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跳完之后, 愉快的回去换衣服。
刘邦忍不住抠了抠这金台:“啧啧, 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有时间给老婆修造高台, 就没时间给祖宗盖房子吗?”
刘骜跟在赵飞燕身后走了,虽然平时很爱赵合德, 但是每次看完飞燕跳舞就更喜欢飞燕一点。
刘盈戳了戳赵合德的肩膀:“你吹口哨吹的好听。”
赵合德点头:“当然啦, 哎, 进宫之后非说吹口哨不雅, 啧,有什么不雅的, 瞎矫情。”
刘盈也吹了个口哨:“那个, 嗯, 声音的变化和曲调怎么吹出来?”
其实他也有叛逆的一面, 譬如说亲娘不放权给他, 他就天天喝酒。
吕雉就看着刘盈硬生生的从一个内敛的清秀男子通过吹口哨变得流里流气的,不能忍。上前揪住他的胳膊:“你给我过来。”
“唉?哎哎哎?娘?”
吕雉一路把他揪到屋里去,严厉的板着脸:“你不许吹口哨!”
刘盈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吓人的母亲了:“为, 为什么?”
因为你本是个干干净净老老实实的好孩子, 看着就招人喜欢,看起来稍微有点弱气,但很聪明, 可是一开始吹口哨, 那神态就有点像刘邦了, 眼神再稍微一乱飘, 更像!吕
雉一看那个神态就恨得慌!尤其是当年宴会上,刘邦抱着戚姬快乐的吹口哨,吕后在旁边孤零零的给陛下敬酒。
她不想提起自己的伤心事,愤怒又无能为力等同于耻辱。
嬴政倒没什么忌讳:“你吹口哨的神情像刘邦。”还是只有其形没有其神,没刘邦那样无耻又机警敏锐能屈能伸,就别学他的表情,你娘容易揍你。
刘盈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再也不了。娘,您别生气了。”
吕雉怒意稍歇:“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要记得注意仪态,现在没有老师和大臣提醒你,你自己也要警醒。将来政哥和我不在家,你算是离笼狡兔,可不要松散懈怠,读书写字射箭和剑术都不要偷懒。”
这孩子还是不行啊,不算太懒但也不算自觉主动的好学,看看政哥和我,都热爱学习和工作,即使没有用武之地,也应该好好积攒才华培养自己。
刘盈唯唯诺诺的答应又有些郁闷,我依然读书练字,依然练剑,还练习射箭,什么都没偷懒。偶尔懈怠一会,您就这么凶。
吕雉还是对儿子不放心,自己在旁边呆着他是一个状态,不在旁边监视他又成了另一种状态。看得出来他不服,就恐吓道:“你想想,扶苏愿意让你吹着口哨跟他亲近么?”
刘盈当时一震!不能啊!仁弱正直委屈的阿盈让他同情我、安慰我,在我难过的时候摸摸头拍拍背抱一抱,我要是高高兴兴的嘚瑟起来,就不需要安慰的抱抱了!
他不需要被人保护,但乐于享受安慰。
吕雉心说你这次倒是听进去了,哼!
嬴政:我还是不了解你们这种男男关系。我儿子太优秀了。
优秀的扶苏正在屏风后面换衣服,刘庄则在外屋坐着,严肃静默的等着。
扶苏脱下白衣,叠好了收在衣箱里,把玉佩挂在墙上,换上日常不干活时穿的浅褐色的回纹镶边直裾,脱下靴子,穿着袜子走了出来,坐好了才问:“你急着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刘庄的态度总是彬彬有礼又非常踏实坚定,他说:“我刚刚盖好自己的房舍,想要一块地,修建辟雍。”
辟雍是周天子所设大学,举行典礼和盛大的讲学的地方。可以简略的称之为‘皇家学院大礼堂’。
有些人打发时间的方式是赌博和打架,有些人打发时间的方式是修个文化讲堂,和打架一起探讨《春秋》《尚书》。
扶苏沉吟了一会:“辟雍巨大无比,征调民夫修建也要修造一年,在帝镇中如何做的?”
