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
忙碌。
忙碌——
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为了孩子,夕日红暂且推掉了上忍的任务,也不再带领自己的小队执行任务。她的生活悠闲了下来,偶尔她也会来看望一下忙于工作的琴乃。
具体的看望方法,大概就是她坐在一旁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闲散地望着窗外风景,而琴乃在一旁和各色文书做斗争。
离产期还有数月,红却已经提前想好了名字,说无论男女一律叫做“未来”。
琴乃停笔,说:“很好听的名字。”
又等一会儿,她一手托着下巴,满是怀念地说:“当年拓人君还在的时候,我也有给将来的孩子取名。男孩就叫做‘阳向’,女孩子就叫做‘枫’。如何,也是很好听的名字吧?”
“那不是水户门大人家那只猫的名字吗?”红失笑,说:“不过,确实是不错的名字。”
“原本是我的猫。”琴乃转了转笔:“但是我太忙了,不能一直陪着它,所以就交给老头子了。”
两人正闲闲地说着话,冷不防窗外传来一声巨响,村子的一角随即冒起一股浓烟。紧接着,便又是一连串混乱的爆炸声。两人同时站起,惊诧地朝窗外望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琴乃推开窗户,朝外探出了头。在滚滚的浓烟后,村子的建筑之间竟然出现了形态奇特的巨大通灵兽。与此同时,爆炸与巨响也未曾停下来。
就在此时,一名蹲守在火影楼外的暗部回答了她的问题:“据结界班的情报,似乎是有一名入侵者。只是不知道这一名入侵者是如何掀起这么大的动静……”
“入侵者?”琴乃诧异:“是……那个‘佩恩’吗?”她思虑数秒,随即对那名暗部成员说道:“劳烦你,把我身边这个女人护送去避难的所在。”
“琴乃!”红说:“我可以自己……”
“没事的。”琴乃说:“既然五代目大人把这个家伙分配给我,那么就应该听我的差使。你腹中的孩子最重要,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
那暗部点了点头,随即落到了红的身边,口中恭敬道:“还请随我来。”
红犹豫着望了琴乃一眼,又看看窗外的一片乱象,最后咬咬牙,快步跟着暗部成员离开。琴乃从抽屉中取出一条白色的绑带,随即也匆匆出了房门。她的办公室离纲手的办公室不远,只消拐个弯就能到。
“五代目阁下!”她推开房门,喘了口气,问道:“是‘晓’的首领吗?”
正凝望着窗外景象的纲手侧过了头,蹙着眉缓缓点了点头。办公室内还有两名暗部成员,纲手沉思一会儿,便下达了指令:“发布紧急事态警报。还有……召回鸣人。”
琴乃一愣,重复了一遍:“召回鸣人?”
纲手点点头,说:“是的。”
“开什么玩笑。”琴乃握拳,说,“他们的目标正是鸣人吧?如果将鸣人召回来,万一失败了,那该如何是好?”
“鸣人也是我们木叶忍村的忍者”纲手沉声说,“他迫切地变强就是因为想要保护别人。如果因为‘害怕失败’这样的理由,就让他眼睁睁在一旁看着的话,岂非本末倒置?”
“五代目大人,你未免有些太过理想主义了!”琴乃恼怒地说,“因为鸣人想要保护别人的愿望,就将‘保护尾兽’的方案弃之不顾,这对大局来说毫无益处。而且……”
琴乃想起那个总是顶着一张灿烂笑脸的孩子,拳头握得更紧。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琴乃说,“连自来也都无法打败的对手,鸣人又怎么战胜?我们都不是一无所知的年轻人,都明白失去重要的人有多么的令人绝望。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鸣人去送死呢?”
窗外的爆炸声接连不断,蹲在一旁的暗部犹豫着是否要执行火影的命令。
“鸣人他,并不是一个孩子了。”纲手面色更沉静,她冷然反驳道,“我知道,你很关心鸣人的生死。但是……前人的牺牲,并不是为了让后人感到恐惧而止步不前的。”
纲手向前一步,双手撑在桌上,口中凛然说道:“那个宇智波拓人是为了保护这个村子,也是为了保护你而选择死亡的吧?既然如此,你会因此止步不前,犹豫着不敢为村子战斗吗?”
