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巫氏在祭祀祖先时,村里其他人并没有离开,他们牢牢记着巫言文之前说过的话,有两件事情,其中一件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巫氏族人一出来,他们纷纷围了上去。
“村长,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在今天祭祖?”
“就是,村长,你给我们透漏透漏,到底出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还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巫言文扫了扫七嘴八舌的村民们,咳了一声,大声说道:“今天晚上召集你们所有人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大家家里的大米、棉花就尽可能都不要再往外面卖了。”
罗嘉华的媳妇朱玉华一听这话,就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哎?为什么呀?好端端的凭什么不让我们卖粮食,我们不卖米,不卖棉花,你让我们上哪挣钱去?”
赵春海也跟着嚷嚷了起来,“就是,凭什么呀!今年的大米价格还高着呢!市面上一公斤小秋田前两天都卖到了5块2一公斤呢!”
“没错,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人家明天就要来拉棉花了,你现在却告诉我不让卖了,凭什么呀?”
巫永辉站在巫言文后面,看着这乱糟糟的,一言不合就开撕的场面,重重的敲了敲拐杖,大吼一声“闭嘴”。
全场安静了下来。
别看巫永辉今年已经79岁了,腿脚也不好使唤,但声音却依然响亮如洪钟,背不驼,腰不弯,整个人红光满面,精神头极好。
他虽然已经从村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多年积威,骤然发飙,上至80岁老头,下至14岁的中二少年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你们好好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一群大老爷们整天跟个泼妇一样唧唧歪歪的。”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要想活命就把粮食都看好了,饭都吃不饱了还要钱干嘛!”
“今天瑾淮和瑾安从城里头回来,瑾淮是干什么的你们也知道,他平日里走南闯北,到处给人拉货,人脉广,认识了不少人,这些人里面有些人认识上头的人。”
“他们悄悄给瑾淮透了个消息,说是世道要乱了,让他多存点粮食,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没说清楚,但为了安全起见,有备无患,咱们都把粮食存起来,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世道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有口吃的就死不了人。”
“世道要乱?怎么个乱法?”
“要打仗了?”
“瑾淮,你给我们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巫瑾淮红着脸站了出来。
“是谁跟你说的?”
“他干什么的?”
“他叫啥?住哪?”
“以后这个世道怎么个乱法,你就没问清楚吗?”
......
众人七嘴八舌的追问着,罗嘉华突然指着东边的天空叫道:“快看那边!”。
远处的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九团火球,忽明忽暗,犹如飘在空中的九团鬼火,看方向,它们正处于巫氏祠堂的中厅中上方。
......
巫瑾安走进中厅,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九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中间是一个用白石砌成的圆形高台,高台四周环绕着九级宽大的石阶。
他沿着白石铺就的道路向高台走去,每过一级台阶,就有一根石柱燃起熊熊火焰,当他穿过九根石柱包围的台阶后,九根石柱全部点燃了。
九团火球将整个中厅照的像白天一样明亮。
他感到胸口像火烧一样的疼。
他伸手拿出了衣服里面的香囊,红玉鹰手杖透过香囊熠熠生辉,似乎在与眼前的异状交相呼应。
他将手杖倒了出来,拿在手上,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响着:走上去,走上去。
犹如被人蛊惑了一样,他向前一步,站在高台上,借着火光,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座高台。
脚下,镂刻着各种诡异的图案,有点像甲骨文,有太阳、月亮、山川、河流、稻穗、飞鸟、猛兽等。
它们被四条直线均匀的分割开,而这四条直线更是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中间汇聚,形成一个交叉的十字。
他沿着脚下的那条线向中间走去,当他走到正中间时,天地间似乎有什么活了过来。
九根石柱从眼前消失了,黑夜变成了白天,眼前的画面骤然一变。
他站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眼前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人。
他们披着头发,光着上半身,下半身裹着兽皮,手上拿着石矛,而在人群最中间的是一个被九根石柱包围的石台,与他刚才所看到的那个石台非常的相似。
一个戴着羽毛编织而成的帽子、披着兽皮、体格壮硕的男人背对着他不断跳动。
周围的人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
石台上的男人越跳越快,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巫瑾安一眼就注意到了男人手上的那只手杖,那是一支犹如红玉雕琢而成的手杖,杖顶上雕刻着一支展翅欲飞的雄鹰,光看外观竟然与他手上的那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很长,长到几乎与那个男人一样高。
他是谁?
