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央正想着和魏行止商量一下,外面的人就传:“公主,皇上来了。”
魏行止亲自过来,他嫌太央动作慢,直接替她打点好了行李,让她即刻启程,去和陆敬成汇合。
他在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把太央的行程全部安排好了。
太央还是有点懵。
她问:“皇兄,我要去多久啊?”
魏行止牵着她的衣袖往外走,一直走到了一条僻静的小道。
“等什么时候,我让你回来了,你就回来。”
太央停了步子,她看着魏行止,“如果有必要的话,你把我嫁给云策,我也无所谓的。”
她真心实意地说着。
魏行止皱眉,“不行。”
“那你本来的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
太央扯开袖子,“你到底是想要什么,是和靖国示和,还是那二十座城池,还是说,你两个都想要?”
男人胸膛起伏不止,他说:“现在没时间讲这些。”
“那你原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太央看他,“你把太后送走,把仲微调去做官,还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
“我欠你一个人情,可以帮你的,你怎么就不说呢。”
魏行止只是看着她。
“现在你送我走,可以,我一了百了,那你呢?”
“你把我嫁过去,什么都有了……”
“够了!”男人欺身上来,太央便被扔在了墙上。
“我不想要什么城池,也不想要什么两国交好。我不能把你嫁出去。”
太央站在那里,眼前高她一截的男人忽然就不说话了,他俯身下来,揽住太央的腰,把她狠狠地摁进怀里:
“我想要你。”
他说地沉沉,太央彻底呆住的空当,魏行止手滑上她的肩,按的又用力了些。
他埋进太央头发里,压抑又沙哑地说了声:“我想要你。”
“这个理由够了吗?”
四下无人,魏行止的声音格外清晰,一字一字落在太央耳朵里。她觉得心跳陡然加快了不少,脑子里嗡嗡响。
她张嘴,却说不出话。
魏行止抱住她,抱得愈发用力,她几乎有了窒息感。
感觉就是,如果她一直不说话,魏行止就可以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
太央忍不住拍男人的肩,试图让他清醒一下。
腰上的力度慢慢弱了,太央松了口气,她从魏行止的怀里抽身出来,幽幽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吗?”
“我很清醒。”魏行止看她,伸手将她鬓边的长发绾到耳后。
太央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她低头,指甲搅在一起。
“你什么都不必说。”
魏行止走过去,牵起她的衣袖:“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人,我也不逼你。”
“往前的路很多。你选择什么路,选择什么人,都看你自己的。但我绝不允许你把自己看成筹码,二十座城池就能换下来的筹码。”
“我原来说过,如果我有万里江山,那其中的千里江山,都是你的。我说这个,是因为我看重你,心悦你,是那种不能随意抛弃的喜欢,也是不可替换的喜欢。”
太央点头,“嗯”了一声,“我会好好想的。”
魏行止心里越是压了沉甸甸的石头,他便越要云淡风轻:
“我原来以为,我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可现在,我发现我不是。”
“你心里装的人,藏得太深。深到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魏行止那么精明的人,都始终猜不透太央的心思,更别说别人了。
太央摇头:“有时候,我也不了解我自己。”
魏行止看她许久,有些话,末了还是说不出来。
他只好说:“我需要你的答复,就在我下次来接你的时候。”
“回复?”太央看他。
“对。”魏行止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我大你八岁,你可以拖延,但我等不起。”
太央想起刚才的事情,“那个,我刚刚好像,也接受了云策的心意……”
魏行止登时垮了脸,“你当真了?”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眼看男人脸色变天了,太央忙挥手,“那我,那等我再好好想想。”
“最好是这样。”
魏行止把她拉近,托着她的手肘:“世上不止一个陆修值得你喜欢,你别钻牛角尖,行不行?”
太央:“我已经放他走了。”
“真的?”
“……其实,是他不要我了。我们两个,互相嫌弃对方薄情。”太央无奈笑了笑。这世上,欺负她最厉害的人,偏偏是她最上心的人。
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执着。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她也是个薄情的负心人。
所以她和陆修,分道扬镳了。
“你当然是薄情的人。陆修和你在一起,有危机感。”魏行止看着她:
“他不如我。我不会有危机感,因为我权力无边,你要是敢对我薄情,我完全可以治你。但陆修不行。”
“他治不住你。”
太央:“……”
魏行止带着她往前走,“总之,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好好想一想。”
“是继续漫无目的地晃下去,还是来我这里。”
太央回头,“去你那里当皇后吗?”
