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莺笑了笑没说话,这回来请安她带的是安夏和知雨,安夏稳重,知雨虽然和气,脾性软了点,但做事十分有规矩,便是在老夫人梁氏眼皮子底下也挑不出刺来。
三爷姜坤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瘫在椅子上,目光还滴溜溜的在房中的丫头们身上看过,像是在挑谁长得漂亮就要带回三房一般。
这种事他没少做,无论是哪一房伺候的谁没被他惦记过,不过这惦记得最多还是老夫人梁氏房里的丫头们,他看上了还理直气壮得很,让梁氏把人给她,混不吝的模样,俨然一个滚刀肉。
也不知道老夫人梁氏后不后悔纵容出这么一个荤素不忌的主出来,幼时把人给捧得太高了,如今却是骑虎难下,重了不好,轻了自己更是被气得够呛。
像这会儿,梁氏拉着脸,想说什么又给生生忍着,显得脸色异常难看,但三房两口子当没看到一般,姜坤是个滚刀肉,那三弟妹刘氏也是个人精儿,有好处占便宜的时候哪里都有她,老夫人这里是满府花银子最多的院子,比柳氏都多,各种好东西如流水一般涌进来,刘氏一副生怕吃亏的模样,让丫头们上了茶点,又说要吃燕窝,待会儿吃了饭还要吃参汤...
要求不少。
柳氏看不惯她这土包子模样,讽刺道:“三弟妹每回过来母亲这里都跟那外头的狗见了骨头一般,瞧瞧,两眼都放光了,你也别急,好东西多的是,也不怕吃撑了,再则,大丫头几个还看着呢。”
她斜倪一眼,满眼的嫌弃。
大丫头几个是说姜家的小辈儿姜玉锦、姜玉珍姐妹,都是三房的庶女,也是姜家的大小姐,年不过六七岁模样,是姜家头一个小辈们,三爷姜坤不着调,半大开始就跟丫头们厮混,早早就生了庶女出来,大爷姜景和二爷姜淮虽说在成年后被梁氏给安排了通房,但有梁氏约着,后院倒是太太平平的,没闹出什么笑话。
这三妯娌都是前后进的门,卫莺是当今圣上赐的婚,谁也越不过她去,只前两年卫莺还小,还未成及笄,这婚事便一直拖着,直到她及笄进了门,二房和三房也才紧跟着娶了妻。
这时候伯爷姜景都二十三四,早早及冠了,二爷姜淮也已及冠,放寻常人家早已经妻妾成群,膝下子女双全了,但宣平伯府除了三房所出的两位庶女便再没有嫡出的小辈,很是让人在暗地里说道了些时候,是以,梁氏便越发不喜卫莺了。
刘氏被柳氏这样明摆摆的取笑,再是脸皮子厚也有些难堪。还拿她跟狗相比?当即就气得要跟她理论,不过三爷姜坤嘴巴更快。
他目光从丫头们身上收回来,撇了撇嘴:“这话要不是二嫂说的,我还以为谁昨晚嘴里塞了臭袜子呢,嘴这么臭,喝脏水了?”
“你!”柳氏瞪他,指尖都发抖,扭头看着二爷姜淮:“你听到了吧,人都这样说你妻子了,你还坐得住?”
姜淮也觉得三弟姜坤过了。都是女人家的事他一个大老爷们掺和进去作甚,还把他也牵连进去了,柳氏再如何,那也是他嫂子,有当弟弟的这么跟嫂子说话的吗?
“二弟,你过了啊。”他警告着,还摆着官架子。
姜坤可不怕他,嗤了一声儿:“我二嫂嘴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说她?这也就是仗着我媳妇好说话罢了,你看二嫂出门这样嘴臭试试,看别人不打她几个耳刮子我跟你姓!”
“胡说什么!”他本来就跟他姓!
“我可没胡说,我二嫂说来还是大户人家出生呢,改明儿我跟柳家喝酒的时候问问他们这家中女眷可是怎么教养的,听得人臭死了,简直跟那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还整天在这儿自祤什么名门贵女的,我可没见哪个名门贵女这样挖苦人的。”
论嘴皮子姜坤可是溜多了,且他还没这个那个顾忌,也压根没因为这是他嫂子就少说两句,把柳氏给说得躁红了脸,眼眶里都憋起了泪,知道二爷姜淮靠不住,拉着老夫人梁氏委屈不已:“母亲,你可得好生管管三弟了,我不也是想提醒弟妹吃东西莫要如此难看丢了咱们伯府的名声吗,你瞧瞧三弟对我这个嫂子鼻子不是鼻子的,母亲可得给我做主啊。”
老夫人梁氏也烦老三姜坤这个滚刀肉,他是谁都不怕,就是老爷子在都敢当面顶撞的,她可不想当做这么多人被老三给撅回来,她老夫人的面子往哪里放?眼一转,撇见下头闷不吭声的卫莺,她清了清嗓子,眼里有两分责怪:“老大媳妇,都说长嫂如母,你看看你两个弟妹都闹成这样了,你这个长嫂怎么不出来阻止阻止。”
把矛盾引到卫莺身上。
换了上辈子,卫莺必定诚惶诚恐,一脸歉意的说是自己不是,没管好两位弟妹,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现在想起来简直是头上有包。
老夫人既然不喜她,她又何必非要跟着讨好了去?