陡然听见那个名字,琴乃的心微微震荡了一下。
她松开了握紧的手,喘了口气,说:“当然……不会。”
第一次,她察觉到自己,原来可以平静如常地对待那个消逝已久的名字。
“那么,如果你是鸣人。”纲手又问,“你会因为老师的死,因为自身的身份,而躲藏在战场之外,以求别人用死亡来换取自己的生存吗?”
“……”
“所以……”纲手咬一咬唇角,厉声说道,“请相信鸣人吧!他是一个足够勇敢的忍者!而且……我也相信,他可以亲手替自来也……替自己的老师复仇。这份仇恨,没有其他人可以结束。”
琴乃的目光游移不定。
就在她踌躇之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齐齐而入,开口就提出“不能召回鸣人”。
纲手的眉头蹙得更紧——小的还没打发完,老的又来了!
简单的几句交谈后,氛围便变得不甚愉快。纲手忍无可忍,几步上前,一手一个,将两个上了年纪的顾问提了起来。
“你、你想对身为顾问的我们做什么!”小春慌张的问。炎向来威严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诧之色——大概,是他从没见过这么直接粗暴无礼的火影吧。
“你们不能总是把鸣人当做小孩子!”纲手捏紧了两人的衣领。“木叶的火之意志,已经被培养并且继承了!鸣人现在,正是要超越自来也的时候!他并非木叶用来抑制战争的道具,他是守护木叶忍村的忍者啊!”
纲手说完这句话,松开了他们的衣领。炎和小春纷纷后退数步,却还想再说什么。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纲手身后的琴乃却插话了。“……相信鸣人吧。”她握紧双手,十指交错于胸前,“祖父,相信他吧。”
纲手略略诧异地回头——她没想到琴乃会帮她说话。
这个被老头子派来的助手,难道不应该帮自己的祖父说话吗?
“就是这样。”纲手一摆手臂,坚决地说,“把鸣人从妙木山召回。”
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被纲手的决绝镇住,竟然没有再说什么。小春无奈地摇了摇头,而炎则不甘心地撇过头去。但是他心知,这间办公室里的三个女人都已经向鸣人偏心了。而且,他自己的内心也有着几分动摇。
“我要去屋顶施术治疗伤员,并且等候情报。”纲手说着,转向了琴乃,“琴乃,你……”
“我要去村子里。”琴乃说着,用手上的白色发带将深蓝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她利落地绑好头发、将发带打结后,坚定地说,“现在村里一团混乱,总有需要我的地方。……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待在办公室里头疼和其他国家的外交关系了。”
她的心里略略有些焦灼。
红应该已经在避难之所了,但卡卡西肯定在村子里战斗,还有其他的伙伴们——
他们都需要她的帮助。
说完话,她连正门都不走,竟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踩过一片房顶,几下就没了人影。纲手扑到了窗口,盯着她最终消失于空中的一点黑影:“琴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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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情况比琴乃想象地还要糟糕一些。四处的房屋都毁损得厉害,俨然一副地狱模样。她穿过滚滚浓烟,视线在废墟中逡巡。猛然间,她注意到了破败之中一抹反常的光。
那是……
“……卡卡西!”
她在空中便喊出了声,反手取出一把苦无,便朝下投掷而去。
而在那片废墟中,正是生死一线、千钧一发的时刻——旗木卡卡西瘫跪在废石堆上,而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黑底红云袍的橙发男人。那男人轻巧地捏住一枚锋锐的铁钉,朝着卡卡西额心而去。铁钉去势决绝,那道反常的光,正是由它发出。
那一瞬,不知为何,琴乃的心仿佛被一条丝线抽紧了。
身为忍者,她深知“失去”与“死亡”乃是常理。
但是,一想到可能会亲眼目睹某个人的死亡,她仍会感到焦灼与不安。
“叮”的一声响,铁钉在迫近卡卡西额头之时,被苦无打落在地。琴乃也随即落在卡卡西的身侧,她转身想要扶起卡卡西。然而,她却听见了一句话,“快点走。”
那声音虽然很轻,也略带沙哑,却是不容反驳的坚决。
琴乃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始打量卡卡西的模样——用“狼狈”来形容,绝对不为过。他丢了护额,身上伤痕遍布,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面对敌人,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我跟你一起走。”琴乃摇头,坚定地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佩恩站在高处,说:“又来了一个吗?”
