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原地跳起来。
安凛的眼神干净而澄澈,仰望着她的时候好像碧波荡漾,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到了空荡荡的走廊,身边只有风和说话的声音。
当然,换用咔式描述,绝无可能如此文艺。
但无论他如何爆娇,他都是个没谈过恋爱的纯爱少年。被她猛的这么一说,耳畔瞬间泛起了红。
但这种细微的羞恼却没办法用武力来表现,他只能抬高了声音,再一次在这个人面前重复了自己的要求,“闭嘴,不准叫!”
他讨厌少爷这个称呼。
像在被调戏。
凶巴巴的。
但是很萌。
安凛晕乎乎的这样想着,又温温柔柔的笑起来。
“可是我觉得这个称呼很合适呀。”好在她还知道收敛,怕逗弄过了惹人生气,“好好好,我不叫了,不过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也答应我一次好不好?”
老子不。
爆豪胜己想如此回答。
他是那种好说话的人么?
老子一定要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如是想着。
然后他的嘴巴背叛了他。
*
安凛恳求他答应的邀请,是源于她那天在小餐厅吃饭的时候偶然注意到的情况。她从没见过那么漆黑的颜色,完全吞没了光亮,所以她认为,那个女孩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且女性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或许与绝望王有关。
但她现在身份敏感,敌人踪迹未现,所以由她去正面接触并不合适。她那时候也只是犯了情绪,才会和爆豪说起这件事。
事后的第二天她就打电话为前日的失礼行为道了歉,然后把这件事转交给了根津,并强调要事无巨细的打听。而她本人则是约了胜己,去了那家店的隔壁吃赔罪饭。
她其实是想约相泽的,不过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以及根津的承诺,她最近的每次出行都会有不露面的英雄跟踪保护,所以就算不是相泽,她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退一步说,相泽代表着协会那边的联系,而那些人对于她的态度还在敏感期。所以调查这个女孩可以,探究她身上的漆黑的来源只能另辟蹊径。
爆豪胜己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想来吃这顿饭。
当天夜里他回想了一遍自己与安凛在班里交谈时的表现,只觉得大写的丢人刻录在了他的人生光碟中,而偏偏这碟还有两位,哦不,三位旁观者。
还是不能灭口和打到失忆的那种。
这种难得的憋屈情绪让他当天在厕所里多待了一分钟。
因为胀气。
然而无论思想怎么反复告诫他自己,等到安凛的电话打过来,他仍然是以比自己的意识还要快的速度脱口而出应了下来,接着就是再怎么挠墙和暴躁都没用的结果到了他面前。
他其实长大到现在都没有和女性单独吃过饭,毕竟就他这个爆炸脾气绝对能把来告白的女生说道落泪,就算他忍住了,他那个热衷于给人起难听绰号的怪癖也足够气哭心理脆弱的女性玩家。当然,他那位伸手就怼脸的母亲不算。
于是等到他后知后觉的到了吃饭的地儿,才在怪异的氛围里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小辣椒的心思一向细腻,虽然初时紧张,但后来见对方只是普普通通的点菜和等待,便也放松了下来,这心弦一松,他便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
这是一家不大的居酒屋,店主是个十分貌美的成年女性。
他们两人吃饭的时候,她就笑眯眯的撑着下巴,时不时投过来意味深长的一眼。
这种莫名其妙但不含恶意的关注让他有些不自在,但是昨天的惨痛教训告诉他,在安凛面前少说话为妙。
所以他难得的忍住了,只是安安分分的吃饭。
然后他就发现,桌子上摆放的菜色很均匀,半边是他喜欢的,半边她一直在努力消灭。奇怪的是,这泾渭分明的楚汉河界完全是她的功劳,他并没有从中指点半句。
他又抬头看了看她,心里狐疑,好在这时那美艳的店主端着杯饮料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问了问他们对于菜色的评价。
是的,他们两个人在居酒屋点了饮料。
倒不是安凛不想选别的店,只是这家店的主人算的上是熟人。
如月秋羽,与她同属哈洛县。
只是对方年纪还小的时候便外出求学闯荡,如今结了婚,从前线退下,才在这附近开了店。安凛也是那天吃饭的时候注意到了她,才会特地跑来相认。
她的资料并未对外公布,所以关于哈洛县的灾难,公布的讯息是仍在调查中。这也是如月对她的态度十分友好的原因——他乡遇故知是很难得的好运。
“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
如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打听些事儿。”安凛倒是没隐瞒,“那天在隔壁用餐的时候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你别笑我,我最近处境不好,所以难免有些多疑。”
她没具体表明,给足了对方脑补的空间。
如月闻言也沉了脸色,“是谁?”
“日向流。”
这三个字一落地,饶是如月也忍不住愣了。
“小流?不太可能吧?”
日向流这三个字所代表的经历,在这条商业街并非什么秘密。
她过的很苦。
她的父母死在欧尔麦特成为人类象征之前,那时候仅仅只是个幼龄孤儿的她没了可以去的地方,偏偏在时间线上那正好是灾后,工作人员照看不到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直到几月之后,她才等到了收养她的人。
那是对年迈的老人,带走了她是因为实在不忍心。
按照常理发展,她算是苦尽甘来。
虽然养她的人的条件算不得多好,但两位老人感情甚笃,对待她也充满着关爱。
但不幸的是,她的新爷爷在三四年后因病逝世,奶奶忧思过度,甚至没熬上几个月,便随同着对方去往了天堂。
她再一次成为了孤儿。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还在上学,虽然继承了两位老人的遗产,但什么打理的手段的都未学过。而且她虽然没觉醒个性,却有着良好的理论成绩,老师也推荐她日后走工业,从成绩上看她对这方面敏锐非常。
群狼环伺之下,她卖了店卖了房换了新的一居室,并开始在平时兼职养活自己。
而她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进入这条街,并与大家熟悉起来的。此外,安凛还了解到,最先雇佣日向流的,就是隔壁那家店的老板。
那是个有些胖有些憨厚的中年男人,一脸老实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些好欺负,不过他妻子是个十分厉害的战斗个性,是以这么些年来就算有上门闹事也被打成了麻花。
两人算得上是有口皆碑程度的好人,所以为了还恩,往日里日向也会在那地方做服务员的工作赚些生活费。
且她强行要求了不高的数额。
安凛安安静静的听完了故事,并沉吟了一下开始走神,认真考虑着黑色的可能性。难道说是黑化程度?
她打了个寒战。
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联系可靠人员卖店卖房,并换地方居住,按理来说她应当是非常果断冷静的性格。
而且她早年虽然不幸,却也算是幸运的遇见了两位好人,得到过良好的照料。
那么是什么染黑了她的内心?
安凛不明白。
但她很快就不用明白了。
店主与他的妻子死了。
就在当天夜里,死状凄惨。
而在他们的尸体旁边,放着一株开的正好的夹竹桃。
那花的名儿,代表的是。
[绝望的报复]。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