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高门贵女

小说:快穿之春暖 作者:无有竹
    春暖见此,几欲昏阙过去。

    喉咙里似压了几块大石头,一问话也说不出去,只眼泪如决了堤般汹涌而出,浑身似被抽空了力气般软绵绵的跪在地下。

    长公主孙氏几人似乎也被骇住般,愣在当场,片刻后才怔怔的跪了下去。

    丧礼要办的事情太多,纵使全府主仆全力以赴,仍然有些支应不过来。这便是没有宗族的坏处。

    眼见着府里的人分身乏术,长公主果断去礼部借调了十几个人,勉强能应付一滩事务。

    概应妇人不能主丧,国公父子又远在边关,所以向宫里和各家报丧讣告的事情全落在二叔宁显和致远身上。

    一封报丧信件向西北方传递过去,随信的还有圣上所写的夺情旨意,允安国公父子免于丁忧带孝领军。

    作为未出嫁女孩儿,春暖春曦能做的事情甚少,很多入殓仪式都不能参加,只能穿着齐衰在灵堂前悲痛哭泣。

    不时有客前来吊唁,孙氏早将库房钥匙交给借来打理丧事的管事,只一心跪在灵前答谢致襚宾客,早晚哭灵。

    宁国公父子不在,两个老人的灵柩不能葬回祖坟,只能先寄在大佛寺。

    大半个朝堂的人全搭了棚路祭,十里长街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除了同僚,还有读书人商人富户乡绅们也搭出了数里。皆是感念宁国公在疆抗敌不能尽孝之情。

    大佛寺内存放了棺柩,做了法事念了经,又将灵位供奉在佛前,等待满百日后再迎回安国府祠堂。

    一场丧礼办下来,众人皆形销骨立,容颜枯槁。

    其实,比起身体上的吃不消,春暖的心里更难受,空落落的无所适从。

    尽管已经经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春暖依旧会伤心难过。于是,每个想念的夜里,她便捻起佛珠无声的颂经,直到睡着。

    守孝的日子极为安静。按礼制,斩衰三年,齐衰九月,不能婚嫁,素食一月,半年内不能饮酒游园取乐,一月内不能动针线。

    无所事事之余,春暖便会去和安堂,屋里东西都未曾动过,每日有专人打扫,与从前一般无二,只是少了两个身影。

    坐在炕上,看向窗前,仿佛还有个老太太在念念叨叨的说话,另一个老头儿挷挷的磕着烟锅头,一边添烟丝一边含笑点头应和。

    泪水毫无意料的滴在身前,春暖忽然明白大喇嘛曾说过的话,若迷之则显生死,若悟之则轮回息。

    她心有挂碍迷障,一直不曾真正领悟,如今却悟了。

    孙氏先前担心春暖伤心太过损了心神,这几日却发现她不若以往那般陷于消沉痛苦之中。

    眼神依旧温暖,神情也逐渐和缓,只是整个人突然有了一种打破瓶障豁然开朗的感觉。

    同长公主说时,长公主说“阿暖性格慧而敏,生来似乎就带了佛性,又极重情义。我常担心她慧极必伤,只经你一说,我却是放下心了。她这是勘破生死了。”

    听长公主一说,孙氏反而逾加担心。“您才说她有佛性,如今又勘破生死,这、这怎么是好?”

    长公主听这话,显是急了,就点点她道:“你可真是痴儿,我只说她有佛性,却未说她有佛缘。能勘破生死,便能好好儿的过日子。这孩子这般重情,难道你以为她能撇下你出家不成?你真是当局则迷啊!”

    再听长公主如此一说,孙氏才彻底放下心来。

    出了一月的重孝,已是初冬时节。草木凋零,残荷颓败。

    老太太初夏使人种的洋芋还在地里,无人采收,鸡蛋鸭蛋也攒了一大筐,后院的果树上叶子全落了,满树都是红彤彤的果子。

    找了个天气晴暖无风的日子,春暖春曦叫了几个兄弟堂叔,一起把东西收回来。叔祖夫妻两人把洋芋和果子分别存放在地窖,又让人腌了鸭蛋,鸡蛋送到大厨房,给众人加菜。

    一个月的茹素让府里的人都瘦了不少,鸡蛋多少能补补身体。

    春暖一直有个疑惑,为何满府都有官职而那两位老人却没有任何品级,甚至过世后也没有任何哀荣。百思不得其解,春暖只能问长公主。

    “你老太太曾经去过大佛寺,听和尚们讲经说法时,知道你祖父一生福运隆厚,可是亲缘寡薄,为免子孙们折损太过,你老太爷老太太就在佛前发了宏愿,将自己的封诰换了田地,田地所出一分不取,皆送到寺里作急救粮用。是以,他俩到过世也一直是白身。”

    原来如此,这样就能说通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放在两个不认字的老人身上,一样的深沉厚重。