卡卡西又催促道:“趁现在,快点离开。只靠你一个人,是无法打败这家伙的。”
琴乃蹙眉,说:“你让我放弃同伴自己逃走?这可不像是你会干的事情。”
卡卡西被她的话问住,只能报以一阵咳血之声。他被佩恩用斥力摔了数下,内脏受到不轻的损伤。此刻,他看着琴乃坚决的脸,知道自己无法劝说她离开此处。于是他说:“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让丁次活着离开。他已经了解了佩恩忍术的关键。”
琴乃将视线朝一旁投去——年轻一辈的忍者秋道丁次正伏在父亲的躯体旁抹着眼泪。“我…知道了。”琴乃点点头,横到了佩恩与丁次的中间。
佩恩望向了琴乃,他沉声说道:“将查克拉凝聚在了腿上,你是体术型忍者吧。”
琴乃分开脚步,回答道:“差不多吧。”
就在琴乃和佩恩对话间,丁次和卡卡西已经完成了交流。丁次最后望一眼父亲的面容,擦净眼泪,朝外猛然冲去。
他带着佩恩的秘密离开了。
“那么……”琴乃轻皱眉头,随即以脚蹬地,朝着天空跃起:“请多指教了。”她轻盈的身影很快跃至了空中,双腿笔直地朝下冲去。
“无用的努力。”佩恩面不改色,冷然抬起了手。
“他会排斥你的攻击!”在一旁休整的卡卡西出声提醒道。
佩恩冷哼了一声,想要发动神罗天征将琴乃的这一击推开。熟料,对方却忽然加快了下落的速度,狠狠的砸落在了地面的某一点上。落地时的巨大冲力将石堆碎开,又迫使地面向下凹去。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引力就从前方传来,将她的身体朝着佩恩吸去。卡卡西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眼看着琴乃已经快到了佩恩眼前,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用手抓住深埋在土下的一根锁链。
从掩体中扬起的铁锁将佩恩的双手捆缚住,使得他无法继续动作。因此,琴乃这一次只是被吸到了佩恩的面前,和他来了一次肉体的碰撞,别无他碍。
“多谢!”琴乃回望一眼喘着粗气的卡卡西,二话不说,扬起拳头,朝着佩恩没有表情的脸孔上砸下。狠狠的一拳落下,琴乃的手上传来了金属的质感。来不及疑惑,她便朝佩恩的身体补上了一脚——往远处狠狠一踹,佩恩的躯体落地时,地面足足向下陷落了近半米。
看着琴乃雷厉风行的动作,卡卡西呼了一口气。虽然她从事文职工作多年,她的动作还是一样迅捷可怕,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不过是片刻功夫,便已是几个交手的回合。好不容易,才赢得了一息的喘气之机。
“趁现在,快点逃,不用管我。我太累赘了,会拖慢你的速度。”卡卡西凝眉,苦笑一下,对琴乃喊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家伙不在‘正常人类’的范畴内。仅仅是这样的一击,只能暂时遏制他的攻势。他的能力太过匪夷所思了,既然丁次已经离开,那么你也快点……走吧。”
“但是……”琴乃微骇,心如烧滚的沸水。
就这样离开的话,旗木卡卡西就会……
就会……
会死去的吧。
废墟坍塌的回响不绝于耳,庞大、沉重,压的人灵魂下坠。她额上挂着冷汗,身体之内的一秒,仿佛是一年那么漫长。刹那之间,她的脑海间便飘掠过曾经的回忆——
“以后也要努力啊。为了让鸣人……他这一辈的孩子,还有以后的孩子,不再变成我们这样的人。”
旗木卡卡西说过这样的话。
她还记得,那时他低垂着头,黑色的眼睛没什么神采,却比往日更引人瞩目。
这一瞬,脑海好似自己做出了绝断。
“我这就走。”她说罢,往外奔去。但是——
一道飞速的风声伴随着子弹破空之声响起。她的腿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痛苦太过剧烈,让琴乃不得不挤着眉头跪在了地上。
“怎、怎么会……”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跪着的双腿——湿热猩红的鲜血以极快的速度浸透了白色的裙摆,并且在不停地向外蔓延着。
