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那大云使者脸色看了?”
她问这话的时候,他正从她手里叼走一颗葡萄,还顺便舔了舔她的手指——
这人最近满脑子黄色废料,做什么都带着一股色/情,配上那风流殊丽的长相,若有似无的体香,杀伤力堪比核武器。
但能看不能吃,尽让人心痒痒,让打了一辈子光棍的金蟾不知为此默念了多少心经。
偏他看笑话似的,挑/逗又得意,越发使劲往跟前凑——
她再次偷偷念了一遍阿弥陀福,拿帕子擦了擦手。
姬时昱本来惬意地躺着,闻言“唰”地一下坐起来,脸上的荡漾一扫而空,怒气腾腾 :“他们敢闹到你面前来!?”
“那么激动做什么?”她把他按回去,揉着他的眉心安抚他的情绪:“你这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人家可不得曲线救国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她成为皇后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后,进宫“拜见”的朝廷命妇就多了起来。
各种目的的都有。
带着年轻漂亮少女并介绍给她的是想求“提拔,”顺便给她“做个伴”,免得她一个人异国他乡“孤立无援”。
言语投其所好让她如沐春风的是想暂时打好关系。
还有这次这种,觉得皇帝做得不好又不听劝,希望她吹个枕头风的。
“早说了让她们不要来烦你。”他十分烦躁。
之前就想下禁令,被她阻止了。
“这怎么叫烦,偶尔有人来陪我聊天多好,听她们说话挺有意思的。”她是真这么觉得,如同蹲局子一样坐在病房二十年的人,最不怕的就是烦:“她们只是说说,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依然嘴唇紧抿,神色郁郁。
她大概明白了他在不高兴,或者说不安什么。
那些人来,尽管委婉,但说出口的除了恭维,其余的大都不是什么好话。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却怕她有不好的看法。
而她这些日子也对他的行事作风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怎么说呢,剥掉“我家宝贝什么都好”的滤镜,不是个有仁心的帝王,也没有心怀天下苍生的博爱,更不在乎什么名声,肆意又张狂。很少把人放在心上,对臣子和百姓都称得上冷酷。
但他太聪明了,聪明到那些大臣都奈何不得,治军打仗的的本事又是一流,所以地位稳固。
在金蟾公主记忆里,上辈子残暴的名声飘扬四海,英年早逝。这辈子没有那么严重,但也不是仁爱。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敢闭塞视听。
金蟾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担心,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正在盘算着如何让那些背后戳是非的人永远闭嘴的姬时昱眨眨眼睛。
“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是。”她再次强调:“所以,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慢慢来好不好?”
他把头扭过去,不让她看他的脸,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
而金蟾也总算明白“皇帝不礼他国使者”是怎么回事。
大云名叫大云,和大楚名“楚”,前面那个“大”是别人加上去的不一样。它就叫大云,但其实不过一弹丸之地,还蛮荒贫瘠,连矿都没有。
总之一个字,穷。
然这这国家的国主很多年前就发掘了一条发家致富丰衣足食的道路,那就是来大楚朝拜。
歌功颂德,外加哭穷打秋风。最多的时候,一年来了六次。
大楚历代的皇帝和朝臣一致认为,不过一些东西,他们泱泱大国,不是出不起,反而是彰显国威的好时机,于是好话听舒坦了,基本上就是有求必应。
在大楚面子大于天,对友国大方一直是优良传统。
而其他国家见状也纷纷效仿,和大楚建立友好邦交,定期出使。
大楚一直以此为荣。
但姬时昱并非长于不知米贵的钟鸣鼎食之家,也并非锦衣玉食长大“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一个小国使臣突然冒出来问他要过冬的粮食衣物,简直是莫名其妙。
当即冷笑一声就把人赶了出去。
使臣被打出去时一直用不标准的官话嚷嚷着“天/朝大国名不副实”。
这让一些世家老臣很是觉得颜面无光,然而不敢去捋皇帝的虎须,几番商量,就派了荣国公夫人来她面前说项。
按她们的说法:“不过一县一年的出产,何必如此斤斤计较,有失气度。”
这是当面的说法,背后他们不说她也猜得出来——“蛮荒小国长大没受过正规教养,就算当了皇帝也难免小家子气。”
但姬时昱不这么看。
“审时度势的好手,”他冷笑:“我没继位斗得最厉害的时候整整三年都没来,尘埃落定就跑来要东西,哪儿那么好的事儿?”
“还记得那个借粮的故事吗?就算我年年给,他们还能记恩不成?那使臣回去吹嘘一番盛景,只能让人心怀贪念,图谋不轨。养肥了他们,再来给我一刀么?我自己的百姓还在卖儿卖女呢。”
借粮是金蟾家乡流传的故事,说一户人家家境殷实,每每接济贫穷邻居,却最终让人起了贪念,邻居趁他们出事,借照顾的名义谋害了家里幼儿,霸占了家产。
金蟾曾当故事讲给他听,没想到记到现在。
她:“……”
大概她也出身市井小民,没那么大的格局,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那些世家既然觉得没有多少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出呢?”她不解:“用的不是他们的银子,自然不觉得心疼。”
姬时昱闻言眼睛亮了亮,兴冲冲地走了。
没过两天,就听说皇上以国库银两不足为由,让贵族们筹回礼,金蟾听小太监背了圣旨,大概意思就是:“我的湖泊干涸,但是听说这些东西在你们眼里不过杯水,少一些也不影响,既然如此,众人都是忠君爱国之士,就替我出了吧。”
这出的可不止大云,而是今年来朝拜的所有国家。
这一招弄傻了众人,他们想抗议,却一时哑口无言,没多少东西是他们说的,总不能自打嘴巴,忠君爱国更不能否认。
加上宣旨的公公们带着的御林军刀剑森然,只能捏着鼻子吃了这个亏。
再过半个月,听说大云使团带着物资在边关被剪径的强人给打劫了。
其余的小国使团境遇也差不多。
姬时昱当天晚上很是开心,吃饭的时候跟她说:“今年冬天赈灾的银子有了。省下来的钱给你淘换些好玩意儿。”
金蟾:“……”
那帮大臣大概要气死了吧。
金蟾知道他在组建商队,她跟他讲过一些世界史,他知道不能处于被动。
“这位置,坐上了就不可能活着下去,总不能让你当了亡国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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