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他磨边起毛的裤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在看到他洗的发白的中山装的时候也应该想到,在看到他瘦的跟竹竿的一样的身材之时,她也应该想到的。
怎么就会忽略了这些细节了呢?可能是因为她给他的美化实在是太严重了,在少女时代他就是传说里的人物,关于他出手阔绰以及关于他为人处世的话她听了无数遍。
她甚至偷偷幻想过,有朝一日,这个高富帅一样的男人会像英雄一样救济她,在排挤她又仰慕着屠修和的女孩子们面前,他坚定的牵起她的手,说:“和我们一桌吃饭吧,大家都是人,谁又比谁高贵?”
可惜这样的画面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
乔端阳从yy里回过神来,揭开眼睛上面糊这的厚厚一层滤镜之后,看待问题直达问题的实质,木质的门板是很单薄,铁锁已经生锈的不成样子。
房间里的内壁更是一块黑一块白,还有脱落的墙灰。
老张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手,“坏境不太好,不过队长已经尽心尽力了,咱们是知青嘛,生活条件跟大城市肯定不能比的。”
这一批来的都是海市的知青,不管怎么说,在城里的生活条件和便利程度,都是乡里不能比的。老张多嘴解释了一句,也算是给他们打了预防针,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有太高的期望,为什么有的人宁愿顶着街道主任的白眼也要在城里赖着,当个盲流,自然可见一斑。
乔端阳点头表示理解,她以前呆的那个大队还不如这个槐树下,住的还是土房子,东西方向的偏房,异常的低矮,是用厨房隔出来的一间,衣食住行都是在人家老乡家凑合的。
住进知青点才好一些,感觉能伸开手脚。
李小兰问:“住在老乡家里总比住在大队里嚎一些吧。”
撇嘴很是不屑的样子。
显然对于老张说的话不以为意。
屠修和冷冷的从他们中间经过,说老张,“多嘴。”接过粮食的袋子,出去做饭。
乔端阳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从她们中间走过,他的冷漠刺激着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就算是冷漠也这么的俊俏!或许说俊俏有些过分,女孩子才用这个形容词。
可是放在屠修和的身上居然一点都不违和,他走过去的时候,像风一样的少年。
哪个少女不怀春,在场的几个女孩子又有几个心动了,可真的不好说。
乔端阳抱着包袱猛地回神,她还有东西要吃呢,来的时候在山上弄下来的洋槐花,正好补充口粮了。
她问老张要了一把白面,这个东西只有面拌着蒸一下才好吃。
大队部的院子里有一口压井,人力就可以抽出水,水龙头看起来很新,屠修和正在淘米。乔端阳跟同来的女知青们提要求:“他们男的忙活了这么久了,做饭的事就由我们来做吧?”
老张诧异的看着这个女知青,整张脸只有眼睛大,其他的地方都小小的,小脸,小嘴,虽然又黑又瘦,看起来居然意外的好看!可以说这个时候的乔端阳,在老张眼里就是个小仙女了。
知青们或多或少都有些以自我为中心的臭毛病,没有办法,城里来的嘛,还没有被农忙消磨掉一身的锐气。自己刚下乡来的时候,也很烦人吧,老张表示理解。
可是乔端阳这个姑娘就不这样,刚才热情的要帮忙,这会儿要做饭。
可以说是精神突破了外表,让老张认识到了不一样的美。
乔端阳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岂有拒绝的道理,自然是跟着出来做饭,只是免不了一顿抱怨。
“你自己做好人干嘛把我们拉出来啊,借花献佛。”李小兰这么说道。
乔端阳笑了,这姑娘的文化知识储备不行啊,借花献佛不应该用在别人身上,应该是自谦的词吧?
应该怎么用来着,乔端阳又一次觉得自己初中的文化水平不够用了,不过这个暂且不提,这姑娘还真是存不住气,加上不懂礼貌,别人就应该给你做饭伺候你怎么地?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观察清楚了形势,搞清楚菜园还有灶房在哪里,很快分配了工作。
一共四个女孩,她和丁云自然是分到了一组,另外两个女孩子一组,去菜园里摘菜洗菜。
厨房是一个矮小的用土胚盖出来的房子。在大队部的后面盖着,房间里自然不是很明亮,丁云藏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在灶膛里火光的映衬下,只有两个人的小环境里,忍不住说了出来。
“乔端阳啊,你现在好大胆,都不是我认识的乔端阳了。”
乔端阳笑笑,将灶台用抹布仔细的清理了一遍,虽然现在和屠修和还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忍不住为他做点事情。
“我怎么大胆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嘛,难道你看着人家为咱们忙前忙后的,你就好意思了?”乔端阳丝毫不掩饰自己为两位老知青着想的心。
她这么的理直气壮,让丁云也觉得这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是啊,两个男人做饭还不一定好吃,人家来接他们,好歹也是费时费工费力的,想想自己也应该知恩图报一些。
相比这两个女孩子的之间的和谐与心甘情愿,另外两个女孩子心气儿有点不顺。
“那个乔端阳真是讨厌,自己想讨好别人也就算了,还拉我们下水,火车上看她挺憨厚老实,没想到这么多的心眼儿!”