那是一个圆形的大殿,还要引水环绕,还要修桥,有一套标准的尺寸要求不能轻易更改,哪怕你们把辟雍削减一下,那也很难弄。镇长虽然对建筑业非常熟悉,但不想干这件事。
“愚公可以移山。”
“说的好!”
刘庄问:“阎君不尊奉儒家么?”
扶苏沉吟了一会:“阎君更加务实。”
刘庄当时就不开心了!
“扶苏公子认为儒家不务实?我父亲曾是太学生,学习尚书,最终光复汉室。”
刘秀当年一边做粮食生意一边去长安求学,是太学生,一同起兵的文臣武将有很多也是太学生,继位之后当然尊奉儒家。皇子们也是从小和大儒们学习,也尊奉儒家。刘秀修造辟雍之后还没来得及亲临观礼就驾崩了,刘庄想要修造辟雍一面是希望祖先们不要沉迷于声色享乐,多做做学问,二来也是希望满足父亲的遗憾。
扶苏一针见血的指出:“《尚书》被儒家封为典籍,却不属于儒家。”这是历史书!
两人险些就法家与儒家的优劣展开争论。
刘庄万分失望:“我一直以为扶苏公子是儒家!”
扶苏一手按在桌子上,微怒:“诸子百家为我所用,何必拘泥于一家?”
法家虽然好,可是‘唯有耕战’这一条我想改一改,儒家的一些思想可用,墨家的机关术我也会一点的!在军队里学过!兵家的论著烂熟于心。
刘庄严肃的吹了一通儒家。
扶苏指出:第一,孔子不会兵法,你爹打仗的时候用的是兵家,用完了就不提了?他打仗靠的是礼乐教化吗?
第二,天子岂能为他人门生?
第三,宅地不是我批给的,自己找阎君要去!
刘庄并没有说什么‘你又没当过皇帝你懂什么’之类的话,只是例举了孔子讲用兵的话,以及儒家不只有一个孔子!我们还有荀子孟子!
扶苏无意和他人争论:“汉家皇帝有人会帮你么?”
刘庄沉默下来,开始捋一捋,唔,高祖肯定不干,文帝和景帝、武帝爱学习,然后就是宣帝,宣帝当年虽然有石渠阁论(皇家图书馆讨论会),但他认为‘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后面的刘骜好色不好德,刘欣更别提了。
我父亲和我的子孙后代都好学:“有!”
扶苏拿了出入的竹符,啪一下盖了印:“拿去找阎君申请。”
刘庄的心脏砰砰跳:“古圣先贤以逝,不知道能不能请他们前来讲学。”过去惜不能见圣人,现在可以见啊!
扶苏面无表情,他对商鞅不感兴趣,看到他们的著作,就懂得他们的思想,何须见面。如果看了书不懂,那见了面也只会说些蠢话。
马皇后在人群中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看到那些男人一个比一个傲慢,气势也都很凶,有些紧张。转头问:“你们说先帝在这里,我没有看到他。”
贯高也很疑惑:“他必然在这里,或许刚刚出门去了。我去问问。”
马皇后没有心思观察这镇子,但聚了一群人的金玉华屋太显眼,即便是瞎子来到这个镇子,也会看到一团刺眼的金光,呃,鬼不会瞎的。
这地方太不正经了!男男女女在一起跳舞唱歌,草屋旁边就是如此奢靡的金屋,先帝们怎么能这样?既然说这镇子里只有皇帝和皇后,哪有善舞的皇后……呃?赵飞燕?
贯高到刘盈的宅地喊他:“镇长在吗?”
二楼窗口的竹帘被一只大手掀开,扶苏探头出来:“谁喊我?咦?贯校尉?”
贯高有些惊讶,他上次出场是很久以前,扶苏镇长居然还记得我。微微有点感动:“请问刘庄现在出去了吗?他的皇后来了。”等一下!我们戴着面具呢,普通的鬼应该看不到我们的模样才对!难道这位长公子就是传说中特别有灵性的那种鬼?
