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9

    皇后虽然打着叫张氏钳制李元毓和阮梨主意, 却也没想到她能交出这样一份完美答卷, 见她以一己之力把那俩人喷了个半身不遂, 居然有点同情起阮梨了。

    “太子。”她出声去唤李元毓。

    李元毓心头一跳,知道皇后这是要做最后决定了, 与阮梨交握着手稍稍用力, 加以暗示, 二人勉强跪直身子, 道“是, 儿臣在。”

    皇后目光复杂看着他, 道“你可知错”

    李元毓忙顿首道“儿臣有罪,对不住父皇和母后教导”

    他知道皇后想听什么,说完这话,便歉然去看燕琅,满脸内疚道“也对不住太子妃”

    “好, 总算你还没昏了头。”皇后果然有些满意了, 微微颔首, 道“阮氏女出身低贱,这也就罢了,你若是喜欢, 带进宫也没什么, 可你以妾为妻, 枉顾礼法, 又因为她而忽略自身安危, 接连两月, 偷偷出宫去看她,本宫便容不得此事闹够难看了,今日当着满宫妃嫔面,必须有个交代”

    众人听得心下一凛,忙正襟危坐,张氏也探头过去,目光灼灼看着皇后,等待最后裁决。

    皇后略微抬手,便有宫人送了白绫过来,她神情端肃,道“阮氏女狐媚惑主,罪不容诛,即刻缢杀”

    张氏听得面露笑意,难掩欢喜,东宫妃妾们也暗松口气,李元毓与阮梨却齐齐变了脸色。

    “母后,使不得”李元毓话音落地,皇后神情便随之染上一层阴翳,她点点头,冷笑道“太子,你还没登基呢,倒拿起天子谱儿了”

    这话说太重,李元毓承受不得,附身叩首,额头磕在地毯上闷闷作响“儿臣知道此事坏了规矩,只是终究不能看着阿梨赴死,在江南时候,她救过儿臣性命,对儿臣有恩,现下将她处死,却叫世人怎么看待儿臣望请母后开恩,宽恕阿梨性命儿臣求您了”

    燕琅冷眼旁观,还抽空跟系统说“要换成原书剧情,这段儿会不会又虐又甜阮梨吃了这么大苦,惨成这样,但李元毓也顶着这么大压力,誓死维护她。”

    “应该是吧,”系统仔细想了想,不禁咋舌道“哇,真站在女主角度去想,我们这些看戏好恶毒哦”

    燕琅忍不住笑了,笑完之后,却整了衣衫,起身去求情道“母后,太子也是情之所至,现下更已经知错,您就别生气了。”

    李元毓听得一怔,心下实在是感动,不禁动容道“阿蕤,你”

    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只是涉及后宫内帷,骂几句没什么,但若说是废立储君,那便有些过了。

    皇后见她如此言说,暗觉心疼有几个女人发现丈夫在外边养了外室,还把那外室当妻子看待之后,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若换了她,怎么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皇后叹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

    “夫妻一体,哪里能真分开”燕琅善解人意道“殿下有殿下难处。”

    皇后抬手去指了指她,却没说出什么来,转向李元毓,道“有阿蕤这样贤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这些年来,她帮你操持宫务,孝敬尊长,顾看几个孩子,可出过什么差错你宫里边有孕妃嫔,但凡怀了就能生下来,就能养大,你以为这胸襟度量,是谁都有”

    李元毓举目去看妻子,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之后,向自己微微一笑。

    他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歉疚,再想起自己从前针对郭家所做打算,以及登基之后再将她休弃打算,忽然难受要喘不上起来。

    “是儿臣错,”他向皇后道“儿臣会善待阿蕤,母后只管宽心。”

    皇后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了,摇摇头,道“但愿吧。”

    有燕琅这个最大苦主求情,皇后也懒得再做计较,淡淡扫了阮梨一眼,道“阮氏女可以不死,但也别指望再出宫去当什么正房娘子,从今以后,你就安安分分呆在东宫,做个七品宝林。”

