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后,谢一荣发现餐桌上多了一碗面。
“我刚煮的。”姜都解释,“我只会煮泡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辣味,谢一荣咽了口口水。
看着姜都漂亮的脸蛋,再感受着那期待的目光,他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含泪吃下一碗辣中辣泡面。大早上的,也太重口了。
囫囵吞完面,谢一荣打了个嗝,委婉表示自己饱了,不需要再来一碗。
他起身正准备拿碗去厨房洗,姜都已经先他一步站起来。
小狐狸精柔柔一笑:“我去洗。”
想到早上他打扫房间的模样,谢一荣有点担心:“不用了,还是我洗。”
听了这话,姜都并没有坚持,反而笑得更开心:“好,你洗就你洗。”说罢碗一丢,愉快地转身,哼着歌去打扫指给他的房间。
谢一荣狐疑地盯着姜都的背影:小狐狸精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
姜都打开杂物间一号,冷眼扫过房内所有东西。
谢一荣灵魂上有九尾狐的诅咒,看来当时王芙说的有关九尾狐的传闻是真的。
十年前,的确有只九尾狐出现,虽然没几个人看到,但他的同伴的确存在。而这一切,显然与杨家脱不了干系。
姜都神识窥探整个房间,没有哪样上沾染过九尾狐的气息。他神色冷淡地退出来,转身的那一刻眼睛眯了眯。
谢一荣这里没什么线索,或者说线索不在表面上。毕竟看之前的情况,连谢一荣自己都不相信有九尾狐的存在。
看来还是要找“杨家人”。
想到此处,姜都摸了摸下巴:如果那只九尾狐还活着,他为了见到同伴,倒不好再乖张行事。
自己的身份需要瞒一下,至少在恢复四五成实力前,不要招惹到对付不了的东西。
毕竟天庭下岗的大妖,不止他姜都一个。
好,对外就说自己是来自大山的白毛狐狸,单纯善良,不谙世事。姜都点头,觉得这身份跟他非常的般配。
*
水哗哗地流着,谢一荣不甚熟练地洗着碗。之前家务活都有柳叔做,现在乍然一个人在家,还有些不习惯。
哦不对,还有一
只狐狸精。
想到姜都,谢一荣神色恍惚了一瞬。
昨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敢确定那狐狸精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姜都到底什么来历,谢一荣不清楚。往常遇到这样的妖怪,谢一荣一般都是避开,就如他与姜都第一次谈妖契时一样。
可是为什么后来又愿意了呢。谢一荣看着哗哗的流水,觉得头疼,一细想就头疼。
他的本能告诉他,远离姜都,然而灵魂又在呐喊着让他靠近。等谢一荣回过神,妖契已经结下。
将碗托在手心清洗时掌心的疤暴露在谢一荣视线中。他默然地扫了一眼,神色如常。
受伤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如今也感觉不到疼痛,然而曾有个老头看过这疤,给他留下一句话:活不过廿四。
柳叔和三七非常气愤,但谢一荣却无所谓。他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更何况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他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他不仅要活过二十四,还要活到四十四,一百四十四。漂亮的狐狸精算什么,温柔乡美人劫,尽管放马过来,跨不过算他输。
碗终于洗完,谢一荣甩甩手,准备去看看姜都。
小狐狸精说要自己打扫房间,他有点担心。
不是担心狐狸精,是担心房间。
*
谢一荣面无表情地站在空间仅次于主卧的次卧里,眼神无波无澜地逡巡过一圈又一圈,最后落在姜都身上。
漂亮又狡黠的狐狸精挂着温柔的笑容,笑眯眯地叉腰,昂首挺胸地站在谢一荣身边。
之前还如杂物间的次卧已经焕然一新,窗明几净,被子散发着温暖太阳的味道。
窗前的置物桌上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插了一支娇艳的红月季,淡淡的花香窜入谢一荣鼻间,让他的表情舒展开来。
所以小狐狸不是不会打扫房间,是不愿意帮他打扫。
谢一荣走到窗前,摸了摸柔软的花瓣,问:“月季从哪儿来的?”
姜都眨眨眼:“剪的。”
“捡的?”谢一荣想了想,没继续问下去。
“你今天还要吃饭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本来是很精致的瓶子,但瓶身裂了一道大缝,残缺不全却不美,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垃圾。
姜都兴致缺
缺地接过玉瓶,上面还残存着一些灵气,但很稀薄。如果没有碎裂,倒是个大补物,可惜了。
吸完其中精气,玉瓶身上仅有的光芒瞬间消散,在姜都手中碎成粉末。
磅礴的回忆又奔涌而来,最后画面是一个绝美的女人病倒在塌上,手心握着的玉瓶滑落在地,裂了一道缝。
这女人也与谢一荣有三四分相像。
姜都眼眸微动,昨天回忆里的男人,今天回忆里的女人,都跟谢一荣有关吗。
男人先不说,女人如果是谢一荣的母亲,那她就是杨家人。
想到这,姜都牵过谢一荣的手,将玉瓶碎成的粉末倒在他手心,神色黯淡地说:“你就给我吃这些垃圾?”
