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悔。”
魏行止笑道:“只是如王爷所言,此事还需要商榷。”
太央心道,好了,现在魏行止要想尽办法,把她“划算”地卖出去了。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值二十座城?
看魏行止的意思,似乎还觉得二十座城少了,还要再加筹码。
她还能值些什么东西?
屋子里一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太央坐在魏行止旁边,都感觉得到剑拔弩张的氛围。
她往下看了看,屋子里大部分都是靖国来的使团,齐国的就几个心腹站着,魏行止明显处于不利。
云策率先打破了沉默,“哦,那不知道,皇上还需要如何商榷?”
“只是这二十城是早就约定好的,皇上临时反悔,不太好吧。”
魏行止仍旧云淡风轻:“不反悔。”
“只是我这妹妹,是母后一手养大的。嫁娶之事,离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总不能罔顾母后的意思,随意就定亲。”
“可是这几日母后要吃斋念佛,早早就离了宫,不能定夺婚事。”
他挑眉,淡然解释:“所以,这事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他转头看着太央,“你说是不是?”
太央:?
她能说什么?只能乖乖地点头。
“原来是这个。”云策笑,他慢慢站起身:“相比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更倾向于公主自己的想法。”
“靖国名风开放,不比齐国。在我们靖国,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节日,叫朝仪节。”
云策站起来,太央才看清,这厮今日穿得还挺隆重,深紫的衣袍绣着蟒纹,身形修长,腰间别着白玉腰带,还吊着一个坠子,看成色,也是价值连城的稀罕玩意儿。
太央看着看着,就发现云策朝着她走过来了。
“公主。”他颔首行礼,继而抬头,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不知公主有没有听说过朝仪节?”
太央不适地想往后退,她不习惯与人隔得这么近,还直直望着,便稍侧了身子,道:“没有。”
魏行止也不说话,他端起一杯茶,指尖一直在盖上摩挲。
“朝仪节,是男女互表心意的节日。”云策解释,“在朝仪节上,男女皆可向心仪之人示爱,若是心仪之人同意了,那一桩婚事便成了。”
“哦。”
太央随意说完,陡然发现气氛不对,只好又加上一句:“所以,三皇子的意思是?”
云策走得更近了些,他在太央的面前陡然弯下身子,一手别在背后,一手呈上一个盒子。
太央不明所以,这是要她接着,还是打开来着……
“锦盒里是鸳鸯佩。”
云策勾起嘴角,笑得过于明媚,“在下心仪公主,若是公主接下锦盒,那就是说,公主接受了在下。”
……
这什么破习俗。
太央都懒得搭手。
魏行止的脸沉下去,手里的茶盖慢慢举了起来,他看了太央一眼,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慢慢放下了手。
“公主是否愿意接受在下?”
太央把自己的头发拨到身后,措不及防地说了一声“好。”
屋子里顿时归于寂静。
太央一手拿过那个锦盒,在手里掂了掂,问云策:“是要我现在打开吗?”
云策眼里闪过错愕。
太央不解,他都说了他们靖国民风开放,现在她把盒子接下了,他又讶异个什么?
“对。”
云策倏地笑了一声,“就是现在打开。”
太央低头打开了盒子,取出一对鸳鸯佩,“这个我收下了。”
云策又笑了,他说:“公主,这是鸳鸯佩,理应我们二人,一人一只。”
“嗯。”
太央还没拆开鸳鸯佩,一只手就拦住了他。
魏行止一只手死死握住她的手腕,握的她手腕都开始疼了。
“皇兄?”
“皇上?”
一齐发问。太央看魏行止,发现他神色都变了。从她开始进来到刚才,魏行止都是淡然的,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他眼底似是突然燃起了火。
连握住太央的手,都泛了白,青筋凸起。
怎么回事?魏行止不是一直想把她嫁过去的吗?难不成真是条件开太低了,魏行止觉得划不来?
他咬牙看了太央半晌,终究是隐忍了下来,话语冷冷,“把东西放回去。”
云策眯起眼睛,笑而不语,打量着二人。
“皇上?”
闰王爷亦站了起来,“皇上这是何意?”
“公主都接下鸳鸯佩了,为何要公主放回去?”
