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先别回府了。”华采有气无力的靠着车厢,“我真的好饿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填饱肚子吗。”
舒月白闭眼假寐道:“方才想到你不一定会对那些吃的感兴趣,倒不如回府等乐宛给你带回来。”
华采面色难看,嘴唇也有些发白,他气得手直抖,“你就是故意折腾人,我都饿狠了,怎么可能对吃的不感兴趣。”
“是吗。”舒月白睁开眼,转头望向华采平淡道:“我说你不想吃那些东西就是不想吃吃那些东西。”
“舒爷,我跟您一定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呃。”说话间华采还不小心咬着了舌头,于是干脆住了口,只沉默着以眼神不停地向舒月白抗议,最开始还算倔强,后来几乎满满都是央求意味。大丈夫士可杀不可饿,拿食物威胁算什么本事,华采摸摸胃部又揉揉肚子,心塞极了。
又过了一刻钟,舒月白掀起轿帘,示意车夫停下,径直下了车,见华采半晌没动静,便冷声道:“你不是闹着要用膳?我数三二一若你还不下来,那就直接回府了。”
华采瞬间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三、二——”舒月白正要数最后一个数,华采干脆利落地从车厢里出来了,他的双眸亮如星辰,直直地望着舒月白,像是能望进他心里去,让他不自觉偏开了头。
……
这家食肆华采一点印象也没有,自踏入起,也未接收到来自虐文宝典的任何提示,但是他心里自动敲响了警钟。
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堂里坐满了人,但是没人交头接耳,甚至同桌人都毫无交流,只闷头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有人从他们旁边过也收不到任何回应。
华采有扫眼而过他们的碗碟,却实在看不出那些食物都是些什么原料,瞧着都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于是在找到位置坐下后,便道:“这里是哪里,瞧着东西都怪怪的,能否换一家?”他尽量客气委婉地说着,内心却是在疯狂吐槽。
舒月白拿过茶壶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华采面前的茶盏满上,“这里的茶不错,养人。”他抬眼看了舒月白,又补充了几个字道:“还吊命。”
听到此,华采突然也觉得有点口渴,便端起茶盏一口闷了,啪的一声,杯底又轻轻的碰上了桌面。
“再喝一杯罢。”舒月白微垂着眼,稳稳的又给华采面前的茶盏斟满了。
华采这次倒是端起来准备慢慢品,只是这一品又觉出些异常来,“这不就是白水吗,一点儿味都没有。”他小声说道,又掀开茶盖,仔细一瞧,呈微绿色,只是里面连点茶叶沫都没有,闻着也无半点香气。
“喝,或者我给你灌下去。”舒月白端起了自己面前那一杯,正要往唇边送,却被华采劈手给夺去了。
“你不说清楚我便不让你喝,你……”华采觉着能从舒月白手里抢东西,正得意时,余光一瞥却是愣住了,他眨眨眼,又低头仔细瞧过了,半晌诧异道:”这、这杯子里怎什么都没有,我方才明明看见你给自己也倒上了。”
“不知贵客已到,实在疏忽。”不知何时有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华采他们的桌前。
这诡异的食肆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且就在自己身旁,华采听得的那一瞬间便猛得抬头,只见是个红衣白发的男子,打眼一看长得比女儿家还来得娇俏,仔细一瞧,又觉得有些遗憾了,这人的眼上缚了厚厚一层锦缎,却是个眼盲之人。
舒月白把华采的手按下,取过了杯子,又不紧不慢的斟满了,“百稚仙,故人见面,不用讲这些场面话。”
华采还以为这茶是倒给那啥百稚仙的,结果转瞬间又被舒月白塞进了自己手里,便朝着百稚仙尴尬一笑,只是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人是看不见的便又慌忙地低下头。
只是见舒月白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端着的茶盏,华采捧着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我家主子是看得见的,公子。”百稚仙左右的两位侍女同时出声道,她们的存在感太低了,若不是此时出声,华采压根没注意到百稚仙身畔还有人。
“久违了,华公子。”百稚仙朝着华采微笑道。
华采无端地就觉得心口一疼,额上沁出点点冷汗来,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们认识?“
“白稚仙,今日我们是来用膳的,不是叙旧的。”舒月白突然冷声道,他抬手轻敲了敲桌面,“给摆满罢,他这顿吃了下一顿又不知是在何时了。”
华采:“……”什么鬼,这话不是开玩笑罢,什么吃了这顿就没下一顿的……一时间,华采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凉。
“你倒是真舍得。”百稚仙依旧微笑,只是眸子里明显一点温度也无,他挥手示意道:“桃娇,杏俏,下去准备罢。”莲步微挪,他身旁的两个侍女摇曳着退下了。
“本来这对我也无甚要紧的。”舒月白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或者,你还想再跟我做笔买卖?”
完全听不懂再做笔买卖是什么意思,但百稚仙那句倒是舍得华采却是听懂了,这都两天了舒月白才给他一顿饭吃,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这怪人居然评价舒月白舍得,也真够奇葩的,简直是这书中世界中的葛朗台,不,比葛朗台还抠得可怕。
百稚仙不自觉地摸了摸眼上缚着的锦缎,微愣了片刻,摆摆手道:“可没第二双眼睛与你交换了。”
华采手一抖,端着的茶都差点洒了,却被舒月白伸手给稳住了,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舒月白,你无事要人一双眼睛干嘛?
“你知道我要的是何物。”舒月白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上也不自觉的用上了三分气力,只是在听到华采吃痛的抽气后,又立马松了劲儿。
听闻此言,百稚仙的脸上也有了明显的恼意,“你倒是真敢开口,他当年也不敢如此要求我。”他说着话间,轻瞥了一眼华采,末了,微微叹了一口气。
舒月白不说话了,沉默半晌后方道:“当年他不肯见我最后一面,之前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他现在人既已回来,也落到我手里,现在自然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此,华采突然无意识地流下了一行眼泪,他抬手轻碰,却是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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