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霍家

小说:想做你的白月光 作者:息霜
    林襄抄起蛋糕不由分说砸了霍司容一脸。

    “你王八蛋!”林襄口不择言地怒骂,肾上腺素飙升,情绪激动。

    他瞪大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那架势表明,如果他还能动,说不准捡一把凶器和霍司容以命换命。

    霍司容按住他的两条胳膊,林襄就抬腿踹他,他本来抽了血四肢无力,踹到霍司容身上,那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

    林襄红着眼圈说:“你怎么这么坏,我都答应你救哥哥了,就因为我逼你结婚,所以你要撕了授权书!?霍司容,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卑贱到连得到你一些尊重都不行吗?”

    “那是我的……”林襄哽咽,他现在特别后悔,后悔当初喜欢霍司容,后悔执迷不悟的讨好与追随,后悔答应和霍司容上床,反正就是后悔,后悔与霍司容有关的一切。

    理想?霍司容无声叹了口气,搂住林襄的肩膀,沉声道:“等结婚了,让闻尧做你的经纪人,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行。”

    结婚后夫妻财产共同所有,林襄写稿出书随便他怎么赚钱,但两个人的财政大权一定要在霍司容手上。

    霍司容正当沉思的当口,林襄蓦然问:“你是为了林砚吗?你为了林砚,你怕我威胁你和他,所以你要控制我,你害怕我把你们的关系透露出去,是吗?”

    霍司容倒没有这个想法,不过他从来不善解释,遇到这种情况,顶多轻飘飘的忽视了。

    在霍司容这里,除了林砚,其他人说的话都是一串无形气体,飘进左耳,不经大脑,径直飘出右耳,丝毫痕迹也不会留下。

    霍司容每次沉默,林襄都当他是默认。

    他似乎早有预料,自己的质问不会迎来任何否定回答,霍司容在他面前从来残酷得不屑伪装。

    “乖,听话。”霍司容极为蹩脚地安抚。

    林襄终究是气乐了,他躺回床上。

    霍司容粗手粗脚地擦去奶油渍,端起手边温热的豆浆:“喝了。”

    “不喝。”林襄抗拒道,霍司容放下床栏,在他身旁坐下,将林襄抱起来,胳膊犹如坚硬的铁钳,紧紧夹住了瘦弱的林襄。

    霍司容支着杯子喂到他嘴边,林襄低头盯住红枣豆浆,陷入沉思。

    人在经历大悲大喜后,往往会有种醍醐灌顶的顿悟之感,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在大脑神经深处留下余韵,缓慢蒸腾流动,将所有思绪汇聚,然后条分缕析地剥开。

    林襄并不想在心里洗白霍司容,但他忽然有种直觉:“你其实谁也不喜欢,你只爱你自己,对吗?”

    像霍司容这种“放眼天下老子宇宙第一”的中二犯,如果真心喜欢林砚,怎么可能放在嘴边长达十年,始终以朋友相称,从未更进一步?那不符合霍司容的行事准则。

    除非霍司容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喜欢林砚,霍司容这个人,所有的情绪变化全部奉献给荧幕,生活中其实冷硬无情,但奇怪的是,他对他人情感异常敏锐。

    就像霍司容要求他上床的时候,省去了你来我往的前戏,他单刀直入,是因为他知道林襄喜欢他,不可能拒绝他。

    如果林砚对霍司容着实有意,霍司容还会察觉不到?

    霍司容选择和林砚做朋友,一来因为林砚确实是直男,二则霍司容自己都不确定他对林砚的感情,并非仰慕感激,而是喜欢。

    喜欢和所有感情都不一样,喜欢本身非常纯粹,不是感激、也不是友情。

    林襄话音未落,霍司容稳稳的手忽然松了,玻璃杯侧翻,红枣豆浆洒满被单,他的脸色肉眼可见沉凝下去。

    就像被戳中软肋的绝世高手,因为他人握住他的把柄,导致他十分难堪,心底甚至浮出危机感。

    霍司容起身替换备用床单,背对林襄,一言未发。

    林襄恍然大悟,他坐了起来,两条腿悬空落在床沿边,若有所思地盯住霍司容貌似繁忙的背影,打赢嘴仗后趁胜追击:“难怪我说上床你可以叫我林砚那会儿,你那么生气。”

    “因为你不确定,你到底喜欢谁。”林襄幽幽地说。

    霍司容终于恼羞成怒,抱着的床单重重砸到林襄身边,伸出一条胳膊将他拽下床,林襄趔趄了几步堪堪站稳,霍司容回头瞥他一眼,低头沉默换床单,将床面拍打得哗哗作响。

    “你觉得你应该喜欢林砚,所以这么些年你对他好。他救了你,他在你最无助、命悬一线的时候,将你捞出死亡边沿,你想偿还他。”