扶苏转过脸对屋里说了两句,又对屋外说:“他在我这里。”
刘庄稳稳当当的快步走出去,见到妻子略有点开心,却问:“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比我计划的晚了一些,不够长寿,怎么回事?儿子对你不好么?不可能啊。
夫妻俩居然都很矜持,见了面虽然高兴,关系也很亲密,却在人前保持矜持守礼的状态。
马皇后对着丈夫行礼:“妾自幼体弱,到老来身染重病,药石罔效。皇帝很孝顺。”
孝顺是很孝顺,就是不听话,我一再告诉他不要封赏我娘家兄弟,先帝生前压制外戚才有天下太平,他就是不听!娘家门口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兄弟子侄的爵位高过朝臣,他们没有立功,就应该平静安宁的生活。气死我了。
夫妻俩难得重逢,回去说些私房话。
刘庄说:“我给你盖了房子。”他忽然想起妻子也是个爱做学问的人,甚至比自己更狂热,连游览山色都不愿意。
“啊,妾身不敢当。”
“没事……这里都得自己盖房子。”
扶苏在门口凝望他们俩走远,总觉得忽然出现的辟雍会改变自己瓦解敌人意志的战术——兵书上早就写了,给敌人送美人!给敌国的国君送美人!最好使了!著名如西施,不著名的就是送给鲁国国君美女三百,鲁国国君为此疯狂,孔子气的连夜离开。
和贯高随便聊了两句,贯高感慨:“这位马皇后无所出,抚养他人之子如亲生子。太子继位之后只册封马皇后家族,对亲生母亲都没有追封。”
扶苏点了点头,对此不太在意。
贯高说完就走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哥哥。”
扶苏转过头一看,凝重的神色瞬间变温柔:“阿嫣?你出关了?”估摸了一下她的年纪,看样子现在也就是七八岁,我离开家那年,我女儿也是这个岁数啊。伸手把她抱起来,轻声说:“阿嫣越来越明亮了,真好。”快要和伊尹周公一样变体萤光,那就是修炼成功吧?
张嫣低声说:“我有件事做不了决定,想请教你。”
带她进了小楼就放下,关上门:“你说。我帮你出谋划策。”
张嫣沉吟了一会:“我现在可以飞出帝镇。”
“嗯?”扶苏很确定她的肯定没带出入的竹符,因为她上次出门是三五年前:“好啊。你不敢出去吗?”
“我敢的。”张嫣沉默了一会,仰头看着天:“我飘的很高,可以触摸到天空上的云,我觉得我还能往上飞,或许我能和宣帝夫妻那样去人间走一走,可我不敢去。”
她纤细的手指搅着衣袖:“我不想去人间,只想试试现在的修行究竟如何。没有考试,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金砖的重量或许有增加,可是我自己拿着始终是原本的重量。我现在这样等同于坐井观天,闭门造车。”
扶苏认为她说的特别对:“你修行的法门是什么?”
张嫣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块长方形的金砖,红着脸说:“除了□□三界之外,武器是这个,可以指谁打谁。要常年揣着,温养它,养好了可以增加它的重量和硬度,还能召唤回来。”
虽然我剑法学的很普通,扔砖头砸人也太……太奇怪了。
扶苏笑了起来:“你要考试,这还不简单?”
他起身离开,很快就拿了两样东西回来。一个是大秤,一个是天平。
手提的大秤能称一百斤以下的东西,天平则能衡量的更精细一点。
“哇!哥哥您太厉害了!”
门呼啦一下开了,响起一个粗厚低沉雄壮的声音:“扶!苏!哥!哥!”
扶苏差点把秤杆扔过去:“刘病已!你回来干什么?”
刘病已捂着嗓子咳嗽了一阵子,恢复正常的声音:“不行不行,声音压的太粗了,呃咳咳咳,我稻谷熟了吧,我回来收粮食,不能耽误秋收。”
许平君笑的扶墙:“你太淘气了。”这件事怎么闹都不嫌烦吗?
