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老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乔锦芳轻手轻脚来到床旁,她望着被子鼓的包,心中嘲笑赵妙仪这个蠢货,一点也不警觉,大难临头,还在酣睡。她高高举起匕首,用今生最大的力气,朝被子正中插.进去!
“咚!”刀刃穿透软绵绵的材质,插.进床板,没有想象中的惨叫与鲜血。
乔锦芳察觉不对,拔出匕首,一把掀开被子,里头居然是另一床被子!
小公主人呢?
难不成她知道自己要来杀她?
乔锦芳脑袋嗡得一下子,迅速转头,看向门口,没有要抓她的人。
缓了缓,她走出主卧,目光有一瞬间落在耳房,又移开了。
这个时间,赵妙仪没理由待在下人屋里,没在房里的唯一原因,就是被人找走了。
乔锦芳不甘心地踹了一脚门,披上蓑衣斗笠,重新走进雨幕中。
今夜不成事,还有明夜。
她向来路走着,骂骂咧咧,忽然,见到不远处的深林里,有一个移动的亮点,浓稠墨色里,格外显眼。
走得不是很快......是女子的脚程。
只有一盏灯,会不会是.....落单的赵妙仪
假设因为某种原因,赵妙仪独自出来办事......
乔锦芳心一横,攥紧匕首,向亮点跑去。
哪怕不是赵妙仪,只不过是个女人,她也能对付!
方才慢慢走没什么,这一跑起来,她一瘸一拐的毛病便盖不住了。
乔锦芳越跑,心中的怨恨就越多,一双眼黑得发红,隐隐有些魔怔。
真叫乔锦芳猜对了,那女人还真是赵妙仪。
赵妙仪躺下后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夜是个天赐良机,应该再去找慧无师傅套话,找花百田。能收为己用更好,就算不能,死皮赖脸要个方子给皇祖母治病也是好的!
今夜不问,明日返程,哪里还有机会?
想着,她便起身,带好雨具,便悄悄出了院子。
赵妙仪在雨中艰难行走着。虽有蓑衣斗笠油纸伞,但暴雨斜着扫过来,衣裳还是湿地差不多了。左右用玻璃罩的油灯亮度倒是还好,就是雨打得人睁不开眼。
脚下黄土变得泥泞,有好几次,赵妙仪都要滑倒。
她小心翼翼地,突然听见有人叫殿下。
循声望去,那人放声大笑:“竟真是你!”
这声音......赵妙仪皱了皱眉,就见一道寒光劈过来。
她反应得极快,将手中的油纸伞和灯一起丢过去,拔腿就跑。
得亏昨夜花百田的药,赵妙仪还有力气,跑得动。
她边跑,便将身上的斗笠、蓑衣一解,砸到后头,利用这个争取时间。
身后乔锦芳叫嚣辱骂,她一半听见了,一半没听见。
暴雨打在身上,赵妙仪浑身湿透,感觉肺里的空气都是凉的。
身后,乔锦芳离得越来越近了。
“啊——”一声惨叫传来,怕是陷阱,赵妙仪没敢回头。一会觉得实在跑不动,扶住一棵树,回头,发现乔锦芳竟没有追过来。
狠狠一咬牙,继续向树林深处,也是天玑院的所在奔跑。
最多还有四里路......三里.....赵妙仪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被撞得后退两步,赵妙仪抬头,透过极其微弱的光芒,看见一张惨白的脸。
“沈誉?”
“是。”沈誉将手里的伞盖到赵妙仪头上:“殿下怎么在这?”
赵妙仪支支吾吾:“过来找慧无,嗨!别说这个了,你会武......”猛地想到之前沈誉被抓前,叫乔锦芳打得落花流水“快随本宫跑!”
二人跑起来,沈誉耳朵一动:“后面有人在追殿下?”
赵妙仪简明扼要:“乔锦芳要杀本宫。”
因为装备太好,沈誉跑得有点慢,赵妙仪跑了会,回头望一眼,隐约看见一道寒光飞舞着追过来,心凉了半截。
“伞给本宫。”
沈誉迟疑一下,交给赵妙仪,赵妙仪毫不犹豫把伞丢了。
在沈誉疑问的目光下,赵妙仪一把拉起他衣袖,教训道:“要伞还是要命!”