谢一荣:……
攥住粉末的手青筋暴露,倏然又松开,谢一荣说:“这只是暂时的,以后我给你吃好东西。”
姜都:“哦。”
谢一荣走到玄关处弯腰穿鞋,姜都转过脑袋:“你要出去?”
“是我们要出去。”谢一荣站直身子,朝姜都勾勾手指。
“出去干嘛?”姜都一脸抗拒,现在正是酷暑,就算是大妖也不想出门。
“出去上班。”
“上班?”姜都目瞪口呆。
怎么变成别人的妖怪了,还要出去上班!
*
在第三次算错钱后,姜都委屈地站在一旁,看谢一荣给别人道歉。
“哎呀,小姜也不是故意的嘛,没事没事。”李奶奶从冰柜里拿了一支雪糕,递给姜都,“小姜别难过了,吃棒冰,奶奶请你。”
姜都接过,咔嚓一口,像在咬某人的脖子。
谢一荣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李奶奶走后,谢一荣也从冰柜里拿了支同款雪糕啃起来:“就扫码相加,怎么也能算错。”
姜都低着头,没说话。
谢一荣吃雪糕的动作慢下来,他看着姜都的头顶,迟疑开口:“你不会生气了,我也没骂你没说你……”
“你说我了。”姜都突然抬头,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谢一荣。
谢一荣心里咯噔一声:“我……我说你了?”
“你让我走开。”姜都委屈到不行。
谢一荣雪糕都忘了吃,苦思冥想起来。
“你挡在收银台,所以我让你走开点,我好自己去结账。”雪糕上的奶油滴下
,谢一荣用嘴去接,“这也是说你?”
姜都默不作声,只继续盯着谢一荣。
这让谢一荣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然而他想了又想,也觉得没什么。
但姜都黑漆漆的眼珠太有杀伤力,小狐狸的长相介于成年和少年之间,笑起来纯粹又温柔,可脸蛋却明艳动人。
不沾染世俗,却又踏红尘而来。
谢一荣边吃雪糕边说:“那是我做错了?”
姜都气呼呼地一点头:本来就是你错了。
谢一荣:……
将结账的活也推给谢一荣,姜都掏出手机,愉快地玩起消消乐,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受过“委屈”。
“表姐”任佩佩又发来短信:狐狸精做的爽不爽。
姜都快乐地回她:爽。
任佩佩:小老弟,发达了别忘了姐姐【酷】
姜都:OK。
*
谢一荣吭哧吭哧排货对帐,姜都头磕在柜台上喝冰汽水看电视,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两个一米九的壮汉。
大夏天,他们穿着一整套黑西装,脑袋上却连汗也没有,神情严肃地推门进来,将超市里的其他顾客都赶出去。
一个买烟的男子嚷嚷:“干嘛啊,还不让人买烟了?”
壮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红人民币:“去别的地方买。”
男子眼睛一亮,接过钱兴颠兴颠地出门。
姜都茫然地抬起脑袋:怎么超市还有人包场。
戴着粉色墨镜的高挑女孩走进来,她镶满水钻的凉拖踩在地上发出踢踏踢踏声,两个壮汉见小姐进来,顿时一左一右守住门口。
姜都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汽水,将玻璃瓶挪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王芙取下墨镜,杏仁眼中盛满得意:“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找到这里的?哼,我王家想找人,还没有找不到的。”
谢一荣从货架间走过来,皱眉看了眼门口的两个人,又看向昂着脑袋的王芙。
“昨天还吓成那样,今天就缓过来了?”
听了谢一荣的话,王芙神色一顿,脸上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恼:“我昨天不是被吓到……我只是,只是太吃惊了。”
“哦。”姜都点头,假装同意。
王芙脸色挂不住,她将粉色墨镜啪地往柜台上一放,
看了眼汽水瓶子,梗着脖子说:“也给我来一瓶,要桃子味的。”
谢一荣起开递过去:“你到底干什么来了,来白喝我汽水?”
“你这人怎么跟小时候一样讨厌。”王芙翻了个白眼。
姜都也顺手再拿了瓶汽水,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玻璃瓶冰冰凉,他葱白似的手握在瓶上,指尖沾了一层凉水,姜都没有喝,只是握着。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眼角上挑,然而因着眼睛大,又不显得邪魅惑人,反更显灵动。
姜都猜到王芙来的原因。
果然,王芙喝着汽水,得意非常地说:“我打听到那木头偶人是从哪儿来的,而徐美玲又是怎么得到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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