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妹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边还早呢。”
“我听见动静想着快上贡品了,就起了,左右也是睡不着。方才听到琼哥跟攸姐在说太叔公?”
说到这个贾琼与贾攸脸上又有些不大好看,还是坐在一旁的贾敛给她解释了几句,“昨日个咱们几个去请太叔公,却不妨贴了冷屁股,这不是二姐还心里不好受么,也是老祖宗跟父亲三叔们年年都念着那边,只是那边也未必就愿意跟咱们‘同流合污’了。”
贾家正支一向目中无人,不将这边三房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瞧得上的,也大概就京城的荣府了,宁府这样“一事无成”的只怕都不在他们眼中的,贾效曾也每年跟着去那边拜见几位长辈,只是后来实在不喜,遂索性仗着自己年幼不去了。此时听了这话,也不太过惊讶,只又安慰了他们几句。
这样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家老小也终于齐聚祠堂,开始了端午祭祀。
金陵这边年年都有端午赛龙舟的活动,有官府组织的也有民间自发的,贾家的祭祀上午就结束了,一家人吃过团圆饭后,午后便是小辈们去看赛龙舟的时候了。
贾琅冲进来的时候,贾蔷正在换下早上祭祀穿的正装,听到动静险些吓一跳。
“蔷哥儿一起去看赛龙舟啊!”
虽是理解这位琅姑姑的性子,但回回见了,贾蔷依旧是有些不习惯。到底是长辈,贾蔷也不好就拒绝,匆忙换了身衣服出来,这才发现她还不止一人来了,后面连带着几个小的,包括大房的贾萧,二房琉姑姑的儿子孙奎之,以及惜春。
贾琅见他准备好了,又迫不及待给他解释,“原来莓姐儿也跟咱们一道的,只是璃二嫂子带着薇儿呢,非说她性子稳当,得跟她们一块儿照顾薇儿,刚巧效姑姑也一道,都是一般的年纪,尚能指点莓姐儿一番。”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若不是早知道她们家的人亲近,贾蔷还真不知道个中缘由。贾莓是贾萧的姐姐,与贾效同龄,贾薇则是二房贾璃的独子,也是这府上最小的孩子,刚一岁半,
贾莓性子沉稳娴静,任何人见了都能称赞一句大家闺秀,只是,即便如此,特地将人留下照顾一块儿照顾贾薇,也不太说得过去,听说这位堂表姐也开始相看婆家了,贾蔷心想,莫不是想着让他姑奶奶一起相看相看?只是他姑奶奶虽是辈分不小,年纪却是极轻的,便是再如何成熟,也轮不上她来帮着看才是。
贾蔷猜的也八九不离十,赵氏确实存了让贾效帮着看看贾莓婚事的心思,只是,比起相看,她更希望女儿能走上京城荣府那边贾元春的路子,赵氏是个有大志却无野心的,她并不奢望贾莓参选进宫当娘娘,只盼望她能进宫当个女官,渡上一层宫里走出来的光芒,回头好攀上一门好亲事,譬如,京城中的皇亲国戚。
只是,想要送女儿进宫,也不是谁家都可以的,就拿荣府来说,贾元春是二房贾政的女儿,若不是借了她大伯贾赦的势头,也是断没有入宫的资格,赵氏想的不错,宁府也有爵位在身,想来往宫里送个女孩儿也不过小事一桩罢了。
金陵护城河两岸酒楼酒馆比比皆是,这些地方视野好,二楼三楼往往早早被各世家包下,贾家也不例外,包下了一整层。
贾效见贾蔷与惜春都顺利过来了,此时跟这边的几个孩子一块儿吃点心说话,看上去已然大熟了起来,便放下心来陪众女眷唠嗑。
几人从今日有几艘船到各世家都来了那些人,又说到了个大家族里的适龄的青年才俊,贾效始终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赵氏提到了自己。
“这边的世家子效姑姑许是没听过,不知京城的青年才俊如何?”