男人转过了头,露出了一张被白色和黑色颜料覆盖的诡异至极的脸,看不出样貌,但在他的眉心间有一个鲜红的图案,活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使这张诡异的脸显得更加的诡异了。
他浑浊的眼睛向巫瑾安看过来,然后无声的动了动嘴巴。
瞬间,巫瑾安毛骨悚然。
男人在说:“你终于来了——欢迎你,巫氏子”。
画面斗转,一白发老者背对着他,手持红玉鹰手杖,一步步登上高台。
台下架起数面皮鼓,鼓面绘有古朴的花纹,支撑的木架皆涂有红漆,以绢绸包裹。
数名身着赤黑甲胄的侍卫手持矛盾站在鼓下,十余名壮汉手持鼓槌,用力挥动,鼓声隆隆而起,震耳欲穿。
白发老者合着台下舞动的数名戴着面具的白袍女子,唱起了蒼荒悲凉的曲调。
当白发老者转过头时,他感觉有一层白雾遮住了他的脸,让他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到他的眉心间有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
画面再转,时代流逝,岁月变迁,不同的人在这里跳着相似的舞蹈,他们都拿着那根与身体等高的红玉鹰手杖,眉心间都盛放着一朵艳丽的牡丹花。
随着画面不断流转,一阵阵清脆的童音响起,一群小孩手挽着手围着他转着圈,齐声唱道:“商帝有太戊,寻师拜巫咸。巫咸居相位,治国百姓安。观天知人事,人心自顺天,《咸乂》治国术,一经启圣贤。”
“此术不可求,俱在阴阳间。日月有反复,天地有死生。家国有兴亡,人事有变更。一物生一物,一物降一物。”
“我遵此一师,我立此一志。我取此一方,我据此一地。我树此一敌,我出此一力。我建此一功,我造此一业。由一而生二,由二而生三。三三生万物,无往不复还。”
“两教相制衡,三力求平权。治国兼治家,立业且立身。悟透巫咸经,紫气照乾坤。记取一字诀,便登造化门。”
当巫瑾安沉浸在这些画面中时,手上的红玉鹰手杖却脱离了他的控制,飞到了空中,凌空而立,不断散发着红光包裹着他。
在这红光中,巫瑾安眉心处的那颗红痣犹如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一般,不断变大,宛如一朵鲜花正在盛开。
画面逐渐消失,只剩下了那首不断反复的歌谣。
当画面变成一片空白时,他曾见过的那个手持红玉鹰手杖的白发老者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白雾消散了,他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
鹤发童颜。
“你终于来了,我的后人”。
“你是谁?”
顶着一头白发,却拥有一张孩子的脸孔的老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更像是一段意念,开始了自说自话。
随着老人悲凉苍老的声调,他看到了一个家族波澜壮阔的历史。
原来巫氏的历史极为悠久,上可追溯到远古时期。
那个时候人类以部落形式聚居,巫氏族人在部落中担任祭司一值,负责祭祀天地,能通鬼神,最辉煌时期更是担任过帝师,而后,朝代变迁,巫氏一族却始履行着祭司的职责。
而眼前这位老人则是巫氏的第二代先祖,巫咸。
临终前他曾为巫氏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巫氏有大劫。
故此,他将他最后仅剩的一点力量与知识封印在这座祭台中,同时在红玉手杖中留下了他最后一丝巫力。
只待大劫来临时,能够帮助自己的族人渡过此劫,顾方才有了“最后一线生机”。
十四年前,7岁的巫瑾安费尽心思的想要走进这里,却无意中触动了那股沉睡了千年之久的封印,让他从这里得到了一丝巫力,从那以后他就可以看到人们的“气”,而他眉心间的那颗红痣也是在那之后才出现的。
红玉鹰手杖作为巫氏一族的“最后一线生机”一直沉睡着,它是打开这道祭台的钥匙,谁得到了它的认可,谁就是新一任的祭司,谁就能进入这祭台,获得他力量与知识的传承。
为保的族人平安,他还留下了三本书,其中两本是传给新一任的祭司的,而最后一本则是留给族里其他人的。
当老人身形逐渐淡去时,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这既是一场天地浩劫,也是一场机遇,且行且珍重。”
老人消失了,不断反复的歌谣也消失了。
巫瑾安感到眉心一阵刺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紧闭双眼。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那个被九根石柱包围的高台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神。
信息量太大,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可有些东西无论他接不接受,他都必须受着。
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里,从内而外的压迫着他身体每一个部位,让他全身犹如被坦克车碾过一样。
疼痛几乎快要撕裂他全身,巫瑾安失去了意识。
.......
天地间的气息乱了,南方的渤海市、清远市,西方的阿拉尔山脉、库尔比干等地方,都有类似的石台纷纷被人打开。
天道无情人有情,古老的灵魂从未真正的安息过,只愿以一己之力护得一方平安。
......
从来没有人进入过的巫氏祠堂中厅上方突然出现了9个火球,联系起中厅的诡异,和巫氏祠堂种种传说,这让村民们有些害怕。
巫永辉见状,觉得今天晚上这会议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索性让村民们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只是一再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再往外面卖棉花了,趁着现在还太平,赶紧多往家里存点东西。
而这件事情也不要往外面说,以免引来麻烦。
和平日子过久了,突然听说世道要乱了,村民们总觉得有点像天方夜谭。
他们半信半疑的往家走去。
巫永辉领着巫瑾贤、巫永年、巫瑾明几个人,站在祠堂门口,等巫瑾安出来。
巫瑾明等人都走远了,才问道:“瑾安去哪里了?今天晚上为什么突然要开祠堂祭祖?”
巫永辉和巫永年对视了一眼,巫永辉冲巫瑾贤点了点头,示意他,让他把事情告诉巫瑾明。
巫瑾贤把巫瑾明拉到一边,小声的说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让巫瑾安进入中厅的原因。
当巫瑾明听完了所有的事情,只觉得心里头酸酸的。
他自然能看的到,当巫瑾贤在讲这件事情时,爷爷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也能听的出来,瑾安以后将背负着怎样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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