扶苏攥着三尺长的秤杆上的提绳,稳定好,提绳位于秤杆的一端,秤杆短的一边有三四寸,尾端拴着秤盘,长的一边刻着密密麻麻的重量单位,挂着秤砣的绳子就在刻度上,通过杠杆原理可以称量的非常准确。“阿嫣,把金砖搁这儿。刘庄想修辟雍。”
“他修个屁。”刘病已翻白眼:“累死他拉倒。”
就看不惯这些独尊儒术的蠢货。要不是为了自己的正统地位,我才不会对武帝那样尊奉。
他……嘁!
张嫣小心翼翼的捧着金砖搁在秤盘上。
扶苏调了调秤砣,重量确定的标准是他攥着提绳,不碰秤杆而秤杆非常平衡:“六斤的金砖,好,你让他变重一点。”
秤杆猛地一下就歪了,秤盘忽悠一下向下坠去。
扶苏一把攥住秤杆,把秤砣向外推,又推:“十八斤。你尽全力。”
张嫣脸都红了:“我尽力了呼”
扶苏点点头,把金砖拿起来递给她:“以后就以此为标准,这杆秤能称到一百斤。每年出来考试。”
“太好了!”张嫣开心的揣起金砖,揪着他的袖子:“哥哥,您真是,太有智慧了!”我天天想怎么验证自己的进步,始终想不出来。
扶苏心满意足的伸手轻轻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喔呼~
刘病已以当年街头打架的经验说:“啧啧啧,十八斤啊,这要是扔出去砸死个把人都不叫事。”
许平君惊呼:“真的吗?那么厉害呀!”
刘病已蹲在她面前,伸手把金砖要过来试了试:“真沉!好家伙,你去哪儿都安全了。就是这砖太贵。”传说当年武帝的男宠韩嫣拿金球打弹弓,就很奢侈,市井都唱‘苦饥寒,逐金丸’,你拿金砖砸人?
“非得用金砖吗?”
张嫣点了点头:“这是和法门一起给我的金砖。”
阎君很富裕的样子。
民间鉴别金银有一个特别简单的方法,那就是——吭哧咬一口!
真的,从口感和味道上能辨别出纯度。
刘病已舔了舔嘴唇,尽量忍住了没有舔:“孝惠皇后,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嫣也严肃起来:“宣帝请讲。”
“您以后若是上阵打仗,一定要多带些人,这群人不用管别的,砖一出手就得往上跑。您这里一砖把人砸死了,要是被对方的喽啰抱着金砖跑了,那得不偿失。”
张嫣严肃的思考了一会: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扶苏也思考了一会:“会被抢走吗?”
许平君戳了戳丈夫的肩膀。
刘病已:“嘻嘻嘻嘻我知道”他抓着手里的金砖咻的一下就飞走了。
张嫣呆了刹那:“啊?”我怎么办?我的东西被抢了?
像她这样的少女,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扶苏按住她的肩膀:“不要追,能感应到方位吗?”阿嫣不能追出去!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也会飞。她是我们这里的奇兵!将来再打起来全靠她展现什么叫做‘神兵天降’!
张嫣垂眸凝思了一会,点点头:“能,一直都能感觉到方向。”
过一会刘病已又自己回来了:“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抢劫。”
许平君笑道:“哎呀,你好坏呀。”
刘病已毫不犹豫的自黑:“这不怪我,是家传。”
扶苏指挥道:“你的庄稼还没熟呢,先别忙,你俩带着阿嫣去试试她的修行,试试能御风飞多高。”
“行吧,又被镇长抓劳役了呢~嘤~”
扶苏黑着脸:“长这么大了还淘气,你又不是小孩子!别和哥哥撒娇。”
刘病已心说你还记得孝惠皇后是一位四十岁的妇人,而惠帝本人也是个男女通吃的皇帝吗?一个外形是小孩子,一个示弱撒娇,你就信了?