贾效先前还没明白她是个什么意思,直到她又说道,“我们就莓儿一个女儿,倒是着给她寻一门好人家,只是她年纪也还小,总想着再多留她几年,好好寻摸,先前听说京城那边女孩儿都有教养嬷嬷带的,我们想着让她也学几年规矩,只是金陵到底地界小,比不上京城,又怕是要耽误了她。”
来回几句话处处不离京城,贾效哪里不明白的,“京城里的女孩儿也不是个个就有教养嬷嬷的 ,单看人家如何想了,金陵人杰地灵,莓姐儿又出落得亭亭玉立,哪里怕寻不上好人家,我看你是当局者迷了。”
赵氏的妯娌周氏也连忙开口,“可不是么,她就是杞人忧天了,依着咱们莓姐儿的颜色,哪里怕找不到好人家,那薛家就有几个适龄的哥儿,本家那个还当着家呢,如今也不过十六七的模样,跟京城荣府更是有亲戚关系,依我看也是可以考虑的。”
“那薛家子纨绔之风金陵谁人不知,亏你还是她婶子!”赵氏数落了句周氏,又同贾效笑道,“我这不是心急么,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小精心培养的,哪里放心呢,听说,荣府的大姑娘也是这般时候入的宫,如今当了女官?我前儿个还说呢,若是莓姐儿也能进宫走一遭,那规矩怕是妥妥的,我跟她父亲也不愁这事了。”
这下贾效算是彻底明白了,她原以为这位侄儿媳妇只是想着她给找位教养嬷嬷来,不想她竟还存了这样大的心思。
赵氏这话说完,也不见贾效半点反应,她这里心里有些急,正要再试探一两句,就听闻外面传来喧闹声。
听着像是小孩子争吵的声音,有孩子的几位都起了身,或叫下人去问问情况,贾效耳尖听到了贾蔷的声音,毫不犹豫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呸,这是我家的包厢!你是打哪儿来的,竟跑到这里来欺负我侄子!”
贾琅这句话不可谓不凶悍,贾效刚一出来就见站在她对面的那孩子一脸的茫然与不知所措,瞧着怪可怜的。
惜春最先发现贾效的到来,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安安心心被贾蔷护在身后了。
作为晚辈,贾蔷自然是从头到尾护着比他生生小四岁的姑姑,见到贾效过来,心里放松之余又不禁羞愧于自己一个男子汉却要姑奶奶维护。
“姑奶奶。”
贾效点点头,示意李嬷嬷将惜春抱到一边,这才打量起了现场。
只见贾琅像个小母鸡一般将贾蔷、贾萧等人护在身后,面前则站了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身边还跟了一个比他大些的女孩儿,看衣着像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贾效心里有了数,便开口了, “这是怎么了?”
贾琅连忙先发制人,“效姑姑,这人撞了蔷哥儿不道歉不说,还口出狂言说这是他家的地儿,我正给侄儿撑腰呢!”
她没注意到,她这话一出,无论是贾蔷还是对面那孩子,都是一脸一言难尽。
贾蔷:先说清楚,到底谁需要撑腰了?!
薛蝌:到底谁撞了谁啊!
许是实在不好意思了,贾蔷在贾效朝自己看过来的第一眼连忙解释, “都是蔷儿不好,没留意这位弟弟身子骨这般虚弱,是以没来得及避让。”
这时候贾萧也自以为小声地说了一句, “他撞上来的时候蔷哥哥想躲着来着,哪知道他太弱倒是把自个儿给撞到地上去了,然后他就老朽成怒了。”
一直不吭声的惜春适时补了句,“是‘恼羞成怒’。”
贾萧乖乖又重复了一遍,“恼羞成怒。”
贾效怕他们再这样下去,那小哥儿怕是当真要恼羞成怒了,忙先开了口,“你们是哪家的孩子,出门怎么不见下人跟着?”
那两孩子中年长一点的姑娘率先站了出来,贾效这才发现这姑娘长得珠圆玉润,看上去就招人喜欢,不像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我们乃南城薛家人,这是我堂弟,今日婶娘在店里宴客,妈妈嘱我送了堂弟来店里找婶娘,下人就在底下。我弟弟年纪小多说了几句,原是我这个姐姐的不是,惊动了几位贵客,还望见谅才是。”
光是这番话就能看出这姑娘的才智了,几句话既解释了为何她堂弟说是自己的地盘,又将他说那些话归因为年纪小,站在店主人的立场上恳请原谅,端的是不亢不卑。
贾效心想,方才才在里面说到薛家,这里就来了薛家人,当真是背后说不的人的,不过,这薛家姑娘看着像是好的,识大体又极有眼色。
本就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说开了就是,贾效自然不会难为任何一方,“原来是薛家的后辈,也是我们家这些小的不省心,哪里来的见不见谅,姑娘既说要寻婶娘,我们不好打搅,这便走了。”
直到贾家人尽数进了包间,薛宝钗还愣在当场,一旁的薛蝌拉了拉她的袖子,“堂姐?我们走吗?”
宝钗这才醒过来,又点点头,“走罢。”
等见了她婶娘,宝钗又多问了句那边包间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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