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最后是被园丁小龚收服的。
小龚捉鸡似地掐了八哥的翅根,在八哥的破口大骂中抄起一把大剪咔咔嚓嚓地将八哥剔了个秃。
“真肥,顶着小母鸡了。”大刘瞧着八哥的半裸体啧啧道。
“你那有录音机吗?”小龚将八哥大爷塞进鸟笼,又在玉兰花树的枝丫间选了根顶粗壮的挂了上去。
“好像有一个,我去找找。”大刘返回门房,当真找来一个年代久远的收录机。
小龚给这收录机换了电池,又吹了吹灰,清清嗓子录下了这么几句话 “啊,恭喜发财”、“啊,大吉大利”。随后便使绳儿将这收录机吊在了离鸟笼子不远的树杈子上循环播放。
“这能有用?”大刘不知从哪弄了根又粗又大的黄瓜一面咔咔吃着,一面问小龚。
小龚拍拍手上的灰说道:“鹰我都能给熬地唱征服别说一只八哥了。”
话音刚落,八哥便朗声骂道:“个-臭-傻-B!”
小龚听完便是一个回首掏,鸟笼子当即打了个旋子,食盆里的小米拌菠菜和着水飞溅而出,溅了苏淮安一个满脸花。
小龚吓得一拍手,喊道:“爷来!你怎么来了。”
大刘比小龚反应快,拉起苏淮安走到水龙头前,大巴大掌地给他抹洗干净。
苏淮安被大刘的糙手蹭出个红头胀脸,但还是认认真真地道了谢:“谢谢。”
大刘是头回和这位搭话,听他声音细细的、小小的,便想起自己的闺女来,捡起撂在池子边的大黄瓜劈手掰成了两截,把没咬的那截递给了苏淮安。
苏淮安接过黄瓜又是一声“谢谢”并露出一个大笑脸,这时小龚才放下心来,这位可比新少奶奶好相处地多,那位新少奶奶虽也爱笑,但那笑和她那个人一样,满是遮不住、掩不住的心眼子。
“小哥,刚才……实在对不住了。”小龚挠挠头。
苏淮安听完这话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也挠挠头道:“就是想看看鸟。”
三个人就又折回来看鸟,苏淮安瞧着笼里烧鸡一样的八哥,一脸的疑惑。
“这叫铩羽,就是杀杀它的威风!”小龚解释道。
三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起训鸟大法,鸟则很不耐烦,扭了身子偏了脑袋,一身的士大夫风骨。
顾世衡方才遭了鸟粪的袭击,将自己关进浴室狠狠荡涤一番方才走出楼来,就听见前头园子里发出阵阵“嘎嘎嘎”、“咯咯咯”的连环傻笑,顾世衡绕过去一看就见苏淮安等三人正蹲在地上仰着脑袋看鸟,顾世衡瞧得明白,这三人里头数苏淮安笑得最欢实,顾世衡一歪嘴,心说这家伙搁自己跟前就跟那小白菜似的,离了自己就乐开了花,自己就这样讨人厌?
顾世衡气呼呼地出了门,他新近开一家橡胶制品厂,原料和客户虽可从父兄那里“扒”,但各类琐碎还是够个忙,顾世衡直忙到半夜才回家,回了家就直接上到二楼的娱乐室,娱乐室相当大,有卧室也有盥洗间,顾世衡常在这抽烟、喝酒、玩游戏,玩累了便直接睡在这。顾世衡今天喝了不少酒,眼睛有点疼,也没玩游戏就直接进到卧室扑在了床上想要先打个小瞌睡,这个瞌睡可是够长久,睁眼时天都快亮了,顾世衡晃晃脑袋,晕乎乎地下了床,他还有事要办。
苏淮安的这间屋没法反锁,顾世衡一推门就进来了,今天的月亮好,都这会儿了月亮光还很足,月光透过那扇不大的天窗在苏淮安的头脸、毯子上筛了一层浅薄糖霜,看着很甜美,顾世衡就那么静静看着,心说果然是傻子,连睡相都带着一股傻气,随后他一步上前,猛地掀掉了苏淮安的毯子,并随手打开了灯。
苏淮安受到的惊吓太大,连叫喊都不会了,只脸色苍白地望着顾世衡发瓷。顾世衡手上拽着苏淮安的毯子,手上微微有一点湿,他想这是尿?是尿啊,想到这,他松开了手,转身去了洗手间。
顾世衡洗过手,又顺便洗了把脸方才返回来,此时,苏淮安已躲进墙角,哆嗦成了一个蛋。
“小苏!”顾世衡喊他,他没反应,只一个劲儿地哆嗦。
“我把他给吓坏了?”顾世衡稀里糊涂地想,想着想着就朝苏淮安伸了手。
这一伸,顾世衡不糊涂了,因为苏淮安的一口小白牙紧紧叼上的他的手背,将手皮扯出老远,顾世衡很久没受过这样的疼了,直疼地两只瞳孔一阵收缩,瞳孔收缩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火速出击,在他小舅子的脑壳上敲出鸡蛋大的一个包。
苏淮安被他敲了个七荤八素,嘴也顺势松开了,顾世衡把这只血手一挥,压着嗓子道:“我又不打你!你咬什么咬!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尿床。”
话说完了,顾世衡又觉着这话说的生硬,便补充道:“尿就尿吧,洗就是了。”
苏淮安自打那晚挨过顾世衡一脚后,睡觉时便时常控制不住自己,而顾世衡的这句“尿就尿吧”仿佛是他苏淮安任性非要尿床一般。
顾世衡见他还在那哆嗦,便想用行动表示自己帮扶弱小的决心,他拾起杯子接来满满一杯水,对苏淮安道:“来!喝!”
苏淮安当然不肯喝,顾世衡又劝了几句便不耐烦了,伸手捉住他舅子的后勃颈将他拉倒床边硬逼着他喝。
此时,苏淮安的恐惧与羞耻已到极点,他一歪脖子便吐了,吐完便一头扎在枕头上哭出了声儿,顾世衡看他这样,一方面认定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废物,另一方面又有点可怜他。
待顾世衡走后,苏淮安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瞧着满是尿渍、水渍、呕吐物的被褥,真觉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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