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荣拿着那条红色的围裙去见石萍，在石萍含泪的目光中，他顿了顿，说：“刘元已经去他该去的地方。”
石萍又问女儿的情况。
姜都想了想：“暂时没问题，她醒后可能会做噩梦，多带她到市动物园里看梅花鹿，有益于忘掉烦恼。”
石萍啊了一声，似懂非懂点头。
谢一荣却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师，这多少钱？”石萍攥着手机，准备立马转账。
石萍之前从张三那里打听过价钱，她想着自己这个复杂，得多加点，却听姜都说了一个数字。
石萍沉默，怀疑自己少听了个零，但谢一荣也没有表示异议。
从刘元家离开后，姜都还给谢一荣解释：“我多收她钱是有原因的，她妈妈不是因为丢椅子闪了腰吗，我给她治好了，还顺手治好了她的关节炎，收这么多钱很应该。”
谢一荣：……
“你真善良。”谢一荣僵硬地笑，低头看自己的账户余额，默默流泪。
*
回到天润小区，三七正一脸颓废地趴在狗窝，听到两人进门的动静，也只是甩了甩大毛尾巴。
“饿了吗？”谢一荣将一块披萨放到三七面前。
小熊猫的圆眼睛一下发亮：“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他捧着开始吃，披萨屑挂满了胡子。
三七边吃边问：“主人，你不吃吗？”
谢一荣随口回答：“我跟姜都在外面吃过了。”
口中的披萨顿时索然无味，他愤愤一丢：“原来这是你们吃剩下的！”
谢一荣头疼：“三七，你又怎么了。”
三七一屁股坐在垫子上，眼泪汪汪：“主人，你变了。”
谢一荣摸不着头脑：“我没变啊，以前不都是我在外面给你打包吃的回来吗。”
“我只吃你剩下的，现在却要吃你们剩下的！难道我是狗吗，只有吃狗粮的份了吗！”
正在整理符咒的谢一荣目瞪口呆，他想不明白三七介意的是什么，不过他知道怎么对付：“这个披萨姜都没吃，他只喝了饮料。”
“这样啊。”三七想了想，爬过去捡起半块披萨，拍拍继续吃起来，“那就好，我才不要吃他剩下的食物
。”
这时姜都来这里拿东西，三七口齿不清地吼：“狐狸精！”
姜都停下看他，那双琥珀琉璃眸子看过来，三七就一下蔫了，他拍拍小胸膛给自己打气：“主人是我的，你别想抢走。”
姜都似笑非笑：“哦。”
*
石萍去接女儿时，发现女儿穿戴整齐正与外婆一起看电视。
“妈。”石萍先喊了老太太，眼睛却一直黏在刘娜娜身上。
之前还形容枯槁的刘娜娜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精气神，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红润白皙，看着综艺不时发出咯咯笑声。
“阿萍，你来看，娜娜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老太太说。
石萍哽咽着点了点头，手摸过刘娜娜的脸：“娜娜，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刘娜娜笑，笑意更深，“我感觉非常好。”
“那就好，那就好。”石萍搂过女儿，拍了拍她的背。
两人临走前，石萍照例问了句自己母亲的身体，老太太拍了拍手：“奇了怪了，我今天觉得身子轻盈了许多，浑身关节也不疼，像老机器上了油一样。”
老人和小孩身体都好，石萍更加放心。
她开着车从郊外往市里走，窗外的景色不停掠过，石萍偶一转头，看到刘娜娜头上的银簪。
石萍疑惑，这簪子是娜娜高考完后与同学逛街时买的，一直放在书桌上，当时她送昏迷的娜娜来郊外时，并没有拿簪子啊。
或许是石萍一再打量簪子的目光引起了刘娜娜的注意，她摸了摸银簪问：“妈妈，好看吗？”
看到女儿花一般的笑颜，石萍便不再管簪子的事：“好看，我女儿戴什么都好看。”
*
王芙对谢一荣的不屑在看到谢一荣的游戏技术之后，转变为了狂热的崇拜。
这天超市没有客人，也没有其他委托上门，但谢一荣破天荒没有打游戏，而是神色恹恹地跟着姜都一起玩消消乐。
“你变性了？”姜都冷眼看他，之前谢一荣还嘲笑消消乐幼稚。
谢一荣无精打采：“我一上线王芙就call我让我带她飞，我太难了。”天知道王芙的技术有多烂，她的号完全是代练打上去的。
姜都切了一声，背过身开始喝汽水。
过了一会，他拿着汽水凑到谢
一荣身边，将手机往谢一荣面前推：“这关我过不去，你帮我。”
谢一荣抬了抬眼皮：“我技术很菜的。”
姜都咬吸管：“我信你。”
谢一荣兴致勃勃地接过手机。
姜都在他旁边边喝汽水边看，看到最后汽水喝不下了。
他默默夺回手机，丢下一句话：“原来你是真的菜。”
谢一荣：……
就在这时，王芙的语音电话又打了过来。
谢一荣点开：“喂，喂，听得到吗？啊，你说什么？喂，喂？……”然后直接挂掉。
正当他得意时，门口响起欢迎光临声，王芙拿着手机走进来，疑惑地问：“你们这网不好吗？”
姜都憋笑。谢一荣郁闷。
