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洞顶的时候，江轻聿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内心所想，无不过呵呵二字。
身下的寒玉榻透着丝丝凉意，既然醒了，便没必要再躺下去。江轻聿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座他再熟悉不过的山洞。
清溪峰的后山，他去往玄天剑门前为了修复怀雪剑时曾来过的地方。也是他旧时被殷离情关禁闭的地方。
洞中并无他物，除了他身下的寒玉榻外，便只摆了一面案几。案几上很空，唯不过宣纸，墨砚，墨笔三样。
哦，原来这次是要他抄书。殷离情，你可真是……，能耐了啊。
江轻聿面无表情的坐了一会儿，起身往洞口行去。若说他生气，其实是不怎么生气的。与其说他在生气被殷离情关起来，其实倒不如说他是在生气自己如何会中招。
当真是警惕性不够。一边反思着，江轻聿也就差不多走到了洞口。
山洞外狂风呼啸，积雪被席卷上天，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临近洞口的时候，恰是一道狂风袭来，经过洞前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距离洞口不足半尺的地方，江轻聿终于停了下来。不得不停，因为前面有禁制。以他的眼界，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以剑阵改进形成的困阵。
许是殷离情顾及他有了记忆的原因，担心寻常阵法会被他用什么临时提高修为的偏门法子破开。才另辟蹊径采用了这种形式。
非但如此，这剑阵还极其复杂，是那种看一眼就让江轻聿大感头痛的多种阵法叠加而成的困阵。他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便至少看见了数种他尚且能叫的出名字的剑阵，而更多的，是他叫不出名字的。
简而言之，没有一定的剑道天赋加阵法天赋，他是不可能破开阵法出去的。不过……
江轻聿将怀里问心境灵化成的石牌取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弹了两下。
“出来。”
“……”境灵鼓着一张包子脸不甘不愿的出来了，“这是连环剑阵，破这种阵法很耗心力的。”
“我知道。”江轻聿抱臂看它，耐心道：“有什么破开的办法吗？要最快的，而且必须不能惊动他。
江轻聿说的他是谁，境灵自然清楚。听到他的要求，境灵面上带了显而易见的震惊，干脆道:“我做不到。”
境灵接着道:“这里面至少融合了十多种阵法，你若是要最快的破阵方法，当然是暴力破阵，这并难不倒你。但是你又要不惊动他，还要快速破阵。恕我直言，这根本不可能。”
江轻聿知道境灵说的是实话，但他还是坚持着道:“没有不可能，我可以接受稍微慢一点。但是务必不能惊动他。”
破阵有两法，一是找到其中作为主阵的阵眼以其正确破阵的手法破开，二是暴力破阵。直接不管不顾，强行以修为破开。以江轻聿现在的情况，后一种方法自然更可取，
但是，殷离情既然设下阵法困住他，为了保险起见，阵法内定然是留了殷离情的一丝神识。一旦他采用后一种方法，必然会触动那一丝神识，进而惊动正在闭关的殷离情。
神魂融合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需一再小心谨慎，慎之又慎。若是行差踏错，极有可能会造成记忆混乱意识不清的后果。即便化神期尊者神魂足够强大也逃不过，反而正是因为神魂太过强大，一旦出现问题会更难恢复。
因此，江轻聿并不想采用暴力破阵的方法。
境灵不懂他为什么这般迂回，但既然他要求了，而它又已经答应为他所用，它也只好奉命行事。
江轻聿摸了摸他的发顶，含笑道:“等破开了有奖励的哦。”
境灵木着脸道:“若是等到他出关了我都还没破开怎么办？”
江轻聿道:“那也没什么关系。”
能提前出去自然是要提前出去，可若是出去的代价是对方可能会发生危险的话，他也可以勉强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其中关窍，江轻聿并不想与境灵解释，直接道:“你仔细研究便是了。”
要说破阵他也不是不行，只是境灵毕竟在玄天剑门待了那么长时间，跟成堆的剑修朝夕相处，怎么着眼界也会比他高上一点，让它来找破阵之法，自然是会比他自己来要快的多的。
时间这种东西，能不浪费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境灵闻言撇了撇嘴，倒是没再多说什么，低头认真去研究那阵法。
江轻聿盯了一会儿外面漫天的风雪，问一旁正在认真研究阵法的境灵，“我睡了多久？”
“七天。”境灵头也不抬的道:“路上花了一天，他把你抱过来之后又留了两天才走的。”
那就是殷离情已经闭关四天了？
江轻聿正想着，境灵又道:“对了，他离开前取了你一滴指尖血。”
指尖血连接心脉，虽敌不过修真之人的精血，但也极其重要了。江轻聿不解，“他取我的血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取了血就走了。”
境灵说着就扭过头来看他，大眼睛里满是怀疑和好奇，“一开始在幻境里的时候我以为你们是道侣，但是出来之后又觉得你们貌合神离的不太像。现在他又把你关在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境灵面露迷茫，“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江轻聿沉默，关于这个问题，他现在也说不上来了。想到被他暂时按捺住的那些疑问，目光顺着洞外漫延到天边的雪色，用只有他自己能听清楚的声音低声呢喃，“是啊，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他把你关在这里，你就不生气吗？”
境灵跟着不解，严肃的小脸上满是探究，“按照套路，你们不应该大吵一架，谁也不服气谁，然后他再把你关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能进来看你，然后你就在漫长无边的寂寞里终于……”
江轻聿无奈抚额，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打断了它，“你这都是哪听来的。”
境灵似懂非懂，“那些弟子们带回来的话本里啊，他们说这是凡俗界时下卖的最火的。”
“你以后还是少看这种东西，而且……”
江轻聿唇边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真要把对方关起来不见天日，也该是我关他。”
他这话满是理所当然的意味，境灵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好心的没有戳破他已经被他想关的人给先关起来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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