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央养了好几年的男宠,一夕间全被遣送了回去。
看着他们规规矩矩写出来的“供词”,太央只觉得头疼。
相比于她,魏行止明显更懂得怎么收买人心。他趁太央和仲微不在,几天就拿下了一屋子的男宠,让他们乖乖听他的号令。
她看完这些,觉得眉心在跳,索性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净。
仲微被魏行止带走了,却不像从前,这次,魏行止直接给了仲微官职,官从翰林院,是个清闲的位子。
至于郑后,她现在的确不在宫中。
魏行止把她送去了淮上,那里有一座专为她修建的行宫。
没人知道,为什么魏行止要把郑后送出去。
太央现在也没有去找郑后的打算。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陆家人怎么样了。
天一亮,魏行止就派人过来了,这次他派的不是别人,就是陆敬成。
陆敬成满脸忧色,他朝着太央行礼:“多谢公主搭救之恩。”
“若是没有公主,陆家这次便要遭受大难了。”
太央问:“伤亡情况如何?陆澈还好吗?”
陆敬成垂下眸子,不说话。
“陆澈,他怎么了?”
“回公主,父亲来信说,爷爷他,怕是要不行了。”
陆敬成半个大人一般,说起话来稳稳沉沉:“火势起得蹊跷,爷爷受伤最重,后又遭到贼人追赶,若非皇上的援兵及时赶来,恐怕昨夜都撑不住。”
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
太央问:“查清了吗,是谁动的手?”
“贼人都被皇上的人扣住,目前暂不得知。”
那这样的话,又只能靠魏行止去查了。
太央“嗯”了一声,“你的叔叔,他回来了吗?”
陆敬成愕然地闭上嘴,太央挥手,“别装了,我问的就是你叔叔,陆修。”
“我知道陆修还没死,他回来了吗?”
陆敬成凝了好久,才摇头,“叔叔那边的情况,家里人从来不会告诉我。”
陆家人把陆修真是藏得够深。
太央往椅子上靠了靠,她一度很想说“陆修要是回来了,你告诉我”,可最后又把话咽了下去。
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陆敬成道:“我即刻便要回去。是皇上告诉我,临行前向公主道个别,我才过来。”
“这样啊。”
太央:“若是以前,我也可以同你一道去一趟,可是现在不行了。”
原来再怎样,陆修毕竟做过她半日的驸马,陆澈算是她的公公,他出了事,太央理应去看。
可现在情况不同。
陆敬成默然地听完,他知晓太央话里的意思。
陆家人对太央的敌意,他更清楚。在此之前,陆家人除了陆修,谁都不愿意和太央扯上关系。
“公主,您和叔叔,或许是有缘无分。”陆敬成会心地道。
太央笑了,这道理不用讲,她比谁都明白。
有缘无分,哪怕她忘不掉,也没办法。该走的会走,不该走的也不会留,无论怎样,她今生,大概是等不到陆修回心转意了。
“我听说,你的陆修叔叔有一个青梅竹马,好像叫什么,谢长歌来着?”
陆敬成没料到,太央连这个也知道,点头道:“是。”
“祖籍江南,温婉娴静,后来父亲升了官,搬到京城里来了。”
太央捏着自己鲜红的指甲,“陆修出事后,听说你的家人,有意撮合你和谢长歌,是不是?”
这些私密话,太央当着他的面,便肆无忌惮地讲了出来。陆敬成只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公主,更像是一位长辈,在盘诘他的婚事。
毕竟年纪小,陆敬成脸皮又薄,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
他只好点头。
“那个谢长歌你见过吗?”太央问。
“见过。”
“是不是鬓边生了一颗痣?”太央看他,不由得道:“抬头看我,是不是这里,有一颗痣?”
她指向了自己左脸,鬓角的位置。
“是不是这里?”
“是。”陆敬成点头。
太央皱眉,果然,她猜的没错。
那次让她撞见云策和女子偷情,那女子始终侧着脸,就鬓角一颗痣格外醒目。
她那么心虚,太央偏要查查。而后,太央通过云策的行径,就查到了谢长歌的头上。
她记性不错,这个谢长歌,在陆家人的口中频繁出现过,原来是陆修的青梅竹马,后来陆修出事,他们便有意撮合她和陆敬成。
就是那个温柔至极,和云策有一腿的谢长歌。
太央看着陆敬成不省心的模样,按了按头。
看样子,陆家人都是喜欢谢长歌这样的。
她说:“你们家里人的事情,我也不好过问太多。”
“但是,我知道,谢长歌不适合你。”
陆敬成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没办法,太央总不能说,谢长歌已经背着所有人,和云策搞在一起了。
“我言尽于此,你回去吧。”她挥手。
“是,公主。”
陆敬成满是不解,但也不能多问,只好退了出去。
太央看他出去,按着头,开始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谢长歌是陆修的青梅竹马,也是要和陆敬成凑合一对的。
而谢长歌又和云策有一腿,云策是太央的未婚夫,就在不久前,云策又和魏行止的贵妃乱来……
真是乱得厉害。
头疼。怎么就和这两个人扯上关系了。
太央着实头疼。
到了晚上,太央正打算休息,魏行止就派了人过来,说让太央准备准备,去承天殿里赴宴。
“赴宴?什么宴会?”