扶苏知道他们生前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他特别喜欢小孩子。
那些软软萌萌,柔软炙热,既不严肃又很有礼貌的小孩子,简直是太可爱了。
夫妻俩陪着小姑娘走了。
嬴政和吕雉进来,看到扶苏正在沉思,他端坐在主位上,到有一点不怒自威的气质。只是他的威严和始皇帝的威严没法比,在始皇看来,我儿子一点威严都没有。
正如一个绝色大美人觉得其他人长得都差不多,一个超凶的小黑胖子看不出谁面带凶相。
威严太强的人也看不出别人有什么威严。
“扶苏,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吕雉接口道:“你猜猜看。”
扶苏起身施礼:“父亲,母亲。”他恭谨的在两人身上短暂的打量,看到吕雉的腰带系的不那么紧,肚子还有一点鼓:“难道母亲有喜了?”
吕雉脸上腾起微红:“没有。阎君给我批复,我够成为神鬼。”我算是明君!我虽然杀了后妃和诸侯王,可是我不祸害百姓!阎君万岁!扶苏为什么会认为我有孕?谁规定的成了亲就要生孩子……他看我的肚子,我……
她掩面解释道:“我喝的有些醉了,回去躺一会。”
嬴政盯着扶苏冷哼:“哼!”他忽然想起来,没有修炼过的鬼没法凝结出**来,扶苏和刘盈天天腻歪在一起,实际上什么事都做不了!
扶苏:这次是为了什么事?是我写的史写的不好?
是我让他们过好了陛下不舒服?
夫人答应替我解释了。还是陛下又觉得我不够威严?
总不至于说我‘没有镇长之相’吧?
始皇想了想,儿子和他男宠,这么说不合适,他们俩的房中事不应该告诉父亲,不论是真有其事——也就能偷偷亲嘴,还是保持着纯洁的关系——不亲,都和父亲无关。想到这里豁然开朗。
“吕雉跟我说了,你做的很好。”
扶苏一下子就精神起来,神采奕奕的看着父亲,压制不住的笑意。
他的声音也有些激动:“您让我继任镇长的位置,我绝不会辜负您。”
嬴政:我儿子喜怒形于色,唉。
……
刘庄去申请修建辟雍,口头申请不正式,他回去之后和妻子叙了别离之情,就开始严肃认真的打草稿,润色,正式写好,然后烧过去。
阎君的批复很快就到了。
修建辟雍,可以。
要额外的地,可以。
要工匠修建,不行。
要古圣先贤前来讲学,不行。
没过多久,帝镇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一边多了一条长长的延伸出去的小路,路两边禁制的光线距离有两米宽,到了尽头却是三十亩的空地,足够让汉朝的皇帝们祭品堆成山再自己挑挑拣拣一番。
另一边也延伸出去一条同样的小路,也是同样三十亩的空地,地上竖着一个小牌子:【辟雍】
俯瞰这个镇子,好像突然长了两个圆圆的耳朵。
刘庄把祖宗们请/赶到一起,拿出了自己的设计图游说先祖:“我们的陪葬品里都有很多书,应该整合一下,在辟雍中制一间石渠阁。还有高大的殿堂,我们在一起谈论经学……怎么样?既可以孜孜不倦的学习,还可以打发时间。”他超兴奋!
石渠阁是宫殿中一间砖石结构的大房子,专门为了存放书籍防火用,尽量少用木料。
先帝们大多对此表示不感兴趣。
刘邦:“滚。”谁他妈要用学习打发时间啊我睡一会不好吗?
刘启答应:“行啊,挺好的,不要总是不学无术。”
刘奭很喜欢儒学,他遗憾的表示:“我虽然愿意出一份力,但养母和新婚妻子都在镇外,我要去和她们团聚。”
刘欣幽幽的说:“我不去,你们准得嘲笑我。”
刘箕子冷笑:“儒家有用吗?”
