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见不识

    不巧,纪以甯没走几步路便遇到了他那个在人群中同鹤立鸡群一般的大哥,他见到女子,剑眉微蹙,问道:“甯儿,你知不知道大哥找了你一宿?”

    纪笙急坏了,生怕纪以甯同上次一样和其他男子私奔,纪子佩不愿让纪攸宁来寻她,因为自己的妹妹自己寻,他不想让他再干涉。

    因为他夏日去拜师学武,纪攸宁抓到了纪以甯同上官骜私会,烈日炎炎下那娇小的身躯受了家法,整整三十条鞭刑,而他这个名义上的二哥却在袖手旁观。

    纪子佩注视着眼前长发凌乱的女子,焦急地问道:“你这样子,可是遇到歹人了?”

    纪以甯摸了摸头发,自己唯一的玉簪给了客栈的老板,所以才会现在这一副狼狈的样子出现。

    “大哥,我昨夜醉酒了,不小心迷了路,就在这客栈住了下来,让你着急了。”其实她离开了纪家,对着陌生的环境好不习惯也无处可去,若不是因为被纪攸宁耍了,才不会夜不归宿。

    “你何止让我着急,父亲如今被你气的大发雷霆,说是等你回来定要家法处置。”纪子佩目光凝重,他再也不想看着她唯一疼爱的妹妹受伤,所以姑母让他好好习武,到了浔城上任宿卫军一职,官职不论大小对他来说却也是一个机会。

    纪以甯一听便打了退堂鼓,这回去不定要怎么审讯。

    “什么?!大哥,我看我还是不回去了吧。”

    “你觉得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纪子佩啼笑皆非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紧接着他又拉起了女子的手,亲昵地说道:“有大哥在。”

    这句话简洁明了,却暖入心田,他就这样牵着纪以甯的手,可手心中传来的不止是温暖,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勇气。

    刚进大厅,男子魁梧的身姿映入眼帘,他站在四方椅前双手负于身后,纪以甯倒吸了一口凉气,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父亲。”

    纪笙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横眉冷对,问道:“你还知道回来?你昨夜去哪里了?”

    他的面色古板,带着怒意注视着纪以甯,可就在那一刻她变得平静下来,不假思索地说道:“喝多了,便在江边的亭子里睡着了。”

    门后,男子慢步走向了纪笙,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纪笙侧目看了一眼纪攸宁,又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一人?”

    他担心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女儿又做出有损纪家颜面的事。

    纪以甯目光坚定,回道:“是。”

    她知道此时就算她说自己昨夜和二哥在一起也没有人会相信,而纪攸宁一定不会承认,又或许他就是在看一场好戏,想让纪以甯卑躬屈膝求他说明真相的样子,可偏偏她就是不愿按照他的想法来做。

    “你可是又去见那个上官骜了?”纪笙仍是在怀疑。

    在纪以甯心中这个父亲是冷漠的,他面对女儿被人伤害,从未有过一丝的安慰,只有谩骂和挨打。

    她倔强地开口道:“没有。”

    身后的纪子佩打破了压抑的沉寂,跪下身解释道:“父亲,儿子去找甯儿时确实只有她一人在场,想必是昨夜妹妹同姑母喝多了,所以找个地方倒头便睡,所以我们没有找到她。”

    不论如何,在这个家中他是唯一一个绝对相信纪以甯的话的人,而不是像纪笙那样只有责备和逼迫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嫁给一个道貌岸然的人。

    “甯儿,你要记住为父的话,不得再同那个上官骜有任何交集,明白吗?”纪笙的语气没有方才那般生硬可也谈不上亲切,这个上官骜虽未曾相见,但却如瘟疫一般存在。

    “女儿明白了,绝不会再见上官骜,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纪以甯当然不会再见他,也未曾想过同他有交集“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去京都,我会让洵美人从宫中派绣师教你女红,教你读书识礼,为父希望日后你能做个举止得体的大家闺秀。”纪笙永远不会做一个慈父,他只会要求自己的子女有多优秀,却永远不懂他们的心,不懂聆听他们心中的情感。

    而纪以甯必须学会乖巧。

    走出花厅,纪攸宁竟紧随其后,冷笑了一声问道:“我的妹妹为何方才不说昨夜是同我在一起喝酒呢?”

    纪以甯回过头目光炯炯,反问:“我为何要说?二哥不就是想让父亲认为我同上官骜在一起吗?”

    如此说不正好遂了他的心意,她不知男子为何捉弄她,若还是为了那夜梅花树下的事斤斤计较未免有失君子风度。

    “你怎会这样认为?送你去客栈我也是一片好心,若是遇到歹人便不会如此了。”纪攸宁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是无辜之人。

    纪以甯面对他委屈的样子竟无言以对,“你!”

