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玄第一次见到江月白,是在自家白鹿书院的门口,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每天只知道招猫逗狗,四处惹祸的十六岁少年。
这天,路玄如往常一样,坐在白鹿书院门口的巨石上,一边饮酒,一边看着书院进进出出的学子。
如今修行界五方势力最为知名,分别是淮扬府江氏、燕山府白鹿书院、江宁府萧氏、临安府风氏和南阳府花氏。
其中淮扬府江氏一族最为强盛,燕山府白鹿书院最为特别。
淮扬府江氏、江宁府萧氏、临安府风氏和南阳府花氏都是传承久远的世家,家族内大部分都是本家人。
而燕山府白鹿书院却是广纳天下门徒,并不敝帚自珍,只要符合条件,交得起束脩就可以进入白鹿书院学习。
“哎呀,这日子真是无聊啊。”路玄身子一倒,躺在巨石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翠绿的细草,无奈的叹气。
“嘚嘚嘚嘚,嘚嘚嘚嘚!”
随着节奏感十足的马蹄声,一辆看起来贵气十足的马车停在了白鹿书院的门口。
“江兄,一路从云雾山脉过来辛苦了吧,快进去坐坐。”
“嗯?老爹?”路玄听见熟悉的声音,一下坐了起来,向下方望去,果然看见自己的老爹路心远站在白鹭学院的门口。
路心远的身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站在三个人。
两个白衣男子,一高一矮,和一个赶车的车夫。
云雾山脉?江兄?难道是那个号称前无古人的绝世天才江水寒?
路玄一下来了兴致,盯着下方看去。
“路兄,哪敢劳烦你亲自在这里迎接?”高个白衣男子,也就是江水寒拱手道:“这就是我弟弟江月白。”
看了一眼江月白:“月白,还不见过路院长!”
“江月白见过路院长。”江月白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尽显大家风范。
“原来这就是江小公子,果然一表人才。”
路心远赞赏的点了点头,这江月白年纪不大,但是身上的气质脱俗,再加上江氏良好的基因,虽然看起来还略显稚嫩,但是已经难掩其翩翩风范了。
“路兄,月白从小在江氏长大,欠缺与人相处之道,这次送他过来,就是想让他适应下修行界的环境,以后就劳烦路兄了。月白如果哪里做的不好,尽管责罚便是。”
“江兄说的哪里话,我家那小子如果能有江小公子一半出色,我就知足了。别再这站着了,与我进书院坐坐吧。”
“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下次再来拜访路兄,”江水寒伸伸手,车夫从马车内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江水寒手上。
“路兄,一点见面礼,还望收下。”
路心远本不以为意,可是打开盒子之后,脸色却变了:“这,这,江兄,这太贵重了。”
“没事,以后月白还要劳烦路兄照料呢。”
江水寒转过身看着江月白:“月白,你这几年就在白鹿书院修行吧,我和长姐有空就来看你。”
“兄长,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江月白低着头,小声道。
路玄发誓,在江水寒登上马车离去的时候,江月白的表情绝对雀跃了一下,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
就连跟着自己老爹走进白鹿书院的脚步都十分轻快,好像还偷偷的跳了一下?
路玄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又是一个强行被管束成端方君子的可怜人。
“什么人?”
玩够了的路玄,在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居住的院子,推开房门的时候,脚步炖了一下,屋内有了陌生人的气息。
此时,身侧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路玄眼睛微眯了起来,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剑,向身侧刺去。
“等等!”
长剑被挡住,耳边传来一声清亮的嗓音。
“是你?”路玄一看,正是今日在书院门口见过的江月白,当然了,江月白当时并没有看见他。
“你认识我?”江月白略显疑惑的看着的路玄,他非常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路玄。
路玄收起长剑,没理会江月白的问题:“你怎么在这?”