因为王莽当年被无数大儒当做贤人的典范,他现在对于儒学有点过敏。
“就为了这种事请我过来?不必了,以后和儒家有关的一切事,都不必找我。”
刘庄对他无法反驳,就连贤人这个词都被王莽玷污了。汉平帝一生没有犯错,因为他从来没掌权,他没做过任何一件事又何谈对错呢?追溯他没有掌权的原因,那就是王莽符合人们对圣贤的所有要求。
刘恒在人们都在一起的时候,不动声色,等到纷纷离开时背着手和这父子俩一起溜达回去,父子俩看到祖宗跟在自己身后都吓了一跳,三人落座,他云淡风轻的说:“辟雍还没有修成,我有问题要问你们,能不能问?”
刘秀和刘庄一起表示谦逊:“不敢当。请您训示。”
文帝刘恒慢条斯理的说:“你们听说过‘明哲保身’么?”
我娘和我都奉行这一条策略,我们从来不敢得罪、让先帝(刘邦)厌烦,更不敢得罪管理后妃和诸子的太后。戚姬是真的傻,我娘有大智慧,安分守己。吕后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没有敌意对她恭敬,她也就不把我看做敌人,随便安置到代地,我娘老实本分,也对她恭敬,吕后也允许我奉母亲一起离开。到地府之后呢,我也是对谁都没有敌意,同样没有谁把我当敌人,过得挺好。你们这样不好。
虽然文帝的存在感不强,也不和人凑趣,也不是强有力的战士,但是他一来这儿就给自己弄了一套房子,之后母亲和妻子三个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一起盖房子,一起收拾祭品。
保持一个随从的、身不由己的姿态,刘邦不对他有什么高要求,嬴政也不拿他当目标,游刃有余的让自己过得特好。当年他当代王时就这么做,当了皇帝之后依然这么做。过得非常好。
刘秀若有所思。
刘庄惊诧道:“文帝在位时,勤政爱民,从无懈怠,现在为何要说明哲保身?我修建辟雍,又和危险?”
刘恒不太想给他们解释清楚,因为说出来不好听。他当代王时国土靠近匈奴边境,谨慎的治理国土修造城墙,那是为了活好。当皇帝之后勤政爱民不懈怠,也是为了活好。
在其位谋其政,职业道德要有,除此之外不要多事。
什么人能修建辟雍?是天子。
修建辟雍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倡导天下人向学。
什么叫向学?让天下人都学习同一种思想有什么目的?阎君也是当皇帝的人,难道他们不明白?
刘庄从小就被皇后收养了,等着当太子、当皇帝。
他没有揣摩高位者心思的经历,也不必为了自己的处境担忧。
可是刘秀不同,他穷过,也有提心吊胆的经历。沉吟了一会,俯首下拜:“文帝慈爱,刘秀铭感五内。”阎君们但凡像武帝那么多疑,我们就被重点关注了。难怪不让古圣先贤过来讲学,换做是我,我也不给。
刘恒淡然的走了,又凑过去和吕后聊了两句。恭贺她乔迁之喜,并奉上贺礼一份。
刘秀和儿子商量了一番,打算等到辟雍修建完成之后,请阎君派人来讲学——好啦让你们推广和传播思想,正好了解一下。
等着掉祭品的可开放的圆场需要有几个亭子,皇帝们不能傻乎乎的等着祭品砸在头上。
刘秀虽然会盖房子,可是他的手艺不够精致,皇帝们都跑去找扶苏。
扶苏从垄断建筑业改为垄断高端建筑业,索要了优先挑选祭品的权力之后,就开始准备盖。
辟雍的规模和款式都有规定,轻易更改会被人嘲笑,刘秀和刘庄算出需要用多少木料之后,陷入绝望……大概需要几万根木料。柱子要用六根木料捆在一起,而房顶的搭建更是无比复杂,还需要一个高大的脚手架让人站在上面干活。没别的,先开始砍木料吧。
没别的了,话都说出去了,阎君都知道自己要盖辟雍,倘若半途而废,会被整个地府嘲笑。
其实他们想得太多了,地府可笑的事情非常多,而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啥子叫辟雍。
阴丽华和儿媳妇相处的非常愉快,俩人闲着没什么事做,就养蚕织布打发时间。
又过了几年,刘庄的儿子(汉章帝)刘炟年仅三十一岁,驾崩。
留下了自己宠爱却无所出的窦皇后,还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太子。
他在地府见到父亲和养母明德马皇后,非常开心,老老实实的交待了自己的治国之后,基本上得到了表扬。
只有刘庄不开心:“大赦天下,宽缓刑罚,这是要让天下动乱!你居然还大肆封赏外戚!你不记得吕氏、霍氏、王氏(王莽)、阴氏(阴家杀公主)之乱吗?皇后没对我说,原来心结在此,孝莫过于顺从,她不让你封赏她娘家,你就不该肆意乱赏!将来后人有样学样,不以辅国封侯,全靠一妇人光耀门楣,人心浮动!”
