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小说:偏要HE[穿书] 作者:不负东昏
    屋里漆黑一片,华采竟是一觉睡至半夜,他看着帐顶偶尔跳动的烛影,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于是半晌才坐起身来,朝着唯一的光源看去。

    华采这一凝神却是愣了,只见这屋里唯一点着蜡烛的地方竟是角落处的梳妆台,许是太不起眼,他白日里直接就给忽略了。而让他发愣的却不是那梳妆台,是梳妆台前背对他坐着的一人,青丝曳地,身材纤薄……

    不是舒月白。

    屋子里突然进了个怪异的陌生人,华采原该是害怕的,可出乎意料的是瞧见那背影的刹那,他心里莫名松快了,就像是某种执念将要完成。

    华采看向梳妆台没多久,屋里的烛台渐次亮了起来,映出周围的布置,跟白日里瞧着一样又不大一样,相同的是布置摆设,不同的是年生痕迹,处处都落着厚厚的灰尘,这里竟像是很多年没住过人般。

    屋内大亮,华采才看清那人穿着的竟是件华丽繁复的大红色的喜袍,其上花纹隐约熟悉,看得他一阵目眩。

    “我想和他成亲。”那人突然低声地说了一句,明明音色圆润柔和,那几个字却像利刃猛地捅进了华采心口,华采捂着心口,疼得一脸莫名。

    “走时让他别等,其实私心里是想他等我生生世世的。”那人轻轻一笑,言语里说不出的难过。

    华采怔怔地听着,不想出声打断。

    “我的心被人给偷走,阵法就此毁掉,宅子里的幻境困不住他,他出来寻不得我,大抵是会觉得我抛弃了他还骗了他,心里怕是怨愤极了。“

    “这宅子?”听到此,华采终是忍不住出了声,又再次确认道:“你说的是华宅?”

    “不是华宅,是我和他的家,家里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有棵树荫繁茂的千年古槐……”不知是因着有人陪他闲聊,还是因为回忆起昔日美好,他的言语里终于带上了些许笑意。

    这不就是自己和舒月白住的地方吗,毕竟千年古槐可不是寻常便有,华采心里微微嘀咕,不自觉就把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本就是同一个地方,千年古槐说的也是那一棵,我就葬在那树下。“那人笑意一敛,浓重的化不开的哀伤从其身上慢慢溢开来,“本以为能陪他生生世世,陪他涤清罪孽再入轮回,有人却将我们硬生生分离,我的心被偷走了,我想不起他是谁,长得是何模样了。”

    “他姓甚名谁,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只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大抵他亦不在人世了。”华采心里不害怕,只觉得这也是个可怜人、呃、可怜鬼,既然多年前曾在自己如今所住的地方生活过便与自己有缘,倒可以帮帮。

    “……我亦记不得他名字了,所有人我都记得,却独独忘了他——我的爱人,这是不是挺好笑的。“那人轻叹了一口气。

    华采的心在揪着疼,面上却扯出个笑来,“那你半夜找我为何,总不能就只是找个人来听你讲故事罢。”

    “我找到我的那颗心了。”沉默半晌后,那人说道。

    华采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右手死死按着心口,感觉到皮肉掩藏下的那颗心正在疯狂跳动着,笑容僵硬在了他的嘴角:“别跟我说你的那颗心是在我身上,厉鬼准备害人呢这是。”实在是冷幽默来不了,华采只想吐槽。

    “你不是要帮我找到他吗?我的心在你身上,只要你乖乖去死,我的心就能归位,他就能寻得我了。”

    那人之前一直是侧身而坐,眼下慢慢坐正了身子,身前的铜镜依稀倒映出了他的面容,华采瞧不仔细,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控制不住地往那处走去了。

    那人细碎的帘发遮住额头,微垂着眸,五官却像是有团雾气笼罩着,让华采看不分明。

    “你实际上不想知道我长得是何模样,不是吗?”那人依旧没抬头,语气平静道。

    华采也不知自己胆量怎生突然就大了起来,他慢慢走到那人跟前,又在其手边儿坐下,“为何这么说,你都叫我去死了,我自然是想知道你长得是什么模样的,不仅得看,还要死死记住呢。”