    “录旨,”她看向一侧女官,声音凛然,传到所有人耳朵里“阮氏今日为宝林,明日亦是,即便将来太子登基,她也永远是七品宝林不分尊卑就想着攀高枝,本宫便叫你在最底下呆一辈子”

    阮梨木然听着她对自己宣判,心头酸涩发苦,禁不住落下泪来,皇后见不得她这副娇娇娆娆模样,皱眉道“太子。”

    李元毓道“是。”

    “你告诉她,”皇后冷冷道“告诉她她在东宫,在你身边,从此以后都是什么身份,是妻是妾。”

    李元毓喉咙便跟被塞了一团棉花似,几经踌躇,终于低声道“是七品宝林,是妾侍。”

    皇后重重一拍桌案“高声些,本宫听不清楚”

    李元毓觉得自己尊严正在被践踏,他心头钝痛,横下心来,抬声道“是七品宝林,是妾侍”

    “好,”皇后点一下头,向阮梨道“你听见了”

    阮梨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踩到了泥里,从前呆在别院里,被人称呼为夫人,与情郎夫妻情深日子更是徐徐远去。

    她是他妾侍,永远都是。

    她再也不可能与他并肩而行了。

    阮梨心脏仿佛是被开了一个口子,鲜血肆无忌惮喷溅出去,她艰难俯下身,道“听见了。”

    皇后道“太子说话,你重复一遍。”

    阮梨嘴唇动了动,强忍着心酸道“我是七品宝林,是殿下妾侍。”

    “太子,回到东宫之后,去写一副字,也不多,就一行字侍妾阮氏终身为宝林,不得进位。把它悬挂在阮氏屋里,叫她日日都能看见,也好有个警醒。”

    “阮氏,你父亲虽是山匪,但毕竟也是生身之父,你若觉得自己是人而非牲畜,最好还是守三年孝,自然,你若是不愿,本宫也无话可说。”

    “今日闹够难看了,但愿太子能长点教训,”皇后神色冷凝,最后向李元毓道“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本宫不希望阮氏那里有任何超过她身份规制东西,一经发现,即刻打死了事。但愿你有些分寸,别做出叫大家都不高兴事情来。”

    李元毓大获全败,僵着脸,恭谨应了声“是。”

    皇后说了这么久,已然有些累了,正待叫众人退下,目光却在阮梨身上那件绣了牡丹华美衣裙上停住了。

    “牡丹、凤凰这类图样,皇太后可用,本宫可用,太子妃也可用,你不配”她语气中难掩嫌恶“扒掉她身上这件外裳。”

    阮梨接连遭遇了数个打击,又受了三十杖,连跪都跪不动了,在众人注目下被扒掉外裳后,眼睫便是低垂,直接晕死过去。

    皇后已经懒得再理会她和李元毓,摆摆手,道“成了,今日便到这儿,都退下吧。”

    众人向她恭谨致礼,目送皇后搭着女官手离去,又目光复杂打量那对苦情鸳鸯一会儿,方才意犹未尽散了。

    张氏冷冷斜着阮梨,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装晕,只是这个时候,却不好再往上凑。

    宫人们客气近前,请她回冷宫去,张氏嗤笑了声,便待往外走,却见皇后身边宫人快步回来,道“娘娘开恩,准允张氏每逢初一十五前去探望太子,以叙母子之情。”

    李元毓听得浑身一僵,毕竟他身为太子,每个月去冷宫看望亲娘几次,谁都不会说什么,但叫张氏去看他,显然就是为针对阮梨。

    他脸色难堪,张氏却是兴高采烈“娘娘宽宏,妾身铭感于心”

    她转过头去,便见李元毓满脸僵硬,心头火起,一巴掌抡圆了打在他脸上“你娘死了吗要哭丧着脸”