刘炟被骂了一顿却不以为然,窦氏美貌又善良正直,倒是宋贵人和梁贵人两个人不好,宋氏的儿子被立为太子之后她竟然诅咒皇帝,梁氏把儿子送给窦皇后抚养,但在朕背后秘行媚道,哼,巫蛊!
他去和祖父、父亲一起砍树。
扶苏把这个人说的话挑重点总结记录下来:“阿盈,一会跟我去城里买点东西。”
刘盈正躺在旁边玩刚刚发现的白玉九连环:“嗯?好啊。”
他顿了顿,又问:“你相信窦氏善良正直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啊,总共三个贵人,只有她没生孩子,却被立为皇后了,另外两个生了儿子反倒被逼自杀。
母以子贵这话才是真话,出身寒微的皇后/太后有不少,薄姬以前是魏王宫人、窦漪房家里穷的弟弟都卖身为奴、王娡以前也嫁给一个穷人又被亲妈抢回去送进宫里,但这仨进宫之后全靠生了儿子,最终当上了太后,哦,卫子夫能当皇后靠的也是生了皇长子。
就说当年讨人厌的戚姬,她敢闹事靠的也是生了儿子啊。要说无所出的皇后,赵飞燕那是全后宫都没生,马明德是严肃谨慎,她俩当皇后期间也没有贵人被逼自杀啊。
扶苏笑道:“我只信她美貌。别着急,等她死下来就知道了。”
刘盈:“说得对。”
……
刘彻闲的没事干,对自己现在掌握的变化之术非常好奇,带着满心的疑问,去找卫青。
卫青的假期结束出去工作了,明年就有空了。
他索性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按照地图所示,找到战国镇看一看热闹。来到地府这么久,还没有好好观赏这里的风光景色。
这地方有风光景色吗?
战国镇真的很好看,看的他双眼冒火,这些占了屁大点地方的人凭什么有这样高大精致的宫殿?
他们配吗?不配!
正要气的找人吵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门口,被鬼差拦住了。
刘彻悄悄走上前,看到那是吕雉!咦,奇怪,她搬出帝镇住到嬴政的新宅子里,大概是给官员分发的住处。她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嬴政还在暗中联络秦王们么?不错,秦王大多很有本事。
吕雉在门口跟鬼差掰扯了半天,终于来了个熟人证明她是判官的妻子,替判官来送东西。
背来的大包没有被检查,直接带了进去。
刘彻走到这镇子大门口,才发现战国镇的真面目。高耸、阴森、漆黑而死寂,地上有血迹,墙上和门上都有刀剑的痕迹,正对着门口的大路上挖了坑、堆了高高的障碍物。
“这镇子好危险啊。”那是个镇子,像是一个被杀光了全部居民的古战场。
鬼差心说:那当然了,夫差和勾践成了邻居,六国被灭之后,六国诸侯王都死到这儿来找祖宗告状,祖宗们想把他们打一顿,就去找秦王们算账。生前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又有联姻又有仇恨,一边合纵一边连横,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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