    说是这般说,华采却在心内不停地询问自己,是否潜意识里对此抗拒,以致见到那团让人看不仔细的雾气时竟隐约松了口气,不,瞧清楚又能怎么样,自己何必庸人自扰。

    华采这般想着,坐正了身子朝着铜镜望去,那团雾气瞬间散去,身边儿人恰好抬头……

    那是张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那人此时挂着个几近于无的笑容,眸里却是真切地盛满了笑意,他伸出手死死扼住了华采的脖子反复道:

    “华采,你去死罢,你死了,他就能找到我了,一切都会有个圆满的结局。”

    “华采,你去死罢……“

    “华采,你去死罢……”

    ……

    “华采……”

    “别叫了,好生生的,我才不去死呢。”华采被那反复地催命声搞得崩溃,大喊一声道。

    “小采儿,大晌午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做噩梦了?”舒月白自枕边取出一块锦帕,伸出手去要给华采拭拭冷汗,只见华采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他微顿一下收回了手,“又做噩梦了。”不是疑问,他语气肯定道。

    华采松开交叉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周围,屋内日光正盛,正是晌午。

    原来自己竟是做了个梦中梦,方从那骇人魇境中醒来,华采能确定此时才是真实的,“嗯,我梦到有个鬼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他叫我去死,还想要掐死我。”

    “方才听到你一直在说些胡话,唤不醒你,眼瞧着你死命地扼住自己的脖子,我废了好大的气力也制止不了,幸好你自己醒了。”舒月白面色平静,手却在微微发抖,华采余光瞥到他那双白玉般的美手上此时有了几道显眼的淤痕,其上还有几处指甲划拉开的破皮痕迹。

    华采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双肩一怂,尴尬地低下头去。

    “那日你也是如今日般,睡着睡着就开始做噩梦,又去掐自己脖子,所以我跟乐宛说你脖颈上的淤痕是你自己弄的。”舒月白抓过华采的手,将锦帕奉上,“拭拭汗罢。”

    “我那日也没说就是你做的。”华采接过锦帕,没好气地说道,“我睡时见不得光,今日午休前着实太困就忘了这岔儿。屋里日光太盛,我容易被魇着,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自小时便一直如此。”

    舒月白没接话,却是转了话题问道:“我听你梦中一直念着要找个人,是要找谁?”

    “才不是我要找人呢,是那鬼。“华采差点从床上弹坐起来,好似生怕舒月白误会了,他忙解释道:“是那鬼要找人,说是要找他的爱人。你说巧不巧,他和他爱人好像以前也是住在如今我们住的那宅子里的。”

    舒月白垂眸,面色瞧不清好坏,声音也不辨喜怒道:“梦里的事儿当不得真,那宅子一砖一瓦都是我祖上找人盖的,没住过其他人。”

    “没住过其他人……噫,说不定他找的便是你祖上呢,听人说断袖是会遗传的,你既然都同我成亲,那说不准他同你祖上也是一对爱侣呢。”华采从梦魇里缓过神来,忍不住打趣舒月白。

    “我祖上一生孤独无甚爱侣,哪里会有人寻他?”舒月白听了华采那个“也”字心情甚好,不禁伸出手去弹了弹华采额头,“你是正经读书人,少看些关于情情爱爱、风花雪月的话本子,脑瓜子都不灵光了。”

    华采撇撇嘴,“你就知道不是你祖上了?”他是真没反应过来,若是舒月白祖上无爱侣,或是其爱侣是男人,那舒月白又是从那旮荅蹦出来的?

    舒月白敛了笑,他轻声道:“我当然知道。”

    他的笑容里有说不清的苦涩,看得华采心尖一疼,便控制不住地像之前在梦境里那般,抬手捂住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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