王芙朝柜台上一趴，狠狠看她男神几眼，顿时心情十分美丽，然后小手一挥：“来瓶汽水。”
姜都顺手递给她，王芙捂脸：“是男神亲自给我的呢。”
谢一荣瞥她：“先说好了，我被举报禁游了，今天没法打游戏。”只是没法带你打游戏，谢一荣在心里加了句。
“还有心情打游戏？”王芙白他，“我家马上要来人了。”
姜都疑惑：“嗯？”
面对男神，王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之前不是出了那个木头偶人的事吗，我报给家里听了，然后我姐姐要亲自过来，所以我提前给你们通风报信来了。”
“你姐姐？王英？”谢一荣皱眉。
“对啊，你认识？”
谢一荣淡淡地说：“小时候欺负你哥，你姐带人堵过我。”
王芙哇了一声：“这么刺激！”
“看来你比我印象中还熊，我哥那种人你都敢欺负，他还比你大四岁呢。”王芙啧啧称奇。
谢一荣哼歌：“往事休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王芙补充：“不过你们不用怕，我姐过来就是散心的，不是针对你们。”
一直默默听着的姜都问：“散心？”
“对。”王芙点头，她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我姐这两年在闹离婚，家里气氛特别凝重，我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个才跑到阳城来的。”
说完，王芙又捧着脸害羞一笑：“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男神你。”
姜都抿唇：“谢谢。”
王芙捂嘴尖叫。
谢一荣冷
眼看他们两含情脉脉对视，把姜都从王芙面前挤走：“去看看货架上缺没缺东西。”
姜都莫名其妙，却也老实起身。
王芙蹦蹦跳跳跟着他：“男神我帮你！”漂亮娇俏的少女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姜都身后，开心地说：“要不我来你们超市打暑期工，你们招不招人？”
谢一荣朝她喊：“不……”招字还没说出来，王芙又接下去说。
“我不要工资，我还可以倒贴钱！”
谢一荣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他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是有点缺人手……你倒贴多少钱？”
姜都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
半夜十二点，刘娜娜突然从床上坐起。她双眼防控，表情僵硬，动作迟缓地拿过书桌上的银簪，将长发盘成一个丸子，又将簪子簪上。
弄完头发，她悄无声息地推开家门，宛如一个幽灵般走了出去。
蹲守在小区里的三七精神抖擞地注视着刘娜娜，给谢一荣捎了个消息，又踮起脚尖跟上将要消失的女孩。
在谢一荣收到三七的消息之前，姜都已经知道了异动。
他本闭眼盘腿坐在床上，此时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前的红色月季。今夜有风无月，是做坏事的好时间。
“咚咚”，房门被敲响两声。
谢一荣低沉的声音响起：“刘娜娜出事了。”
“我知道了，马上来。”
姜都又看了一眼月季花，灿然一笑。今天又有夜宵吃了。
三七不停给谢一荣发消息确定刘娜娜的位置，两人越走越远，直到来到郊外。
“这个方向，是西郊。”谢一荣看着远处说。
“找辆车，感觉还挺远。”想着待会要捉夜宵，姜都不愿现在浪费法力。
仿佛心有灵犀，又似之前熟悉的场景，远方射来两束车灯，有些刺眼。
一辆白色SUV“哧”地一声停在两人身边，冯亮摁下车窗，惊喜地说：“怎么又是你们，好巧！”
姜都也笑盈盈地看他：“对啊，真巧。”
“你们要去哪，需不需要我带你们一程？”
姜都更加开心：“那就谢谢了。”他拉开车门，笑容隐在阴影里：“等得就是你。”
谢一荣默不作声地上了后座，姜都坐在他旁边。冯亮还是那张
充满精神的脸，就算早就是一个死鬼，他浑身也透露着一种元气满满的感觉。
“你们去哪？”冯亮又问。
姜都说：“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啊？”冯亮有些疑惑。
谢一荣冷冷地说：“你就一直开。”
冯亮挠挠头。
谢一荣加了一句：“跟着刘娜娜，去你的老巢看看。”
车里一下变得寂静无声。直到一分钟后，冯亮才挂挡松开刹车，车子突然猛地往前冲。
他那张元气满满的脸此刻蒙了一层青白，但依旧笑得开朗：“好，你们坐稳了。”
森森的鬼眼中流露出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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