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旧事

    赵家是真的名门望族,毕竟不是谁家都有能力在京城拥有将近一条街那么大的府邸,金钱与名望缺一不可。

    据说,赵家祖上还出过位帝师。

    不管传闻真实与否,赵家是真正的书香世家无误了,还是书香世家中非常有钱的那种。

    赵老爷只有翠扇母亲一位夫人,两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而遗憾的是,夫妻多年都没有孩子,等到不惑之年才有了翠扇这个姑娘,她就成了家中的独子。

    因此,赵家上下都把翠扇当赵家的宝贝,但不是捧手里怕摔,含嘴里怕化的那种宝贝,是放在心尖上,爱之深,责之切的那种宝贝。

    他们会宠爱翠扇,同时也严厉地要求着她,绝不会对她百依百顺,女红可以不会,琴棋书画必须样样精通。

    赵老爷还总是拉着翠扇促膝长谈,讲各种各样的故事,以此来教导她做人的道理。谦逊,善良,诚实,坚强等等都细心地教着她。

    所以说翠扇不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女孩子,也因此在家逢大变时翠扇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坚强地活了下去。还得到了朝廷命官家的嫡亲公子的垂爱,收获一段颇为美好的爱情,即便结局不怎么美好。

    不过翠扇始终算是赵老爷老来得女了,在此之前赵夫人始终无所出。

    赵家夫妇为人慈善,对人亲和,有次在家门口见到个饿到濒死的孤儿,念着自己没有孩子,在救活这孩子之后,他们便收养了他,赵老爷让他作为自己的学生在赵家生活下去。

    虽然后来赵家有了翠扇,但那个时候赵老爷的这学生都已经成人,经过赵老爷的用心教诲,成功通过各个考核,彼时他更是刚刚过了殿试,成了皇帝钦点的榜眼。

    他也将翠扇当做亲生妹妹对待,每次来看望赵老爷的时候,也总是给翠扇带来不少礼物。

    云叔说道这里的时候,翠扇皱起眉,脸色有些迟疑,不由出声打断他的话:“云叔 ,你说的这个人……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呵,那个畜生!”云叔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他就在小姐您记事之前来看过老爷,您自然不会有印象。不过小姐您别着急,我马上就要说那畜生做了些什么。”

    赵老爷的那个学生,本性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赵家那些美好的品质基本都没有学到,进入官场之后,那些不好的东西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后来他的官越做越大,拉帮结党,贪赃枉法样样都没有落下。

    学生做了这些,手中的钱财自然也越来越多,他送来的礼物也越来越贵重,倒也是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可赵老爷对官场也不是一无所知,他很清楚学生那个官位虽高,却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俸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学生做的这些事情,赵老爷终归是知道了,证据也被送到了手里。

    赵家世代刚正,知道了这些事情的赵老爷气得不行,当面质问了那个学生,还打了那个学生一巴掌,让他不要再做这些事情,自那以后,学生再也没有来过赵家。

    只是赵老爷始终没有把这些事情公之于众,他认为学生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长成这个样子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这些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赵老爷也知道,他始终的是心软了。

    讲到这里,云叔开始颤抖,眼底渐渐有泪光闪烁,黑气开始在他的身后混乱地升腾,几近失控。

    “云叔!”翠扇厉声叫到。

    云叔一顿,清醒了过来,眼睛里满是沧桑,语气开始有些无力:“我们都没有想到,那畜生能做出更加畜生的事情。”

    “夫人小老爷七个春秋,那是正事风华绝代,佳人无双,那畜生、那畜生觊觎夫人的风姿,竟做出了……”

    说到这里,云叔说不下去了,他深吸口气,继续往后讲到:“在那之后,老爷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差点和那畜生打起来。 ”

    “那畜生担心老爷一气之下将他做的那些事情公之于众,居然当晚就纵火烧了赵府!烧死了赵府上下几百口人!”

    听到这里,就是听过无数鬼魂过去的杨戬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那么,那个……学生是谁?”犹豫了一下,杨戬还是用了比较文雅的这个称呼。

    “张、甲、之。”云叔一字一顿地回道。

    “啊?”翠神一惊,目光全是不敢置信,她忽然伸手拉住云叔的袖子,近乎质问,“云叔,我现在应当长变了不少,您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云叔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小姐眉目间和夫人当年有八分像。”

    翠扇瞪大自己的眼睛,然后她无法抑制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中却涌出了泪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会为我赎身,难怪会对我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哈,果然啊,世界上哪里会有白吃的午饭?”

    “昔日的事情,我一直不去恨别人,我以为那真的是个意外。就是我的死,我也没有怪过谁,就是觉得不明不白罢了。可是我认为我是活该,认为这是对我作为当初唯一的幸存者的惩罚。”

    说道这里的时候,翠扇痛苦闭上眼中,也止住了失控的笑声,只剩下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留下。

    半晌她才睁开眼睛,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变为了血红,周身的怨气却消失了,她声音低低的,充满嘲讽:

    “可原来,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父亲和母亲何错?我赵家又是何错?难道就是我们欠张家的?”

    听着翠扇的话,杨戬垂下了眼睫,无奈叹息,摇摇头正准备劝她些什么,他却忽然止住了要说出口的声音,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翠扇!”

    “小姐!”

    两道同样震惊中略显慌乱的声音同时响起。

    随着一阵轻风,翠扇居然就这样直接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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