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谨摇摇头,“我不参与你们这些浑事,你自去罢。”
楼下,两边都已准备好,周大也早就成竹在胸,有意彰显自己的大度,便多问了一句,“贾姑娘,您确定挑中这只鸡了?我周某人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你是个姑娘家,便给你个机会再挑挑,依我多年的经验,您这只鸡的品相可不怎么好,别到时候输了说我周大欺负你不懂行情。”
刚才那个壮硕的丫头拎着一笼子鸡过来的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贾效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手指了一只,倒是贾珍急得不行,一看就知道是个门外汉,这也叫周大彻底安心。
贾效掀起眼皮瞟了两只鸡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必了,开始吧,速战速决。”
“哟,这姑娘好大的口气。”
“气势倒是不错,只是这鸡实在选得不行,只要看脖子那一圈毛发就知道饲料没用对。”
“兄台懂得真多,看来也是个中好手。”
“哪里哪里。”
两只鸡刚一撒手就讯速地扑到了一块儿,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贾效有些头晕,她也不看围栏里的情况,抬头环视一周,刚好看见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先是愣了愣,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侧身跟红袖说了句什么。
沈晏之见那个体壮的丫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着她主子,又看了看自己,随后竟是朝自己走了过来,下意识皱了眉头,但头一次没有吓退人。
一旁赵卫若竹也注意到了这边,且不说这个丫头身材如此壮硕,就凭她能在沈晏之如此冰冷的目光中不退反进,都能叫人惊讶了,而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丫头走到沈晏之的面前,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一个硕大的荷包递给了沈晏之。
这是?私相授受!
原谅卫若竹,他太过惊讶又看到贾效之前跟这丫头说了句什么以至于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沈晏之并没有接,哪怕面前这个鼓囊囊的又平平无奇的荷包表面露出十分显眼的元宝痕迹。
红袖见他半天不接手,盯着钱袋似乎是要盯出一朵花来,露出了一丝茫然,想了想,又恍然大悟,“赏你的你就拿着罢,里面可不只有一个了,拿去下注,全压姑娘赢,保准你再也不用捡地上的钱花。”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卫若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事,下意识说道,“已经开始比试后赌局就不开了......”
红袖惊讶地看向了卫若竹。
“这是你家姑娘让你这样跟我说的?”沈晏之看向了贾效的方向,只是她似乎终于发现了斗鸡的乐趣,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两只鸡斗得欢快。
越发低沉的气压让赵云枫下意识朝旁边挪开了一步。
“是我自个儿想说的,你不是财神节那晚捡——”
“行了,我收下了。”沈晏之没让她再说下去。
好在红袖就是个傻大姐,见他把钱袋接了过去,也不记得刚才自己想说什么了,只是点点头,想了想似乎没事了,又回到了贾效身边。
卫若竹:怎么办,好像真的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辛秘...
元宝看了看沈晏之手上的钱袋,又看了看那边斗鸡场上稳如泰山的贾效,想了想,“主子,咱们也该下个注的。”
红袖回到身边的时候,贾效也不过看了她一眼,便又继续盯着地上了,此时场上气氛越来越火热,连隔壁经过的夫人姑娘都忍不住纷纷驻足朝这边探望,贾珍也早就下了场,连张根都在紧紧地盯着那只鸡,每被对面啄掉一根羽毛都忍不住浑身一颤。
“啄它啄它!”
“诶?对对对!”
“上啊!上——赢啦!”
“赢啦赢啦——”
贾效看着那只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的“常胜将军”,笑了。
这时候众人也反应过来,常胜将军,竟然,输了?
“假的吧?”
“这真的事醉仙楼里随便挑的鸡?”
“还能有假,是掌柜的一起拎过来的,刚才你没瞧见?她随手就点了一只鸡,可真是神了...”
周大一张脸都变了,再不复开始前的意气风发。
“愿赌服输,既然我赢了,那这张字据,也就做不得真了,此外,答应我的事,也别忘了,否则,往后我宁府见到你一次便打一次。”
“你、你...我知道了,定是你们在这只鸡上做了手脚!我的‘常胜将军’怎么会输!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你们跟醉仙楼事先约好的!”
贾效又笑了,“这倒奇了,这里是你安排的,我挑的时候你也说品相不好,你自诩在这一行佼佼者,莫不是看走了眼?”
有这么多人作证,周大自然是赖不了账,最后只能当众毁了字据又灰头土脸地带着“常胜将军”离开了。
贾效心满意足地带着慈祥地目光看向了那只还孤零零站在围栏里的公鸡,“红袖,去,跟掌柜的商量商量,咱们买回去。”
“是,主子!”
张根有些不解,“大姑娘可是要养一只斗鸡?可要安排专人训练一二?小的观此鸡虽是赢了这一场,各方面确实是不如拿那周大的‘常胜将军’。”
贾效勾唇,“拿回去煲汤罢了,训练什么,你去看看咱们下注赢了多少,今晚就吃全鸡宴罢。”
张根嘴角直抽,点头去办了。
众人也逐渐散去,贾效看了眼方才沈晏之驻足的地方,却只见人早已经不在了。
字据的事情解决了,但贾珍这件事却没那么容易就过去,许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险些连累了整个宁府不说,还让贾效被迫抛头露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人家打赌,虽是方朝对女子的限制并不严苛,但经今日一事,怕是京城不少人都会记得他们宁府大姑奶奶跟人家斗鸡之事,便是日后贾效的婚姻上也多少要收到牵连,贾珍是个大老爷们,该懂的道理还是懂的,因此,刚一回府,没等贾效说什么,便负荆请罪,先一步抬出了家法。
贾效看着一脸悔意的贾珍,也没说什么,只让人套了车,带着贾珍去了趟道观。
宁府上下都不明所以,只知道大姑娘跟大爷回来没几天,大爷就跟着年底要南下办事的张管事一起出发了,大奶奶与其他几个主子还照常过着日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下人们便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生罢了。
宁府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荣府那边可不行,是以,贾效便被史老太君请去吃茶了。
上一次见到史老太君还是贾蓉考中秀才的宴席上,不过一月不见,史老太君便像是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整个人眼看着苍老了不少。贾效一问才知,原来是扬州那边来了信,说是贾敏病重了。
贾敏是史老太君唯一的女儿,贾效这一辈中就只有两个姑娘,但是不同于贾效,贾敏才是正真的千金小姐,她出身的时候荣国公贾代善尚在世,视这个唯一的女儿如珠如宝,荣国府有正是最昌盛的时候,贾敏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后嫁去了姑苏世家林府,林家祖上也曾袭过列候,实打实的书香世家,只是子嗣不丰,贾敏正是嫁与了主家族长林海,林海有实职在身,后任职巡盐御史,举家迁到了扬州,贾敏上无公婆,又无兄嫂妯娌,日子倒也过得舒坦,先生了一个女儿,可惜一直无子,唯一一个又夭折了,自那以后身子倒是一日差过一日,不想前些时候就说病重了。
史老太君一辈子什么福都享尽了,唯独牵挂着不在身边的女儿,故而一听到消息整日里忧心忡忡,饭也进得不香,若不是又听说了前些时候宁府那边珍大爷闹得不像话,也不至于喊了贾效来,倒是看到贾效,听说她也刚大病初愈,又想起了还不知如何的贾敏,勾起了伤心事。
“敏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是能熬过这一关,若她知道了您整日里为她牵肠挂肚,觉都睡不下,定是要心中难安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