“婚姻之事岂能儿戏?!”魏行止动了气,拽着太央的手腕不放,“没有母后的命令,谁也不能决定公主的婚事。”
“皇上……”
“大家都别急。”云策慢悠悠地走过来,“既然皇上说了,要郑后的命令,才能同意婚事——”
他转身,挥了挥手,“把郑后的亲笔书拿上来。”
魏行止登时脸色变白,太央疑心他怎么了,暗暗地推了他一把,低声问:
“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云策慢吞吞地拿了亲笔书过来,不顾魏行止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道:“请皇上过目。”
“这是,郑后昨夜差人送过来的书信。”
他继续解释:“郑后说,太央公主是她一手带大的,若是能以和亲之事,永结齐靖两国之好,她必全力支持。”
不对,太央觉得事情不对。
怎么和亲之事,和她想的完全相反呢?
这么说,太后是支持她去和亲的。太后和魏行止闹了矛盾,还被魏行止送了出去,难不成是因为……
魏行止不同意她去和亲?
魏行止居然不同意?!
难怪听见她同意了亲事,魏行止反应那么大了。
从始至终,太央都猜反了。她以为魏行止要拿她当作筹码,换回边疆二十城,和靖国修好。
根本不是。
魏行止不是要卖她。
魏行止接下信,眸子抬下扫了两眼,确认了是太后的笔迹。他随手一挥,桌边的茶碗便摔在地上。
太央正想得出神,茶杯一碎,惊得她一个趔趄。
茶杯一碎,房门顿时被打开,几个太医跑了进来,拉着太央的袖子就要走。
魏行止冷冷道:“公主不适,要服药了,这事情改日再议。”
闰王爷高声道:“大家可是都看清楚了,公主自己同意了,郑后也同意了,皇上您更是先前就立了条约,反悔可不是齐国的作风!”
魏行止脸色沉到了极点,不顾靖国一干人,只是吩咐:“把公主带下去。”
太央最后看了一眼魏行止,还没说什么,便被带了下去。
云策在后面追了上来。
方才魏行止打断了太央,她的锦盒也掉了,云策拾起玉佩出去,赶在太央离开前,塞进了她袖子里。
又怕她扔,便胡编:“这可是齐靖两国交好的信物,你要是弄掉了,那就是大不敬。”
“要让我们靖国的人知道了,那就是齐国失信了。”
太央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你塞的什么?”
“你回去了就知道了。”
太医不让她逗留,扯着她的袖子就往外带。
云策在后面挥手,“公主再见。”
太央忿忿,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和云策扯了。
她预感到,这次,魏行止是真的生气了。
天知道,那会儿她漫不经心答应云策时,魏行止有多想杀了她。
完了完了,这下可好了。本来就欠魏行止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不仅没有还成人情,还像个猪脑子一样,要把自己作到靖国去了。
太央回了长垣阁,烦心得不行。
郑后都同意了,她又手贱地拿了云策的信物,怎么想,怎么觉得,她要嫁到靖国去这事,是跑不了的。
其实,要她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之前想着,既然魏行止想让她去和亲,她便去了,又能还了他人情,还白白给了齐国二十座城。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魏行止压根不是这个打算……
那现在怎么办?
太央顿时又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了。
她正在屋子里抓狂,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公主?公主你睡了吗?”
听声音,好像是刚才那个来过的太监。
太央顿时跑过去,打开了门:“公公,皇上说了什么吗?”
果然是先前那个人。他四处小心地看了看,便钻进了屋子,将门掩上。
“公主。”
他说:“是皇上派我来的。”
太央迷迷糊糊地听他吩咐。
“皇上说了,让公主先去陆家避一避,靖国那边的事情,皇上来料理。”
“陆家?”太央问。
“对。皇上已经联系了陆敬成大人,陆大人现在就在湘水边上,等着公主。”
太央不太懂,“避什么?靖国那边的人吗?”
“对。”
“皇上也没料到今天的事,临时想到的办法,就是把公主送出去。恰逢陆敬成大人回江南,公主随着一起去,免得惹人猜疑。”
太央愣愣地听完,大概懂了。
魏行止这是在帮她跑路。
她又问:“那皇上,本来的打算是怎样的?”
要不,她不用出宫,再试一试其他补救办法?
“公主不必问,总之到了陆家先避一段日子。到时候皇上会告诉公主的。”
太央有些迟疑。
她想说:其实她嫁到靖国去,也没什么的。
又不是什么小姑娘,和亲的她见过太多了,大不了先去装装样子,再和离了回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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