    “你生来不喜欢女性,林砚又是第一个对你好的人,所以你以为你应该喜欢他。然而事与愿违,这么多年过去,你却从未狠下决心表明心意。”

    “并非由于你谨慎,不想伤害他,而是因为,你不确定。”

    林襄喋喋不休地跟在他身后,霍司容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拽起林襄,粗暴地扔回铺好的床上。

    林襄吃痛,微微蹙起眉头,嘴上不肯罢休,一锤定音道:“霍司容,凭你基本为负的情商,这辈子也别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真希望你孤独终老,你知道我有多期待那一天吗?”林襄笑眯眯地说:“与其我自己后悔,不如等着看你后悔那天。到时候林某人亲手为你写一篇万字长文,哀悼你无药可救的情商,如何?”

    “你再多说一个标点符号,我保证明天全国上下满大街的人都将知道,你林二和我结婚了。”霍司容不动声色地威胁道。

    林襄闭上嘴,盯住了他,良久,默然无声地躺了回去。

    霍司容不要脸,他得要。

    尽管夏天,林襄却因体弱加抽血,四肢寒凉,于是霍司容放了一只暖水袋。

    林襄抱着水袋吆五喝六地指使:“我想吃林福记的包子,猪肉包子不要肉,白菜馅不能超过三克,如果你让闻尧去买,我就拔了今晚葡萄糖的输液针。”

    霍司容回身望向他,林襄自被单下伸出上针的爪子,冲他挥了挥,液体管抖动摇晃。

    霍司容迈步走向门口,一脚踏出门外,听见林襄在背后幽声道:“霍司容,你个傻逼。”

    甩门声震天彻地,医院大楼随之晃了两晃。

    林福记本市只开了一家,他家包子很有名气,不少明星特地跑去买包子,免费给他家做广告。

    不过林福记距离市中心医院挺远,得穿城而过,一来一回至少一个小时。

    霍司容一走,林襄立刻打电话给闻尧:“我有事问你。”

    闻尧抱着胳膊立在门框边,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小朋友,难得你打我电话,却不是找先生。”

    林襄盘腿坐起,暖水袋置于腹前,四季如春的病房中,他裹紧被子,面无表情地开口:“我问你,霍司容童年是不是缺爱?”

    闻尧:“……”

    “你可以选择沉默,那么我直接问他。”林襄不咸不淡地说。

    闻尧咧嘴一乐,但那笑容十分仓促,只维持了须臾,很快淡去。

    闻尧拧紧眉头,吸一口气,再呼出来,嗓音压得很低:“话虽然直白,但你说的也没什么毛病。先生上头本还有个兄长,打小作为霍家继承人培养,不过他死了。”

    林襄没说话。

    “这些都是霍家不为人知的内幕,小朋友,你还是不知道为妙,连你哥哥都不清楚这些事。”

    “你只需交代就行了。”林襄淡淡地说:“否则我不介意去揭霍司容伤疤。”

    “……”闻尧无奈,扶住了额头,良久,沉默到无以复加,才擤了擤鼻子,粗声粗气地继续:“先生是霍夫人意外怀上的,夫人生先生时难产,差些把命丢在手术台上,因此夫人很不喜欢先生。”

    “至于霍老……他眼中只有权力。”闻尧顿了顿,见林襄并没有神情变化,才哑声说:“据说,老大车祸那场意外,便是霍老有意为之,因为他担心长子翅膀过硬,夺了他在霍家的权柄。”

    所以童年乃至青年时的霍司容,便活得万分谨慎,谨慎而且小心翼翼,轻易不会露出情绪,以至于长大后,生活中常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使人无法察觉他所思所想。

    “我一直很疑惑,哥哥参加夏令营那个夏天,意外救了掉下山崖的霍司容,霍司容那么小心谨慎,怎会无缘无故跌下去?”林襄纳罕,他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是霍老的人。”闻尧印证了他的猜测:“那时候虽然长子已逝,但次子逐渐年长,董事会纷纷要求培养先生作为继承人。当时霍老不愿放权,于是暗中派人如法炮制,像除去老大那样,制造意外,杀了先生。”

    “父子相残……”林襄倒抽一口凉气,他有些难以想象,毕竟林爸在世时,对林家两兄弟亦师亦友,无微不至。

    “你们普通人家,兄弟为了活命都能阋墙,怎地,不许大户人家父子相残?”闻尧戏谑,轻哼了两声,低低道:“先生自小生活在六亲不认的环境中,所以他非常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唯独待你哥……”

    “谁叫林砚救了他,没有林砚,就没有今天的霍司容。”林襄清醒无比接下他后半句,嗤笑一声:“这点道理,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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