她试着动一动脚,而双腿却全然不听反应,只报以直达大脑的痛感。血液流失的速度提醒着她,这绝对不是“被一枚钉子刺到”这样的轻伤。
琴乃咬着发颤的牙关,扭头望向子弹来源之地——那里,正是她先前的一脚飞踢造成的深洞。早先被解决的修罗道已经爬了上来,正趴在地面上,面带诡异笑容,紧紧地盯着她。
而他被改造过的手心中,正冒着凶器发射后的白烟。
卡卡西的眼神已经很涣散。
他的状态很差,先前勉励支撑着自己帮助丁次等人躲过一击,已经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而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啊……”卡卡西的说话声音很虚弱,“早说了吧……该听我的话……”
琴乃腿上的痛楚更甚,她向后一瘫,双手撑在地面。为了缓解磨人的疼痛,她便大口地喘着气:“卡卡西,我后悔了,后悔没有听你的话了。”她喃喃地说着。
她身后响起了佩恩的脚步声,这让琴乃的面色一白——果然,那个短发的佩恩也还活得好好的。而现在的她,却因为双腿的残劣而不可动惮。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是死神迫近的步伐。她听着那仿佛踩踏于灵魂之上的声音,心底有些无力。
啊……
可能,就到此为止了吧。
这就是她最终的归宿吧,和卡卡西一起葬身于此。
死在佩恩的手下,倒也不算是败于籍籍无名之辈的手上。
如果拓人知道的话……也会夸赞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的吧?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竟有闲心与身旁同样情状的卡卡西说话了。
“卡卡西,我觉得我们……差不多要死了。”她垂头,看着身下暗红的血泊,如此喃喃。
“啊……大概吧。”卡卡西的声音比风还要轻渺,“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很多人在等着呢。”
她有些想笑。
似乎确实有很多人在等着。
和卡卡西一起去的话,也不算孤独了吧?
“琴乃,”卡卡西忽然说,“你削的苹果——”
“嗯?”
“只剩下苹果核,没有肉了。”
“啊……是吗。”
脚步声在她背后不远处停住。一道银芒自她耳边闪过,穿过她的身侧,笔直地朝她面前射去。而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只有一个人了。
“卡卡西——”
银光在他的面前消失,似乎没入了他的发间。随即,那个银发的忍者朝下无力地垂下了头。
琴乃的瞳孔陡然一缩。
她朝着卡卡西的方向伸出手,因为下半身的剧痛,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晃。徒劳的努力,只换来双腿摩擦过地面后留下的一滩血迹。
——可恶……
她用双臂向前爬了几步,但失败了。
她知道,自己也快要走上相同的路了。
很快……很快。
失血过多,令她无法保持着清醒的意识来等待死亡的降临,她的眼前开始昏黑,她甚至无法理清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微弱的视线察觉到了异常的景象——
一团耀目的光自木叶忍村的中心骤然暴起,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外扑卷而来,沿途扬起无数瓦砾石块,将一切路遇之阻碍纷纷磨为齑粉,齐齐向外推去。如同一阵无形的强大海浪,将一切漂泊的建筑冲刷上岸,又像是一场空前的爆炸,将可能的幸存物体统统粉碎。
黑色涌来。
啊,是死亡。
是所有人的归宿,是必经之地,是温暖与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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