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觉得这味道要轻一些还好,要是重一点,林朝渊也对自己直挺挺那就太太太尴尬了,有了彭静云这一出,他这些日子都开始躲着他那个弟弟了。
到底是什么味道他也是闻不见的,听彭静云形容,是一股像是花香那样清雅的香味,不浓郁,似乎还沾染着他的体温,是一种很有活力的暖香,又被问到为什么会直挺挺,彭静云倒是羞涩起来,吭哧吭哧地说:“就是很舒服,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那些东西有用吗?”林舒吃吃地偷笑起来。
彭静云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是你说要出来看花灯吗?快点走吧。”
林舒“啧”了一下,“你不要嫌我问的多呀,我只是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他不是原来那个林舒,他有过前辈子,他是重头再来的人,这个体质一定是伴随着他的重生而来,毕竟前辈子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
彭静云疑惑,“这有什么好弄清楚的?”
林舒眨了眨眼睛,说:“没有谁会喜欢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吧?”
彭静云:“左右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能你只是无意间吃错了东西了…?”
林舒:“……你少看点话本吧。”
彭静云忍了忍,“我这是在给你提供思路,你难道不知道吗?喝多了糖水,尿出来的尿会是甜的这种事情。”
“……真的吗?”
彭静云说:“我听我爹说的。”
彭静云他爹啊,那是博学多才的人,他说的话应该没错,“行吧,就当这是真的,先不说这个,我们出来是来看花灯的,这些以后再说。”他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他们还紧握在一起的手,“你做什么还抓着我的手?”
彭静云镇定自若地松开了手,“还不是怕你这色、鬼又胡闹。”
林舒哼哼地笑,“你才是色鬼。”
彭静云看着他在朦胧灯光下晕出一团细腻光泽的洁净脸庞,心里软绵绵的,声音也禁不住温柔起来,“哪有你色。”
“……”这声音,柔情似水的,怎么能是彭静云说出来的话,林舒有点毛,声音也低下去了,“贼喊捉贼,不和你说了。”
林舒说完,迈开步子,几步就越过了彭静云,走到了他前面。
彭静云扭头看了一眼刻意保持一段距离的青竹,招了招手,摸出一块银子,说:“自己逛,不用跟着。”
青竹:“……”
林舒耳朵尖,听见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彭静云一眼,看见了他手里的银子,“你怎么还有钱?”
彭静云:“……”
林舒转而看青竹,“他给你你就拿着,今儿给你放假,不用跟着自己去玩吧。”
青竹这才接了钱,转身跑了。
林舒等彭静云跟上来,说:“这渝州年年花灯会都一样,没个新鲜的,都是对诗,解谜,一点意思都没有。”
没意思是因为他不会,会的人自然觉得有意思,彭静云哼笑道:“那是你觉得没意思而已,花灯会的乐趣你不懂。”
“我懂,怎么不懂,花灯会好出风头是不是?你别看我不参与,该懂的怎么能不懂。”林舒说。
彭静云想了想,说:“是也不是,赢花灯的事情,又怎么能说是出风头呢?”
花灯会其实也有那么点单身男女互相相看的意思在,要是对谁有意思,便会赢来花灯来送人,花灯越精美,说明难度越高,也说明赢了的人的本事,更容易赢得心上人的芳心。
彭静云想到这里,有点危机意识地看了林舒一眼,又有些庆幸,这小子貌似也没开窍,从来没见他往年轻姑娘身上落下半分注意力,想来也不会去参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着想要赢得精致花灯的队伍。
然而他刚这么想,就听林舒说:“那些花灯做工倒是很精细,拿来送人也能聊表心意。”
彭静云:“……你想送谁?”
林舒却一笑,“送你呀,难得一起出来看这花灯会,我赢一盏送给你怎么样?”他虽然问着他,但那语气已经是做好决定了。
彭静云脸微红起来,清亮的眼睛泛起点点光彩,亮的很,“你干嘛要送我?”
林舒说:“其实要你那么多钱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就当补偿嘛。”
彭静云心说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不过他也有私心,林舒其实也没必要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你送我就要,就怕你赢不下来。”
林舒说:“倒也没那么难,我想想,我就给你赢那个灯王怎么样?”
灯王,是每年花灯会的压台戏,渝州灯王已经有一年都没被人拿下了,今年是第二年,想想那些美名在外的大才子都没能拿下来,林舒又怎么可能赢来,彭静云知道他说了大话,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带着兴奋和跃跃欲试的表情,忍不住说:“你认真的?”
林舒说:“认真的啊,要送人肯定送最好的,我家这么有钱,送的东西也不能磕碜吧?不仅丢我的人,还丢我林家的面子。”
“……”你就是想说说大话爽一下而已吧?
彭静云忍住了打击他的冲动,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不一样了呢,林舒那么乖巧地没有再跟他吵架,他怎么能和以前一样动不动打击人家呢?