风声呼呼而过,在急速奔跑下,二人都喘息起来。
沈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就感觉一阵失重。
“咚。”他掉进捕兽坑。
“嘭。”旁边的赵妙仪被他一拉,也跌进来,砸到他身上。
沈誉闭了闭眼:“起来。”
赵妙仪赶紧道歉:“没事吧?”
“没事。”
赵妙仪放了心,看着遥远的坑顶,忽然笑了:“咱们真是幸运,乔锦芳一定想不到咱们能躲进这里。”
这捕兽坑是用来坑神出鬼没,总要残害其他小动物的棕熊的,佛门不杀生,所以里头没设什么捕兽夹。
上头还有野草能遮一些雨,的确是一个躲难得好去处。
沈誉站起来:“要么臣先出去,将乔锦芳引开,或者足够幸运,带人来救殿下?”
赵妙仪看了眼坑口,又看回他,狐疑道:“你能出去?”
这坑太深了,有两人高,司浪出去都费事。
沈誉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了。也看了看坑顶,看回赵妙仪,产生几分无力,他额角青筋蹦了两蹦:“不能。”
赵妙仪大度且理解道:“这坑太深了,不怪你。”
二人在雨打不到的地方坐下来,静静等天亮人来找。
动弹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么冷,一静下来,刺骨的凉意就窜出来,赵妙仪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断打哆嗦。
地上太凉了,她不坐着了,改为蹲着。
一件带着体温的蓑衣罩过来,里面还是干的,在这时候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抬眼,沈誉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即使看不清,也能感觉到,沈誉的状态十分不好。
原本就病者,现在又淋了雨,刚才还一摔一砸......
赵妙仪心中产生浓浓的愧疚,她将蓑衣拿着,凑过去,给沈誉披上,颤着声音说:“本宫不冷,你自己穿着吧。”
沈誉睁眼,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赵妙仪,半晌,将蓑衣铺到地上,自己坐上去,也招呼赵妙仪:“来坐。”
蓑衣沾满湿泥巴,反正也不能穿了,赵妙仪犹豫两秒,坐到沈誉旁边。
两人凑得近了,就是比孤零零一个人暖和。
赵妙仪不由自主地往沈誉那边贴,最后两人之间,只留一个很小很小的缝隙。轻轻一动,胳膊便挨着胳膊。
赵妙仪惊奇地:“你体温怎么这么高?”
“臣......发热了。”
更愧疚了。赵妙仪沉默片刻,道:“这次回去,本宫向皇伯给你要一个救驾之功......你是明年的国试吧?想进哪部,还是内阁?翰林院?”
沈誉严词拒绝,并说了一通大道理。
放在平时,赵妙仪保准掉头就走,但她今次居然听完了,受教地感叹:“沈公子真乃吾辈楷模。”难怪是江姒鸾捧在心上的人,觉悟风度都非是凡人可比。
她想了想:“那这样,你今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本宫,本宫绝不推辞。”
“......好。”
赵妙仪素来仰慕高风亮节,光风霁月的人物。
今儿受教,心情激荡之下,不免打开话匣子。
“说起来,沈公子为何深夜来这?”
“臣夜里头疼,便想来找慧无大师求药。”
赵妙仪又说了句对不住:“是本宫拖累你......你现在如何?”
“尚好。”
说完沈誉,她又说到乔锦芳,并深刻地反省了下自己从前的混蛋。
沈誉安静听着,时不时插一句话宽慰赵妙仪。
雨下得更大了,电闪雷鸣。
黑暗里,沈誉望着赵妙仪不断开合的唇瓣,眸光闪烁。
一根银针被他捻在指尖,嗖地,插.进小公主的睡穴。
赵妙仪往后栽倒,他及时揽住她的腰。
又细又软,热度令他忍不住想要发出喟叹。
他眸色一深,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将人抱在怀里,提气,飞出深坑。
到底还是逞能了,刚落地,他便喷出一口鲜血。
没再运功,他抱着赵妙仪,飞快向天玑院走去。
院门锁了,用脚踢门,声音大得很,将老和尚吵出来。
慧无打开院门,见到沈誉并不吃惊,待见到他怀里的人,才讶异道:“这是?”
沈誉急匆匆进院子,咬牙切齿地:“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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