    李元毓嘴角抽动一下,却不想跟她说什么了,抱起昏迷了阮梨,有些歉疚看向燕琅。

    “先回去吧。”燕琅微微笑了一下,说“在这儿呆着,总不是那么回事。”

    李元毓感激看着她一眼,道声“多谢。”大步往东宫去。

    东宫一众姬妾随从燕琅走出去,气氛不免有些沉闷,到最后,还是穆良媛先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呢,简直匪夷所思。”

    “是啊,”其余几个宫嫔也愤愤道“都没出孝期呢,就勾着殿下出宫,也忒不要脸了”

    经此一役,阮梨再也没有往上爬可能性,因为李元毓没了生育能力,她连儿子都不会有,更不可能母以子贵。

    燕琅惬意笑了笑,说“左右只是宝林,位分在你们之下,有什么可担忧”

    众人微松口气,默不作声跟着走了会儿,穆良媛才忍不住道“方才那一出儿,可真是精彩。”

    其余人想起那一场大戏,从母子互撕到张氏diss狗男女,皆是忍俊不禁,空气中充满了快活气息。

    燕琅带着人往后走,半路上正好遇上奉令前去太医,一道返回东宫,便听侍从道“太子殿下抱着那位姑娘到正殿去了。”

    东宫众人听得变色,穆良媛也气跺脚“正殿是什么地方,岂是她能去”

    燕琅眉头拧个疙瘩,却不做声,将一众宫嫔打发走,进殿之后,便见阮梨脸色苍白躺在塌上,人事不知,李元毓握住她手,神情焦急等待“太医还没有来”

    燕琅站到他面前去,挡住他视线,徐徐道“殿下是想要阮氏死吗”

    李元毓刚刚才丢了这样大脸,阮梨又遭了这等磨难,正是最忌讳“死”字时候,听罢轻声责备道“阿蕤,不许胡说。”

    “不是我胡说,而是殿下把母后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指了指身后正殿牌匾,语重心长道“阮氏只是宝林,怎么可能进入正殿,且在此处养病母后之前还三令五申,不许给她超过身份规制待遇,若知晓此事,怕是立时便要处死阮氏了。”

    李元毓方才被急昏了头,何曾想到此处,被她点醒之后,心下凛然。

    “殿下,你今日违逆皇后娘娘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且此事决计瞒不过父皇,”燕琅目光担忧,关切看着他,道“此时母后有了处置,父皇大抵懒得再管,但你若是连母后话都不听了,公然违抗她意思,你猜父皇会怎么做”

    李元毓后背发凉,冷汗涔涔,忙握住她手,道“阿蕤果真是我贤内助,若非你着意提醒,父皇那儿我决计过不了这一关”

    燕琅贤淑笑了笑,没有做声。

    阮梨不能呆在东宫正殿,但终究是要有个地方停歇,她只是七品宝林,去太子书房卧房纯属找死,但地段好些宫室,却都被东宫妃嫔占了,李元毓素日里极少理会这些琐碎宫务,一时之间,竟想不起何处还有位置安置阮梨。

    他面露难色,哀求般看向了妻子。

    燕琅又是一笑,说“进殿之前,我叫人打扫了一间屋子出来,要不,就叫她去那儿住”

    李元毓忙不迭抓住了这根绳子“都依你便是。”

    说是一间屋子,那还真是一间屋子,在最偏僻角落里,走进去一眼就能看完,简单明了很。

    房间朝北,原本是用来放置那些怕晒杂物,外边儿晴空高照,这里边儿却还有些潮湿,内侍们正忙内门外,把乱七八糟东西往里搬,还有人不知从哪儿挪了张旧床过来,停在外边儿,等里边收拾完了,再抬进去。

    李元毓抱着昏迷不醒阮梨,目光有些嫌弃道“这如何住得人”

    燕琅却也不同他解释了,只目光柔情看着他,规劝道“我想过了,什么太子、太子妃,都是虚名而已,哪里比得上一家人和美安乐不如就去向父皇明言,殿下不做太子了,我也不做太子妃,咱们搬出宫去,也没那么多规矩,想住多大地方,就住多大地方,殿下,你说好不好”