    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人,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二哥,这样说来他没有将自己送给恶贼算是谢天谢地。

    纪攸宁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妹妹的东西了收拾好了,明日可就要启程去浔城了,若需要人帮忙,我倒愿意帮妹妹效劳。”

    他倒是极为热心,先将她耍得团团转,然后再古道热肠的要替她收拾行李,仿佛昨天发生的都是一场意外。

    纪以甯一口拒绝道:“不必了!”

    她可不想再惹出任何祸端来,明明是一件小事,却因为他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挨了训斥,最爱的玉簪也抵在了客栈。

    第一次坐着叮当作响的马车,倒是挺有意境,一路走来,山水如画。秀莲揭开了车帘,却见到远处的山间开满了山茶,它们红似焰火却被绿叶团团包围,它们的美往往由毫不起眼的绿叶衬托。

    “小姐,您看那的的山茶看的多美。”秀莲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每一种花都有属于它的故事,而纪以甯也是,久而久之,她快忘记了现代生活。

    马车不知道又行驶了多久,终于在颠簸的树间道路上停了下来。

    “小姐,我们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吧。”

    秀莲小心翼翼地扶着纪以甯从马车上下来,从准备好的食盒中拿出了今日的午餐。

    “这蒸饼就一点葱花,一点味儿都没有。”淡而无味的蒸饼让纪以甯觉得味同嚼蜡,她是多么怀念以往自己曾浪费的糕点,还有无数爱吃的小食,可现在看来恐怕这辈子再也吃不到了。

    听到她方才的话,秀莲疑惑地注视着她,问道:“小姐以前不是很喜欢吃的吗?”

    纪以甯捏了捏手中的蒸饼,眼神中显露了一丝心虚,还是镇定地回道:“吃多了,口味自然就变了。”

    秀莲并没有怀疑,她小鸡啄米地点点头,“那咱们以后就不吃它了。”

    一切应当以小姐为主。

    她又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说道:“奴婢去给小姐拿着水来。”

    就在秀莲走后,纪以甯见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只雪白的仙鹤,它的身姿优雅高贵,仿佛以一种神话形式出场。

    “白鹤?这种地方怎会有白鹤呢?”还未等她回过神,那白鹤便消失不见了,她站起身向着草丛中走去。

    一双沾满尘土的靴子出现在她的面前,纪以甯停下了脚步,只见男子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温文儒雅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看着他身旁的白鹤,纪以甯问道:“这鹤是公子的?”

    男子面如冠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失落,“甯儿如今对我怎这般生疏,以前可不是这样唤我。”

    纪以甯意识到了不对劲,不想再停留此处惹上麻烦。

    “白鹤既然找到了主人,我便不再此逗留,告辞了。”此刻她想逃离,一方面是怕最熟悉的人会看出破绽,一方面是担心违背纪笙的承诺,毕竟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可就在她转身要走,这个男子竟胡搅蛮缠了起来,他从女子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腕,尽可能地将她拉近自己的怀中,“甯儿,你不是一直都想我带你离开,怎如今连看都不愿看我?”

    当初若是离开也不会有今日的纪以甯,这个男人在此刻说这些深情款款的话恐怕是个陷井。

    “过去是过去,我已答应了父亲不会再同你有任何交集。”她用尽全力想耍开这个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的人,可她越挣扎男子却越是攥紧她的手不让她走。

    “可我舍不得你走。”

    这句话是多么虚伪,一个长相儒雅俊秀的男子,纪以甯怎么也不相信他就是害死了纪家小姐的真凶。

    没想到这次父亲没有来,来的却是纪子佩,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你们在做什么?”

    “大哥,你听我解释。”纪以甯推开了他,想和男子做解释。

    “甯儿,你可还记得答应过大哥,不再做当初做过的傻事,你现在还要同他一起走吗?”纪子佩不明白这样一个不堪的人,自己的妹妹却还要和他牵扯在一起,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妹妹一错再错。

    “我真没有约他在此相见,也没有承诺过他什么,我只是被一只白鹤引来的。”纪以甯似乎抓住了一根稻草,可是此刻那只白鹤却早已无影无踪。

    “白鹤呢?”她平静了下来,所谓的白鹤不过是引她来见上官骜,然后被父亲抓个着罢了。

    纪子佩目光凝重,沉声问:“你还不打算回去吗?你知道被爹知道是什么后果。”

    就这样他将纪以甯带回了马车旁,好在纪笙并没有怀疑,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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