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真真的是真的吗？

    柳叔虽在杨家四十多年，但他既不是真正的杨家人，更不是杨家嫡系，并没有资格见到九尾狐。

    他对九尾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谢一荣的母亲，他的大小姐，杨荷。

    杨荷对柳叔的信任，等同于亲人，她几乎将一切告诉了他，同时也向其托付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为着这份信任，柳叔不能置谢一荣于险境。如果他将杨家对那只九尾狐所做的事如实相告，眼前的这只狐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柳叔在心里叹气，就算他这个被杨家养育成人的旁观者，知晓了杨家的所作所为，也忍不住斥一句丧尽天良。

    杨家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只能说活该。

    在杨荷生命的最后几年，柳叔一直陪在她身边，于是知道了这个从小呼风唤雨、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其实一直受着身体心理的双重折磨。

    杨荷作为杨家本家小姐，已经以死谢罪，但谢一荣，这个与谢家联姻生下的表少爷，的的确确无辜。

    如果不是当初的一场意外，为救谢一荣的性命，柳叔也不会喂他吃下那颗丹药。

    谢一荣既已吃了，诅咒结成，那他就断不能告诉眼前这只九尾狐真相。

    “杨家从千年前，就开始囚禁那只九尾狐。”柳叔闭了闭眼，显得十分痛苦，“它对杨家的仇恨极深，所以就算表少爷并不能算杨家人，但因其身上流着杨家血，也被下了诅咒。”

    谢一荣张嘴想说什么，但没问出口。

    “哦。”姜都面无表情，也不去管这老鬼话语前后明显的漏洞，“现在那只九尾狐呢？”他只关心这个。

    等找到了那只九尾狐，还怕不知道真相？

    “这我是真的不知道。十年前杨家事情败露，其余五家群起攻之，混乱中那只狐狸不见了踪影。”柳叔愁眉苦脸说。

    “就是你们所说的三道五家？”姜都摸了摸手背，长长的指甲十分显眼，“听说是如今修者里最厉害的一群人，竟没一人发现九尾狐去了哪里？”

    柳叔垂下眉眼：“那时杨家兵荒马乱，我什么都顾不上。其余人知不知道九尾的踪迹，我也是真的不清楚。”

    狐狸爪子时不时

    地敲一下桌子，姜都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又问：“那只九尾长什么样子，你能描述吗？”

    “我没亲眼见过，不知道。”

    姜都挑眉，有些生气：“怎么问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桌子也不敲了，改为一拍，冷笑一声：“那我再问你一件事，你总该知道了。”

    谢一荣瞠目结舌，这还是那只娇娇弱弱的温柔小狐狸吗。

    柳叔天生带着对大妖的恐惧，以及对九尾狐的愧疚，询问似的看向姜都。

    姜都说：“X市找到的那只夔龙现在在哪，我要当夜宵。”

    *

    夔龙被押在地仙府，由林老看管，而由于X市实在远了点，不便今晚出发，最后姜都只得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他睡觉前揪住谢一荣小声说：“你答应我要养我的，现在连只夔龙也不给我吃。”

    谢一荣：……

    他有些艰难地回答：“既然你要吃，那我们挑个黄道吉日出发去，好不好。”

    姜都心满意足地回房翻日历。

    谢一荣有些心累，回头柳叔正一脸悲伤地看着他。

    “表少爷啊，你要找妖怪，也找个三七那样实在的，怎么找了个……”吃妖不吐骨头的狐狸精，还九条尾巴。

    谢一荣一脸冷漠地看着柳叔：“柳叔，我们要好好谈谈。”

    柳叔满脸抗拒：“不谈不谈，算了，我不管你找妖怪的事了。”手底下却用香灰写了一行字：以后再说，回避九尾狐。

    谢一荣心下一沉，看来当年的事，妈妈和柳叔真的瞒了他很多。

    回到房间，尽管身体很累，但谢一荣却没有一丝睡意。

    他打开手机，发了条微信给王芙。

    谢一荣：你听到的有关杨家的传闻是怎样的？

    王芙竟然也没睡，秒回：还能怎样，就最扯的那种，什么养了一只九尾狐，经常捉妖杀人喂给它吃，谁会信？

    谢一荣：万一是真的呢。

    王芙：emmm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先不说世上有没有九尾狐，单说捉妖杀人，如果杨家真的那样干了，其余五家会善罢甘休？杨家现在虽然除名没落，但之前清算时也没对他们怎么样？