江月白歪了歪头:“路院长说这里还有空房,让我住在这里。”
路玄觉得鼻子痒痒的,连忙移开了目光。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竟然会惊艳于一个男人的美色。
江月白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但是遗传了江氏的样貌,长相十分俊美。
再加上良好的出身门第和教养,一举一动之间,都有一种他人模仿不了的贵气。
“认识一下,路玄,你说的那个路院长,就是我老爹。”
“在下淮扬府江氏江月白,见过路道友。”
江月白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同辈之间的拱手礼,却在弯腰的那一刹那,差点被路玄推了一个跟头。
“路道友?”江月白的神色有些惊慌,在他的人生中,还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
“你哥又不在,装什么啊?放松放松。”
路玄拍了拍江月白的肩膀,把自己瘫在了大厅的椅子上。
江月白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局促的样子看的路玄暗暗发笑,路玄起身把江月白按在椅子上:“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活的像个老头子。”
江月白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对面的路玄迷了个神魂颠倒。
路玄舔了舔嘴唇,暗暗牙疼,他原来也没发现自己是个断袖啊?怎么今日刚刚见到这江月白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不行!不行!
不能断袖!不能断袖!
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我困了,先睡了,你自便哈。”
江月白刚想说什么,就见路玄躲瘟疫一般逃走了。
“怎……么了?”第一次走去家门的江月白,完全不适应路玄突变的画风,怔在椅子上片刻,也默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修行。
第二天一早,江月白拿着课单准备去学堂的时候,伸头看了一眼路玄的房间。
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白鹿书院很大,江月白足足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课单上的学堂,而此时坐在学堂最前方的先生已经开讲很久了。
江月白在门口站了片刻,就被杜远之发现了。
“你是?”杜远之眉头微皱,对于打扰自己授课的人,他一向不喜欢。
“先生,学生江月白,今日来迟了,还请先生见谅。”江月白看出了杜远之的不满,连忙躬身行礼。
杜远之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为何来迟了?知道白鹿学院的院规吗?”
“院规?”江月白茫然的眨眨眼睛:“什么院规?”
“你身为白鹿书院的学子,竟然不知院规?”杜远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路玄见江月白迷糊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站了起来:“先生,江月白昨天才到书院,并不了解情况,还望先生放他一马。”
杜远之没有理会路玄的求情,冷冷的问道:“为何来迟?”
江月白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找不到路。”
杜远之:“……”
“路玄,这个新来的你认识吗?”
“长得真好看。”
“他是谁啊?”
“路玄,路玄,你和他熟吗?”
路玄身边的人,小声的和路玄打听江月白的消息,特别是几个女修士,看着江月白的眼神都在发光。
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暗骂一群花痴。
“先生,江月白是刚刚离开淮扬府来到书院,什么规矩都不知道,您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路玄点明江月白的来历,希望杜远之有所顾忌。
“淮扬府?江月白?”杜远之脸色好似有些郑重:“江氏子弟?江水寒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兄。”
“淮扬江氏嫡系子弟?”
“我的天,淮扬江氏的人?”
“江水寒的弟弟?”
学堂内的其他人都炸了锅,虽然不敢大声,但是都在小声讨论着。
“那路玄,刚刚你是在威胁我吗?”
路玄看着杜远之更阴沉脸色,心中暗道不好。
“江月白,按照院规,讲学来迟,应受五尺作为惩戒,但是刚刚竟然有人想用你的身份威胁我,那就惩戒你十尺。”
“江月白,来吃这个。”
江月白:“……”
“这个也好吃。”
江月白:“……”
“你尝尝这个。”
江月白:“……”
“对了对了,还有这个。”
“路道友,你到底要做什么?”江月白放下筷子,无奈的看着已经被菜堆成一座小山的碗。
“没……没什么呀。”路玄心虚的看着江月白肿胀的左手,眼神有些躲闪。
“你想道歉就直说,何必如此?”江月白早就看透了路玄的想法,他只是经历的事情少,又不是傻。
“我道,道什么歉?”
路玄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般,连忙坐的离江月白远了些。
“好,那你别说话,让我安静的吃饭。”
江月白垂下眼睛,不理他。
过了一会,按捺不住的路玄一点一点的凑过来,看了看认真吃饭的江月白,谄笑道:“江月白。”
“江小公子?”
“月白?”
“小白?”
江月白放下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路道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哎呀,对不起!”路玄好像豁出去了,轻声的道歉。
“路道友说什么?我没听清。”江月白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做聆听状。
“对不起。”路玄又凑近了一点,在江月白耳边轻点道。
江月白躲了躲:“你别离我这么近,说话好好说,这么点声音,我怎么听得到?”
“对不起!”路玄突然拍着桌子,大喊了一声。
江月白被突然的声音吓得一抖,筷子都差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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