“一个名号罢了,你若想要,给你就是。”魏行止随口道。
太央被魏行止的豪气狠狠震慑了一把,她衷心地说:“你话别说太满,小心以后找不到台阶下。”
她上了马车,魏行止替她拉上帘子,太央回头,朝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魏行止眼神一沉,他反手扯开帘子,修长的身形探进来,对着太央的额头,浅浅地印了上去:
“我等你回来,做我的皇后。”他低到太央耳边,声音富有磁性,极其暧昧。
太央耳根顿时红了,一手推开了他,拉上帘子。
马车里黑得极致。
太央坐在摇晃的马车里,她问车夫:“我们何时能到湘水?”
“还需五个时辰。”车夫说。
五个时辰。离开的时候,刚刚到寅时,也就是说,估计得到明天下午,她才能和陆敬成汇合。
“知道了。”
她回首,外面月色正好,透过帘子,照了不少进来。
太央起了心思,她揭开帘子一角,果然,在方才离开的地方,看见了魏行止的身形。
他还站在那里,负手立着,望着这边。
太央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
先前的悸动紧张已经没有了。她开始慢慢回想,回想起魏行止宫里的那几个妃子,好像个个都长得跟仙女一样。
各有各的美,怎么魏行止就喜欢上她了呢?
奇怪的是,她现在并没有什么感觉。
是真的没什么感觉。
被仲微那样的人天天悉心照料,太央都扛下来了,她觉得,现在对她来说,动心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她果然是个薄情的人……
太央觉得,现在魏行止就是给她放了一个假。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销声匿迹一段日子,等魏行止和靖国那边谈好了,她就要被接回去。
好像,她的确没有要挂心的事了。
太后一走,魏行止就可以支配仲微,仲微那般温润的性子,在翰林院当差也是合适的。
后院里一群男宠也走了,太央想了好久,始终觉得自己前二十年忙忙碌碌,这两天下来,她什么东西都不剩了。
太央觉得心里被堵住了,又不知道是什么。说她不开心,她又举不出一件烦心的事。
说她开心,她好像,也没有多开心。
只好认命地闭眼。她睡不着,倚在身后的木头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路捱到了湘水边上。
陆敬成等了一天,太央下来的时候,她发现队伍里不止陆敬成一队人——
还有一队人,她不认识。
她想过去看看,看看马车里另外的人是谁,陆敬成面色尴尬地拦住了她。
“公主。”他压下声音,说:“请公主先上这边的马车。”
太央瞥了一眼,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陆敬成在后面跟上来。
“哪些人是谁?”
陆敬成无奈道:“谢家派来的人。”
“谢家人,有谢长歌吗?”她问。
“谢家派来的人,就是谢长歌。”
太央被逗笑了,“怎么,你不信我的话,执意要和谢长歌厮守一生?”
“不是。”陆敬成脸皮薄,讲了几句就开始脸红,“不是我带她来的。”
“陆家与谢家是故交,听说陆家遇袭,谢家人执意要派人跟过来看望。我没拦住,她就跟过来了。”
太央撑着手,若有所思地掀开帘子,看了对面马车一眼。
那马车的帘子开得极小,太央看过去,只隐隐约约看出了里间坐着一个女子,侧脸都看不太清。
她回过头问:“你把我身份瞒着了吧?”
“这是自然。”
皇上半夜下令,他为了牵制住一群人等到太央,只说派人出去购置东西了,须得等一等。
现在等到太央了,自然是即刻要走。
车队开始出发,陆敬成防止出现意外,就和太央共乘一辆马车。
太央说:“其他人我不怕,就是这个谢长歌,她见过我,应该认得出我来。”
陆敬成思量了晌,“那我回去了,尽量把她安置到离陆府远一点的地方。”
“至于陆府里的人,公主无需担心。除了……除了我小叔,应该没人识得公主。”
太央又笑,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陆澈几次三番派人要娶她的性命,偌大的陆家,真正见过她的人,却没有几个。
也不知道先前那么大的敌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懒洋洋半躺着,说:“那好,我就跟着你回去了。你们陆家好多人人不待见我,你可得把我身份藏好了。”
要说原来,陆敬成也是对太央抱着偏见的。
直到后来他知道,是太央一个人,在半夜里求皇上出手,救了陆家一家人——
陆敬成从此觉得,断定一个人如何,往往就在一瞬间。
不管别人怎么说太央,只有她一个人,甚至在他这个真正的陆家人之前,想要力挽狂澜地救出陆家。
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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