还是得鼓励,彭静云一脸虚伪地说:“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赢的。”
林舒没有戳破他的虚伪,也是一脸感动地说:“彭小云,你等着,等我给你赢来灯王。”
彭静云“嗯嗯”地点了几下头,跟着林舒到了摆放灯王的那个摊子。
他们嘴里的灯王,是一盏做了三层阁楼的模样,做工格外精致,薄木雕刻的天外飞仙,琼楼玉宇,周遭围栏四角各有一盏小小的灯笼,灯罩里的烛火一旦燃起,周遭栩栩如生的飞仙雕刻都好像踏月飞腾而起,当真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这盏灯王做工之妙,已经引得不少人为它倾心,不缺有人想直接出钱买下的有钱人,可惜摊主是个硬茬,不吃软不吃硬,就要人将花灯上的题解出来才能让灯王易主,但题之难,已经一年都没能解出来了。
林舒这么有把握,也是因为前辈子听到那个季衡川将灯王赢了下来,他才知道的。
林舒走到了摊位上,这摊主有盏灯王,在开始就吸引了不少人,除了那盏灯王,其他花灯几乎都被赢走了,只剩下那盏灯王无法被人赢走。
林舒往旁边木箱子里投下了一些场子钱,就对那个摊主说:“我要那盏花灯。”
摊主懒洋洋地说:“不卖哦。”
“我知道,我是来解题的。”林舒说。
摊主这才正眼看他,见他年纪不大,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样子,想笑他不自量力,但目光落到他滴溜滴溜转动的灵动双眼上,不知怎地,什么话也没说,起身将那花灯挪了过来,开口道:“第一题,春风一夜到衡阳,楚水燕山万里长,莫道春来便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①,谜底是?”
林舒胸有成竹:“……让我想想。”
彭静云看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不由得脸红起来,他扯了扯林舒的袖子,“你行吗?”
“行啊,你等着。”林舒清了清嗓子,对摊主说:“谜底是大雁,江南虽好是他乡隐喻大雁北归之意,所以谜底是大雁。”
“对了。”这道题不难,摊主马上接了第二道题,“何人经商出远门,河水奔流不见影,千柯木材火烧尽,百舸争流舟自沉②,谜底是?”
“谜底是可,何人没有人是可,河没有水是可,柯没有木是可,舸没有舟是可,我对了嘛?”林舒几乎没有思考,直接说了出来。
“……对了对了。”摊主心里犯着嘀咕,“第三题,偶因一语蒙抬举,反被多情又别离,送得郎君归去也,倚门独自泪淋漓③,谜底是?”
“嗯……”林舒沉吟起来。
彭静云低声说:“这道不会吗?”
林舒没有回答他,他对摊主说:“谜底是伞。”
摊主:“……对了,第四题………”
摊主出到第三题都被人解了,这消息一传,街上人潮涌动全都往林舒这边过来了。
摊主这灯王要赢走,总共有二十道题,没有人能全都答对,通常在第三道诗题就落败了,没想到还有人敢挑战,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这里面的人就有李都他们。
“是林舒?他怎么敢去挑战灯王的题目?”李都感到不可思议。
“装样子吧?他哪里会这些,平时作诗都一塌糊涂的人。”王玉生微微有些不屑地说。
旁边有个高个子的俊美男人忽然问:“你们认识他?”
王玉生扭头一看,被他的个子吓了一跳,又见他相貌不凡,却一身粗布,绷紧的脸色不由得一松,“认识啊,我们可是同窗同学。”
“是吗?”
“是啊,只不过他很久没来学堂了。”王玉生扭头看了看林舒那边,见他已经一路顺畅地过了八道题,心里微惊,忍不住说:“他怎么可能…是不是……”
没等他恶意地猜测,旁边李都就开口说:“那些诗题的谜底其实也不是很难,脑子动的快,谁都能答出来。”
俊美男人便是季衡川,他眸子深邃如潭地注视着被众人议论包围着却气定神闲的少年,眸底深处沁出些星点的暗沉。
林舒不知道季衡川没走远,他已经答了大半的题,为了让自己不是那么惹眼,他还故意作沉思状想了想,然后再回答。
前辈子花灯会,他和表明苏明珠一起,在街上碰见了有几面之缘的季衡川,他见表妹见了季衡川就脸颊飞红一片的模样,心急又慌,就激季衡川去赢灯王,想让他出丑,没想到他真的答对了所有的题,将花灯赢了下来,他赢了满堂喝彩,林舒却气了个半死,印象太过深刻,倒是将这些题的谜底都记了下来。
毫无难度嘛,他毫无心理负担且很没要脸地想。
很快就到了第二十大轴戏的诗题,他故作为难地想了片刻,然后用迟疑的口气说了出来,摊主脸上的表情笑着却像哭似的,“……对了,对了……”
“好!!!厉害啊!!”周围旁观的群众爆发出喝彩的声音,林舒笑得矜持,彭静云却看见有不少姑娘家一脸羞涩地望着林舒,似乎已经芳心暗许。
糟了,这也太惹眼了。彭静云心一慌,林舒喊了他几声都没听见,待林舒扯着他的耳朵,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看见林舒近在咫尺的脸,暖黄色烛光的照耀下,他那双黑眸格外明亮,他还要露齿笑着,轻声轻语地说:“你愣着干什么?拿上那盏灯我们走啊!”
彭静云说:“……没想到你真的赢下来了。”
林舒嘿嘿笑,“我说要送你灯王,肯定就不会食言,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说大话?”
“……那倒没有。”彭静云一脸真诚地说。
林舒也不知信没信,退开几步,指了指那盏花灯,“去拿吧,送给你的,要卖钱的话可能卖不少银子。”这句话惹得摊主瞪了他一眼。
彭静云捧起了那盏花灯,不一会儿身边就围了人,问他卖不卖。
林舒感觉到有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扭头看了看,没一会儿就抓到了视线的主人,是季衡川,他站在李都那些人旁边,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假笑面具倒是消失不见了。
林舒心里自得,虽然对自己说别在意季衡川,但抢了季衡川的风头,还是叫他快活的,因此他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对着季衡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对于林舒来说,他这抢了季衡川前辈子荣耀而得意又有些忘形的笑容,然而对于季衡川来说,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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