    谢一荣捏着手机。的确，十年前大清算的时候，杨家虽然惨烈，但大多数人只是被废除法力

    ，他的几个舅舅现在也被关着，至少性命无忧。

    如果真如传言所说，杨家杀妖杀人喂九尾，其他五家能忍？

    谢一荣眼眸一动，除非留着舅舅他们还有别的用处。

    那只至今下落不明的九尾狐……

    想到这，谢一荣又回：那你说杨家又为什么会犯众怒呢？

    王芙：你一定要我说的啊……肯定是盛极必衰，之前杨家多风光，俨然是道师魁首，那当然惹人眼红……后面你懂得。

    王家毕竟也从中分了一杯羹，王芙虽然没心没肺，但也自觉不是光荣的事。其实认真查起来，五家哪个没点东西。

    谢一荣叹口气，今天听柳叔的话，杨家杀人杀妖喂养九尾的事，分明是真的。

    恐怕是五家觉得说出去不好，才自泼污水。不过更重要的原因，该是那只九尾狐。

    后来的传闻中，甚至大家都不认为有九尾狐的存在，只当个笑闻传。

    在以前，大妖现世是何等轰动的事情，杨家靠九尾就获得了千年风光。五家没有私心，谢一荣是不信的。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天庭令中说得清楚，天界大妖都已下凡，而由于地仙缺岗，妖怪们都跑到了外面。

    谢一荣头磕在枕头上，看，他就捡到了一只。

    手机传来不停的滴滴声。

    王芙：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

    王芙：诶别睡呀，快起来嗨。我姐白天到的阳城，晚上就出任务了，看样子还是大事，我现在超兴奋的。

    王芙：你说会是什么大事？我看不止我姐，朋友圈里好像其他家的也都在出任务，而且是本家，都是本家带队！

    王芙：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刚刚为什么突然问你外祖家的事。

    谢一荣被消息声吵得头疼，回她：去问你姐。

    王芙：我姐还没回来呢，打她电话也不接。

    王芙：你这口气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我们的峡谷战友情呢，快告诉我。

    谢一荣翻个白眼：的确出大事了，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说完，谢一荣将手机一合。

    王芙守在手机前左等右等，等不到谢一荣的再次回复，她大骂一声，点开了姜都的微信。

    王芙：男神！你们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事出去了？

    姜都也

    没睡，秒回：对的【笑脸.jpg】

    王芙：啊啊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很严重的样子。

    姜都：什么意思【疑惑.jpg】？

    王芙发来一张截屏，姜都点开，是从朋友圈截的图。

    【截屏】

    宋乐天：哇靠，真的假的？

    李元驹评论：真的，我现在还懵着，谁来打我一下。

    陆开评论：真的是真的吗？我爸跟我说的时候我以为在做梦。

    陆开回复李元驹：吃俺老孙伏魔棒！

    王柏评论：已经找人问过了，确定是真的，之前一些诡异事件都有解释了。

    陆云来评论：所以以后能人手一只……嘿嘿嘿。

    陆开回复陆云来：老妹先别做梦，东西收拾好了没，我都已经上车了。

    陆云来回复陆开：？狗哥哥不等我？

    王芙评论：狗哥哥在说什么？

    谢一瑞评论：狗哥哥在说什么？

    王柏回复王芙：你喊谁？怎么还不睡觉？

    李元驹回复谢一瑞：表弟你喊谁？怎么还不睡觉？

    姜都将这截图看了一圈，没怎么看懂。

    王芙直接发来语音：“这都是五家嫡系子女！成年的昨天都接了什么秘密任务，肯定是发生了大事！我今年也十八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都被王芙愤怒的声音震得脑壳疼，他冷静下来想了想，估摸是天庭令的事情终于被人类发现。

    于是他用无波无澜、一板一眼的语音告诉了王芙。

    对面十分钟都没有回复。

    凌晨四点三十九，王芙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天哪我在做梦吗，真的有远古大妖下凡？”王芙激动得语无伦次，“男神你说有没有九尾狐！我好想养一只正宗的九尾狐！我要给他洗澡澡吹毛毛！”

    姜都打着哈欠说：“正宗的九尾狐不想被你养。”

    “我已经被谢一荣养了。”

    哔哩啦还在讲话的王芙突然卡壳：“啊？”

    王芙茫然地眨眼，回想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