅着他的气息。
奥列格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屹然不动,把他的头推开,正坐在副驾驶位上。也不提起他异常越矩的举动。只是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如果那里很无聊,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风间琉璃也不恼,包容地笑着一路狂飙,一边还把天窗打开让狂风充斥着车内。他近乎癫狂地大笑,银白色的发丝纷乱地飘在身后,有时惊险地在对面车辆拉长了的鸣笛声中回头对着奥列格挑眉一笑,得意洋洋的样子让奥列格不禁也笑了起来。
他本来是很难被其他人的情绪感染的,但不管是伊邪那岐还是风间琉璃好像都有这个天赋异凛的能力让他跟着一起笑。
过了一会,风间琉璃大概是厌倦了,自己把天窗关上安安静静地驾驶,车速也恢复了正常,只是嘴角还挂着一抹缠眷的笑意。
“悠真,我们到了。”
大阪山中的一家金碧辉煌的地下赌场秘密地开业,半栋楼都在山中,山上的清泉竹木在风中发出淙淙的声音,却轻易地被人声掩盖。这样清纯又魅惑的地方有一种奇异的反差吸引力。其装修奢靡不比任何一间赌场,规模只有其它赌场的一半,但来到这里的多数赌客都是政界或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各自游戏,谁都当作没看见谁。
极乐馆一行滚金的大字张牙舞爪地在牌匾上,丝毫不掩饰馆内的危险性。身着暴露的桑巴舞女郎和和服舞姬在门口恭迎着客人们,妖艳夺目,光华溢彩,宛若妖都。
红灯酒绿光怪陆离地闪烁在每个人脸上,显得他们像是一群疯狂衣冠禽兽,或者失智的动物之类的东西。男孩女孩、女人和男人觥筹交错,每个人都满脸通红,是兴奋和刺激让空气中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风间琉璃带着微笑进入这里,就像是一位皇帝进入了自己的领地,与这里诱惑又危险的地方完美的融入到一起。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这里狂欢着的男女的多少注意力,大家都集中精力红着眼一次一次开赌。
奥列格跟着他进来,好奇地看着这里,一直以来他在伊邪那岐、昂热、卡塞尔学院和日本分部的刻意引导下并没有接触过这样混乱的人类社会。
一个坐在二楼的男人不经意间看到他,猛地愣了一下,随后勾起微笑,冲他遥遥举杯。奥列格没有过多注意他,只顾着跟上风间琉璃。
风间琉璃把他拉到一家柏青哥旁边,两边注意到他们的女孩都纷纷对这里抛起了媚眼,悄悄聚拢起来。
平时的风间琉璃一定会有绅士风度地和小姐姐们聊上一阵子,但今天风间琉璃没有看她们,甚至觉得她们有些碍眼。奥列格没管他,坐到一个柏青哥前面,自己摆弄了几下没有小钢珠的柏青哥,随后向风间琉璃伸出手。
风间琉璃无奈地递给他一些日币,然后看到他无视了一众把手搭在椅背上的女孩,也没理那个大胆、穿着兔女郎衣服,把手柔柔地放在他肩膀上的女人。
风间琉璃微笑着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就让她打着寒战放开了手,但还是不甘心离开,和其他人一起围绕着奥列格,在远离风间琉璃的那一边聚集。
“等等,我试试这个怎么玩。”奥列格说着,把日币投进柏青哥里,一个小钢珠应声出现在炮膛里,他按住发射键思考了一会,然后像是随便打了一个方向松手。小钢珠在柏青哥的障碍物之间反复乱窜,风间琉璃和女孩们都一叹,不忍心看着他输钱失望的样子。
但那颗小钢珠在危险的掉落边缘反复试探后居然弹了回来,在风间琉璃和女孩们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球投进奖池里。
画面上出现了一群警察围堵犯人的像素画面,只见犯人在层层堵截中疯狂蛇皮走位,最终翻出了监狱。
“还挺简单的。”奥列格在发射玩小球后就抱臂坐在位子上,一脸不在意地看着自己的金额直线上升。
通过天演和镜瞳两个言灵他能推算出这里一半以上的赌博玩法。
“大神,带我玩好不好。”一个女孩虚虚扑到奥列格右边,顶住左边风间琉璃的杀气星星眼说。这个人身上致命的吸引力影响着她们,不惜飞蛾扑火般
奥列格看了看她,其余的女孩看他没有明确地拒绝,纷纷紧张地凑近。
突然,无数烟花伴随着礼炮和香槟开启的声音从天而降,洒在每个人身上,赌馆里爆发出海潮般的欢呼声。女孩们也欢呼着鼓起掌来,左顾右盼。
奥列格茫然地看向风间琉璃,对方皱了皱眉,大声压过那些喧哗解释道:“今天的赌王出现了。”
奥列格弹掉衣服上的彩片,也跟着人流凑到前台。那个曾经向他举杯的男人洋洋得意地笑着,接受着台下万众的欢呼和瞩目。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显示出他赢得的巨额数字。看来命运女神今天异常垂青他,一名身穿十二单的女子斜插着一株娇艳的山桃花,在他身后矜持地鼓掌。
“樱井小暮,这里的女经理。”风间琉璃看到奥列格向她看去,解释道。而后又问道:“你喜欢她吗?”