    李元毓脸都绿了,抚慰拍了拍她手,僵笑道“这屋子就挺好,符合阿梨身份。”

    燕琅满意笑。

    这屋子约莫有个三十平,床跟桌椅挪进去之后,再进几个人,就觉得挤得慌。

    李元毓心情复杂把阮梨放到那张旧床上,便传了太医前来诊脉,给阮梨开了内服外敷几种药物之后,便去一边儿书写药方。

    燕琅关切看着李元毓,忽然道“殿下脸色也不太好,叫太医一起看看吧,不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李元毓对她又歉疚,又感激,向她温柔一笑,道“太子妃有心了。”

    太医闻声近前,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过了会儿,正准备将手收回时,脸色却变了。

    他有些惶恐看了李元毓一眼,重新把手指搭在他脉上,约莫过了半刻钟有余,才颤抖着把手收回。

    李元毓被他这作态惹得心头哆嗦,燕琅也适时显露出几分担忧,到底还有所顾及,吩咐周遭侍从退下后,这才寒声道“可是太子殿下身体有所不妥”

    “臣不敢贸然决断,”太医颤颤巍巍跪下去,道“请太子妃娘娘再请几位太医前来,一同问诊。”

    这话一说,李元毓就跟被判了死刑似,险些当场翻个白眼儿晕过去。

    燕琅脸色也不好看,当机立断道“先回正殿去,呆在这儿也不像话。”

    阮梨确重要,但跟自己性命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李元毓头脑中一片空白,脚下虚浮,搭着妻子手,离开了这间背阳屋子。

    另外几个太医很快就到了,联合诊脉之后,终于面带难色跪伏于地,颤声道“太子殿下仿佛,仿佛已经”

    李元毓跟个痴呆似,木然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燕琅便催问道“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几个太医把心一横,道“太子殿下他,仿佛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

    身为储君,却没有诞育后嗣能力了

    李元毓听得不是致命病,脸色略微好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战栗几瞬,忽然暴怒道“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太医院是干什么吃”

    人平白无故,怎么可能会不能生育

    是谁害了他

    是谁要害他

    太医知道此事牵扯甚大,俱是噤若寒蝉,低着头道“太子殿下似乎是服了一种极其罕见毒药,只是潜伏期比较长,当能够被发现时候,却也晚了”

    李元毓目光闪烁不定,道“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

    太医道“大概,快三个月了。”

    不计女儿,李元毓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太孙李衡,三子李衍俱是太子妃所出,次子李敬是良娣何氏所出,若无意外,必定是太孙继位,太孙若有恙,便是嫡次子李衍。

    最开始时候,李元毓有些怀疑妻子,毕竟自己不能生育,妻子是最大受益者,但现下听太医说事情发生在三个月之前,却将那怀疑全盘推翻。

    三个月之前,他人还在江南,中毒怎么可能跟妻子有关

    或许是他那些皇兄皇弟,有人沉不住气了。

    同为兄弟,居然对他下这种毒手,真是下作

    李元毓目光阴鸷,却忘了自己甚至曾经对刚出生儿子下过毒手,他面色阴沉不定,在内殿中转了几圈,忽然想起另一事来。

    他与阮梨定情之后,也曾在江南遇见游离四方七皇子李元术,那时候,李元术便对阿梨很是欣赏,临别之时,还把自己过世母妃留下玉佩送给了阿梨。

    李元毓当时便有些不快,只是阮梨却说他们只是朋友,并无暧昧之情,故而不曾多想,但现下回头细思,那时机却也太巧了些

    李元毓喉头有些发堵,脸色更是铁青,阳光洒在他脸上,反射出一种奇异淡绿色光芒。

    他一把抓住太医衣襟,把他拖到了阮梨所在那间屋子里,咬牙切齿道“你,来帮她诊脉看看她是否曾经有过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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