    再说安国公宁铁柱父子这边。父子俩一天内收到丧报和夺情旨意,悲痛不自胜,血涌上喉,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悲极生痛,痛极生恨,重新整顿大军,一改稳扎稳打之风,雷厉风行一鼓作气,硬是把胡人赶出天山之北,这才跪地嚎啕大哭,上折子准备搬师回朝。

    所以在腊月里收到安国公父子一众将士即将回朝的消息。整个京城立刻沸腾起来,经此一役,西北至少能太平十几年。

    跟着安国公去西北的子弟们前程已定,未来可期。正值临近年关,京里越发热闹喜庆。

    孙氏眉间眼角也暗藏了欢欣之色,只小心收敛起来。

    三婶杨氏即将临盆,她母亲早几日已住过来照看女儿。

    杨氏孕期正逢丧礼大孝临身,怀相极不好,府医一直未断过诊治调养。

    腊月二十八,杨氏破浆抬入产室,整整一天才生下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哥儿。

    她这胎生得甚是艰难,杨氏元气大伤,至少得调养几年才能再孕。

    除夕时祭了祖,家里几人吃了饭,皆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二叔丁忧后就在家里教侄子儿子读书,见此情景便让几个男孩子或是写诗或是诵读,就连小致彬都能结结巴巴的背涌诗经。

    如此,气氛便活跃开了,一家人也开始讲讲故事说说其他。

    小堂弟的洗三礼只小小办了一下,那孩子身体着实太弱,经不起折腾。

    长公主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天保,以祈他能平安长大。

    春暖见着如小猫儿一般的孩子,怜心大起,就将手上的念珠取下来,挂到他的脖颈上。

    杨氏一看,急忙推却。这几年大家也习惯了春暖的手腕上始终带着那串念珠,大佛寺的老和尚有一回不小心看见后就对长公主说那是佛家至宝,要小心持护,可保安泰。如今她要把念珠挂在自己家孩子身上,杨氏怎么能收。

    “我也不是送于他,只是借他戴一段时日,等他满了周岁你再还我可好?”春暖隐约知道这串念珠的能力,至少能护佑这个孩子渡过危险期是可以的。

    念珠对她来说很重要,但人命更重要。

    正月底,大军回朝。军队留在城外,安国公宁铁柱带领一众将领回城觐见。

    圣上下令,打开城门,准大军入城。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身披铠甲的将士们煞气腾腾进入城中,人群中猛的扔出一捧丝绸红花,落入大军队伍中,似发起了某种信号般,各种彩带彩绸似下雨一般,纷纷兜洒在将士的身上,瞬间化解了他们身上的钢煞之气,便得柔软了许多。

    圣上要犒赏三军,另外各级将士论功行赏。至于如何做,春暖不得而知,现在她们正打扫庭院,清理屋子,准备迎接即将归家的宁国公父子。

    直至酉时左右,宁国公两父子才归了家。初一见面,俱是悲喜交加,痛哭不已。全都见礼后,说了一些各自发生的事情,春暖几人便回了院子,把空间留给大人们。

    心情激荡之下,春暖便有些睡不着,习惯性的摸摸手腕,空空的腕间又让她晃然失笑。打座了片刻后才安然入睡。

    早上起来,让丫环们给她打理一番后,就先去父母的院子请安,父亲已经随祖父上朝去了,便同母亲一起去长公主那里请安。

    长公主神色有些倦怠,估计同宁国公谈话谈得很迟才睡去,早早的又被叫起来。

    孙氏同春暖略坐一会子就出来,好让长公主再睡一会儿。

    然而国公父子却异常忙碌,回朝后的一应后序事务都要有宁国公坐镇处理。

    赏罚名单,伤亡补恤,兵甲再次归田等等,每日早出晚归,一直到二月底,才大致处理完毕,余下不甚要紧的事全移交出去。宁国公这时才上了丁忧的折子,准备扶护父母灵柩回乡。

    圣上的批复连同封赏三日后一道下来。宁国公已无可封,只有赏赐,各种珠宝马匹田地,而宁世子却升大将军位,掌了兵权,这可是十打十的实权。

    家里才住几天,宁国公兄弟,宁威兄弟们,连同致远兄弟,便去了寺里请牌位回家入祠堂。又大祭一场后,请人定了吉日,准备扶柩回乡安葬。

    回乡要准备打理的东西太多了。孙氏与李氏二人每日从早忙到晚,都累的上了火,嘴上起了一圈燎炮。

    春暖春曦虽然极力想帮忙,但事情着实太多,很多事又不合适她们碰触。她们能做的只有打理一众人的行装。

    要给每个人整理至少三个月的衣食住行所需物品,还要选择随行护卫侍仆,简直就像搬一场家。

    恰在此时,辽东来了一队人马,说是奉永王之命随护宁国公一众回乡。

    春暖再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感谢永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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