这辈子还想让她当马前卒,也得看她愿不愿意了!卫莺抿唇轻笑,红艳艳的嘴在绣帕的遮掩下微微带着嘲讽,语气轻柔,不轻不重的说道:“媳妇虽是长嫂,但二弟妹和三弟妹都各自成家了,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自有当夫君的管教,儿媳一个长嫂也不好越过二弟和三弟去教导他们的妻子呢,再则,还有母亲在跟前儿呢,儿媳哪里敢逾越的,母亲和二弟、三弟觉得呢?”
二爷姜淮和三爷姜坤都诧异的看了过来,若有所思,在他们眼里,这个大嫂一贯是唯唯诺诺的软弱性子,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敢顶撞,今儿这一茬不得不让人多想。
梁氏脸上一僵,没想到没被老三给撅了回去反倒被卫莺给撅了,露出几分不悦来:“这是什么话,你是当嫂子的,还不能管了不成?我看你是不想管才是!”
合着这是拿捏不到二房和三房,觉得那两房不好惹,专挑她这一个软柿子来的?
卫莺脸色都没变,声音平稳如旧:“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儿媳也不过是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说的,不过娘是长辈,娘说是便是吧。”
她也懒得跟梁氏争辩,横竖她一个长辈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她争辩赢了还能得上别人夸赞不成?只会说她不孝了的。
梁氏被噎了回来,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话都被卫氏说全了,她是按照祖宗规矩来办的,挑不出错,又讲明了是她开口她认错,给她服软,但这软还不如不服呢,服个软倒让人觉得她当婆婆的小肚鸡肠的欺负儿媳妇呢。
衬得卫氏倒是宽宏大量,善解人意起来。
柳氏忙递了茶水过去,说让她消消气,反倒指责起卫莺来:“大嫂你怎么说话的,你看看娘这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这话让卫莺身后带来的丫头听得都直蹙眉。亏得三爷人虽浑,但这话可没说错,这二夫人把弟妹跟狗比不说,还当堂怒眉的指责起了夫人这个当大嫂的,实在是不像话。
卫莺轻轻一笑,眼眸从柳氏身上略过,移到二爷姜淮身上,浅浅开口:“二弟,既然娘方才说长嫂如母,我该管,那我可得好好说说你了。”
姜淮一顿,嘴角扯了扯,还是道:“嫂子请说。”
卫莺当没注意到他的难堪,尽直说:“你瞧瞧这二弟妹,过门也一载有余了,论年纪似是比我这个当嫂子的还年长三两岁呢,我这个当嫂子的可有指着两位弟妹口无遮拦的?不说别的,拿那狗跟三弟妹相提并论的,便是传出去了也有碍咱们伯府的名声,二弟你也是在官场混的,应当知道这人言可畏才是。”
姜淮本来很是难堪,越听便越是若有所思起来。
“嫂子你什么...”
“闭嘴!”姜淮喝了一声,警告的看着柳氏:“嫂子说的没错,你看看你这没大没小的样子,当着母亲和我的面儿都敢对着嫂子指来指去的,半点没有恭敬之心,往常我还当你小,可如今却惯得你越发没有规矩起来!”
“还不跟嫂子和弟妹道歉!”
姜淮可是半点面子都没给柳氏,当着一众人的面儿把人骂得涨红着脸,几欲落泪,梁氏看不得她这模样,正想当个圆场,却被姜淮给阻止了:“母亲你莫要插手,需知纵容便是害了她,让她以后如何打理我们二房,管理好后院和子嗣?”
梁氏便不再说了。
儿媳和儿子,自当是儿子的话更有分量。
他们没注意到,一旁翘腿毫无仪态的三爷姜坤眼里却露出一抹嘲讽。
卫莺见了,抿唇轻轻一笑。
姜淮一句纵容害了她,却正是三爷姜坤的写照!
姜淮都懂纵容是害了她,那身为他的母亲,老夫人梁氏不懂这个道理吗?她自然是知道的,否则便不会有今日的姜三爷了。
卫莺更知道,别看他们府上这位姜三爷放荡不堪,声名狼藉,但却是个深藏不露的,这些年凭着这副模样可是瞒过了所有人,事实上,人早就在外置办了不少产业,还投入廉王门下,随着以后廉王被陛下看重,身份更是水涨船高,只有被巴结的份,柳氏如今看不上刘氏,焉知以后姜三爷平步青云,与二房一天一地,才是悔不当初。
正应了那句,今日你对我爱理不理,来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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