她问:“皇上不是说让我待在宫里,哪里都不许去的吗?”
太央皱眉,她本是要向魏行止打听,到底是谁动了陆家的,可一想到他最近忙的厉害,也没忍心去打扰。
现在,就传了消息过来,让她赴宴。
来传消息的是个老太监,常年服侍在殿前的,他屏退了屋子里的下人,细细地同太央传话:
“公主,皇上也是没办法。”
“靖国来的人,非要见公主。皇上一直用公主身体抱恙来推辞,可今日没法推了。”
“为什么?”
他压低声音,“那个靖国三皇子云策,说前几日见过公主,还说那时候的公主红光满面,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怀疑皇上骗他。”
“云策那边说,这次,非要见公主一面。”
太央:“……前几日,我们的确是见过。”
“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他叹气,“靖国这次来,是求和的,还带了边疆二十城作为贺礼,皇上不能拂了他们的面子。”
太央气结。那个死云策,怎么就偏偏碰上他了。
“那皇上说了,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吗?”
“公主现在去赴宴就行了。”
那人打量了四周,“公主换上最简单的衣服,也不必打扮,就这副样子去就行了。”
“公主只需去亮个相,后面的事情,皇上已经安排好了。”
“好。”
太央直接把发簪全拆了,披头散发。她欠魏行止一个人情,魏行止现在遇了难事,太央自然是要听他的。
“公公引路。”
她顺手拿了件披风,出去的时候,天上正是一弯残月。
承天殿里人多,却也安静,红漆檀木窗映着里间灯火通明。外面站着服侍的太监宫女,一见太央,忙过来搀扶她。
一边向里通报,一边开门,挑开帘子,引着太央进去。
太央揣着手,宫女替她取下披风,往里走了两步,便听到人声,还有酒杯碰撞的叮铃响。
她低着头,把长发理了理,甚是坦然地走进去。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太央踩上去,脚步声一下一下,听得甚是明白。
魏行止就坐在里间,身旁是一个非常大海梨八方桌,摆着琉璃灯,桌子的对面,坐着一群人,太央只瞥了一眼,顿时认出了云策这王八蛋。
她在心里骂着他,没有看他第二眼。
屋子里熏着暖香,太央走上去,朝着魏行止行礼:“皇兄。”
她今日出来的匆忙,外面只穿了一件再素净不过的水红褶裙,银线勾边,垂至脚踝。长发披肩,低头下去时,曜黑的眸子亦跟着垂下去,衬得脸越发的白。
她的脖颈修长,环着一道碎水晶项链,在光下显出紫色的光。右手的拇指上戴着猫眼绿,是年初从南海一带进贡的。
魏行止淡淡地看着她,觉得她今日这副样子,无功无过。
既没有丢了她公主的身份,又莫名带了憔悴的意思。
他说:“起来吧。过来,坐我这里。”
太央极其听话,乖乖地坐在魏行止旁边,听他一一介绍在坐的人,每介绍一人,她便起身,朝着那人行礼。
她收敛了平时的性子,说话也是温声细语。云策的眼睛瞪的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前几日他撞见的那个太央。
介绍云策的时候,魏行止还是秉持着风度,太央一想起他明知道被云策绿了,却还能保持这般风度,着实太不容易。
太央转身,温和地朝云策点头,“见过三皇子。”
云策半信半疑,回了礼:“见过公主殿下。”
太央坐回魏行止身边,魏行止对着云策道:“这便是公主。”
“只是前几日刚从江南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染了风寒,便一直在长垣阁里休养。从未出来。”
太央十分配合地拿起帕子,抵在嘴边,轻轻地咳了几声。
“是我眼拙了。”
云策笑,“想来前几日,我碰见的,不是公主。是我认错了。”
太央心想你个王八蛋,只说遇见了我,怎么不把你和谢长歌躲着偷情的事情说出来?
她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这次跟着云策来的,还有他的大皇叔,也就是靖国的闰王爷。
这王爷是个不上道的,一没有寒暄,二没有客气,对着魏行止就道:“既是公主来了,不如我们商量一下,和亲的事宜。”
魏行止皮笑肉不笑,并未答话。
“皇上曾说过,只要我国愿意示好,并交出原划于齐国的边疆二十城,一切条件都可以商榷。”
闰王爷看着魏行止:“莫不是,皇上现在想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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