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翠扇惊讶地开口，眼底有几分骇然。
“怎么？”
杨戬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很快就意识到了翠扇在震惊些什么，他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开口解释道：
“这和天气无关。白日日光灭鬼，基本没有鬼魂愿意在外乱晃，等到夜晚，尤其是夜深的时候，该出来的就都出来了。”
“大概能称之为：百鬼夜行。”
随着杨戬的话音落下，翠扇抬头看向四周，这才意识到周围已经聚集了各式各样的鬼魂，只不过她身为其中之一，在杨戬点出来前完全无法意识到罢了。
在她震惊的同时，她听见杨戬继续说道：“鬼魂皆是已死之人，身上自有寒气，普通人在穿过鬼魂时浑身发冷，而通灵之人则是在靠近时就能感到他们身上的寒气。”
“我不曾学习过茅山之术，因而不会隔绝这些寒气。”
“京城里……竟是会有这么多的冤魂。”翠扇有些恍惚。
杨戬语气淡淡的：“这是当然，我想除了战场上，京城大概就是鬼魂最多的地方了。”
“咦，为什么？”翠扇不解。
杨戬轻飘飘地瞥了翠扇一眼，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揉揉围着他小腿跑的狗子：“不要再一直蹭着我了，自己好好走。”
“我们要走快一点，我还想回去睡一觉。”
翠扇看了一眼杨戬的神色，自觉说错话，也不再多言，只沉默地加快了带路的速度。
翠扇指了指前方隐约间可以看见的华府：“前面就是张府了，一般来说，奴到这里就无法继续走了。”
翠扇：“诶？！”
她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地走了过去，甚至还可以毫不遇阻地继续往前走。她再度惊讶地看向身边的杨戬。
“和我无关。”杨戬平静地打断了翠扇即将说出口的话语，“不过是你自己的修为提升了而已。”
继续走上一阵子，杨戬挑眉，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各式鬼魂，眼底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就光凭我看到的，这张府似乎不像你说的那样，看起来反倒并不是什么好人呢。”
“……”翠扇犹犹豫豫地道，“为奴赎身后，张老爷确实是待奴挺好的。”
但她也不能再说出什么辩护的话来了，看着面前比之前街道上还要多一些的鬼魂她实在是无法说张府是无辜的。
而且，这些鬼魂的修为也不可能会低到哪去。
“真有意思。”杨戬语义不明地说。然后他面不改色地径直从万鬼中间走过，直直走到张府的围墙旁边。
杨戬抬眸，四处看了看，确认这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将他带着的纸钱拿了出来。
接着他划燃火柴，把手中的纸钱点燃，将点燃的纸钱放到地上，退后几步，让浅色的灰烬在空中自由地飘散。
就这样没过多久，周围有不少鬼魂都飘了过来，伸手就要向着那些纸钱抓去。
杨戬浑然不惧，平静地挡在了那堆纸钱之前。哮天也充满威慑地瞪视着这些鬼魂。
看到这些鬼魂都停了下来，眼神里有了焦距之后，他淡然的移开了自己的脚步，让纸钱的灰烬随着夜风四处飘去，放任那些鬼魂拾去这些零头。
“按规矩，诸位拿我好处，便是要替我消灾了。”杨戬神色自若，仿佛正在和无数鬼怪谈判的人不是他一般，“放心，我也不指望这点蝇头小利能让你们为我做些什么，我至多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已。”
众鬼魂面面相觑之后，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见此，杨戬稍做斟酌：“张府三年前出的那场人命。”
鬼魂：“何月何日何时何地何人？张府天天都在出人命。”
杨戬：“……”
“张家二少的那个……”说到这里，杨戬皱眉，像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就在这个时候，翠扇打断了杨戬的话：“那个通房丫鬟。”
杨戬：“……”
听见这么干脆的回答，杨戬感觉他重新认识了这个女人。
“我有点印象。”一个藏在阴影处的鬼魂畏畏缩缩地开口道，很显然，他的修为是在场较低的那类。
杨戬对着他挑了挑眉，侧了侧身子，让更多的飞灰飘了出来，飘向那个鬼魂。
东西到手之后，那鬼魂才继续开口道：“那丫鬟死时我也就是个仆从，只能道听途说。据我所知，是那丫鬟见张家老爷待自己太好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小姐，可以和张家二少两情相悦，飞上枝头当凤凰。”
“却有一天见着二少爷和表小姐缠绵悱恻，深受打击，承受不止就上吊而死了。”
“什么？！”杨戬还没来得及追问，翠扇先一步开口了，“二少爷和表小姐？”
“你不知道？那你是死了多久了？”那鬼魂奇奇怪怪地看着翠扇，颇为惊奇，“表小姐喜欢二少爷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只不过他们的婚事倒是至今都没有定下。”
“是吗？”翠扇的声音有些恍惚，整个魂体都颤了一下。
“表小姐喜欢二少爷？那二少呢？”杨戬抓住了那个鬼魂话里的重点。
鬼魂：“不知道，但是女追男隔层纱，表小姐这精神迟早能将二少爷拿下。”
翠扇：“哦。”
杨戬斜睨了翠扇一眼：“你不要忘了正事。”
说着，他重新转头看向那个鬼魂，继续问道：“那她葬在哪里你知道吗？”
鬼魂摇摇头：“听说是寻了个好地方埋了，但我是不信的。”
听得鬼魂这话，周围的鬼魂们也连连点头，纷纷表示张府的话鬼都不信。
那就是说，翠扇的尸首他还要费心地去找吗？按捺下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杨戬开始好奇张府到底可以缺德到什么程度。
“唔……我还听过另一个版本。”另一个鬼魂慢悠悠地开口了，他大大方方地从鬼魂里飘出来，看向杨戬。
杨戬挑眉，给他让出些许位置，让那里飞去不少白灰。
鬼魂的语气真假不辩：“我听说是因为表小姐嫉妒二少爷和那个丫鬟两情相悦，扎了巫蛊娃娃，诅咒了那个丫鬟。”
就在杨戬要继续确定些什么的时候，周围的鬼魂忽然都晃了晃，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逃”的口型。
看清这个，杨戬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转身就走。
于此同时，围墙的转角处缓缓地走出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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