一个姑娘噘嘴道。
另一个手里甩着一根蒜薹,是刚刚□□的,晃悠来晃悠去,脚下十分的散漫,乱踩一气,“和她分到一起,总比和洪小楠分在一起强的多,你愿意天天听人讽刺挖苦啊。”
李小兰在城里的时候,也是个娇气的姑娘,只买过菜,还从来没有进过菜园,看到弄个菜这么的麻烦,不由一阵头大,还是忍不住的抱怨,“我怎么这么的命苦啊,那个乔端阳是不是看上那个知青了,使唤我们讨好那个人呢。”
她说的那个人,自然是指屠修和,毕竟老张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脸,一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爸爸那辈的呢。
李美英摇摇头,“我们很快就分到农户家里去了,相处时间不多的,以后还是要相互照顾抱团才行,那个屠修和我知道,她可算是找错人了,他爸爸早些年被打成了□□,住牛棚,劳动改造去了,跟着屠修和没有好结果,我妈叮嘱我了,下乡期间一定不要找对象,她可能不知道这些吧。”
李美英说的非常在理,单纯的李小兰同志连连点头,把她说的话奉为座右铭。
屠修和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他和老张去弄些柴火回灶房,由于小灶房的空间非常的小,只能容许放进去当顿需要的柴火,他们就把柴火放在大队部的仓库里。
老张抱了一捆干柴,突然感慨道:“真是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有想到最体贴的,居然是最不好看的。”
屠修和不吭声,任由老张在那里呱呱呱的聒噪不已。
“男子汉大丈夫,娶妻当如是!可惜不太好看,家庭条件看起来也不太好。”老张这么说道,然后发现了屠修和异常的沉默,心里直纳闷,老屠虽然话不多,可也不至于此啊,于是多嘴问了一句:“老屠,你怎么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的?”
“没用,反正没有人看上我。”屠修和眉毛耷拉下来,一脸的难过。
睫毛下垂微微颤动着,全然不是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能是真的伤心了。
这是老张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要说搁屠修和刚来的时候,他还真的不太信,毕竟这么一个十里八乡都难找到的好小伙儿,盘儿亮条儿顺,要什么有什么,还会说话,婶子大娘的哄得老乡都心疼他。
黄花大闺女们都过来看他,都想找机会和他一起共同学习。
可是有一次,两人在河里摸鱼,偶然听见几个姑娘一起八卦,叽叽喳喳的。大概是说了一句关于屠修和的玩笑话。
有的姑娘脸皮薄,忍不住反驳了一下:“谁会愿意跟屠修和结婚啊,他可是封资修的崽子!”
当时屠修和的那个脸色呦,一脸的伤心。
可见长得好也有长的好的难处,人家女孩子就相中了他的脸蛋儿,还真的没有看上屠修和这个人,还有屠修和的家庭。
老张突然庆幸自己虽然长的丑,可是好歹三代贫农,根正苗红,只要有姑娘能看上他,打个结婚报告,就能结婚了。
可是就是没有人看得上他,你说气人不。
他腾出一只手拍拍屠修和的肩膀,其实吧,难兄难弟,同病相怜,“等建立了知青点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大队的女知青们都集中到一起,找个同乡的媳妇,到时候回城也方便!”
知青大规模下乡至今已经接近十年,从十来岁的青葱少年,到如今的青年,虽说还抱着回城的奢望,可近在眼前的问题丞待解决:婚嫁年龄已到。
屠修和说:“估计到时候没有能看上我的姑娘,到时候你不要跟我抢啊。”
老张接收到屠修和意味深长的眼神,连连点头,“不跟你抢,不跟你抢。”脑筋却回不过味儿来,那看上老屠的年轻姑娘可就多了,虽说没有奔着结婚去的,虽说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可是他能跟老屠抢谁呢?自己除了根正苗红阶级好之外,那真是一无所有。即便是看上谁,要是老屠当对手,他也抢不过啊。。。。
“你们回来啦,正好米饭快焖好了,洋槐花已经蒸好了,就是菜还没有着落,你们对这里比较熟,要不去菜地里看看自己她们两个还没有回来?”
乔端阳系着围裙俏生生的站在门口,自来熟的招呼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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