奥列格看着那面如平静春水却又带着妖媚的女子,以及她身上如怒江般喷流的血脉,模糊地回答:“还可以。”
樱井小暮挽住袖子,踏着八字步走到台前,纤纤细手轻轻平压,欢呼声和掌声戛然而止。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恭喜今天的胜利者,石田寿先生。他今天希望和大家一起分享他的幸运,让大家见证他的愿望。”
掌声再次响起,樱井小暮看向石田寿:“您想要当众宣布的愿望是?”
男人骄傲地环视一圈,在人群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奥列格。他看着他,自我介绍道:“我是石田株式会社的总经理,石田寿。”
人群中传来小小的惊呼声,看来他是一个既有钱又有权的大人物。
“本来只是受樱井小姐的邀请,来到这里参观一下,不料突然有了愿望。想小试牛刀,没想到真的能够将之实现。也许真的是命运的垂青吧,我们注定会相遇。”
樱井小暮微微颌首,略带别人看不出来的讥讽微笑等着他说出自己的愿望。风间琉璃轻轻皱眉。
“我的愿望——就是他。”石田寿伸手指出一个方向,摄像头和人群都纷纷回头寻去,奥列格没跟着动,也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身边的人发出惊叹和吸气声,大屏幕准确无误地出现他略显茫然的样子时才看向石田寿,偌大的赌场突然寂静无声。
“我想和这位先生共度良宵。”石田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没看见樱井小暮突然收缩如针尖的瞳孔和台下过于安静的气氛。
樱井小暮罕见地失态在了场上,没说出任何圆场的话。她害怕别人看到她脸上突然浮现的鳞片和狰狞的黄金瞳,于是用袖子掩住了脸。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面部表情,却又不住地因为石田寿之前的话陷入暴怒。
怎么、怎么可能让你这种家伙玷污那位大人……!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樱井小暮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如同台下蠢蠢欲动的人们一样,但他们顾及着极乐馆的秩序和规则,未能出口拒绝。
以石田寿的眼力何尝看不出其他人突然的危险,但他懂得极乐馆刚刚开业没几天,为了建立起‘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名号,也断然不能拒绝他的愿望。他乐不可支地想向所有人炫耀——看呐!他,得到了这样的一个人!
风间琉璃面色凌厉起来,暗中招来一个黑衣警卫。平时只要他稍稍动动手指就能让石田寿这样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但今天却无法当即想出什么措施同时挽救极乐馆的声誉和橘悠真。不过他本身也没把这里太当回事,于是想让黑衣警卫们直接把石田寿抛尸。不料极乐馆的客人们出奇地团结起来包围住石田寿的愿望,不让黑衣人有接近他的机会,同时阻隔了警卫向石田寿动手的道路。
“好啊。”橘悠真突然说,在石田寿狂喜的表情和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中绕过所有人降尊屈贵地向台上伸出手。“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如何与我共度这一夜晚。”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樱井小暮被冲上台去的风间琉璃狠狠拽住才没有当场斩杀石田寿,但男人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可怕。他低声和樱井小暮说了些什么,她才勉强着微笑:“那么……请石田先生和……这位先生跟我来三楼,我们有最好的套间供您挑选。”
她头也不回地消失了,怕自己晚一秒就要忍不住去扯开石田寿握住那人的手。风间琉璃早在说完那句话稳定樱井小暮后就离开。黑衣护卫们勉力才控制住馆中暴动的赌客们,其实他们更难控制的是自己想要抹杀石田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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