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色如墨。
一身夜行装的宁珞悄无声息地潜出皇宫，半小时后进入了会同馆的东院内。
【左转，前方50米，右数第三个房间。】
顺着系统的指引，宁珞马不停蹄地奔向目标位置。
说起来，她这系统主要是作探测物品之用，名字是根据喜欢的数字23随便取的，简称“二三”。
平常不执行任务呈睡眠状态，而等到要出任务时，就到信息登记组去激活系统，开启活跃模式，以便协助工作人员完成任务。
依据分工，系统划为不同类型，各自又有不同职能。
值得一提的是，每个系统在认主之前，都是被界维局的研发部严格封存起来的，属于一级保密事物。
认主之后，系统会根据自己所附属的个体进行内部调整，以使得双方更好融合适应。
换言之，系统拥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只不过这是在完全服从它的支配者的前提下。
由于拥有智能，每个系统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在认主之后就完全属于个体本人，而不再受总部调控或其他因素影响。
当然，倘若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支配者不幸身亡的话，这种情况需得另算。
为了更好保证采集到信息，不浪费执行者的心血，当初研发人员对系统加了一道强制命令，那就是在任务者重伤或死亡后，系统只能陷入休眠状态。
假如后来有幸寻回任务者，研发部人员就能使用专业手段将系统从深眠状态中唤醒，以获取相关信息。
在不涉及主人利益的情况下，系统会悉数告知任务情形，而一旦这一最终指令完成后，它就会自动开启销毁模式，跟随主人永堕黑暗。
因此，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系统是每一个执行人员忠诚的追随者，因为它永远不会有背叛的念头。
话说回来，虽然系统存在分门别类之说，但实际上相互间也没有特别明确的界限，毕竟执行人员的任务具有复杂性，而功能单一的系统往往无法适应工作者的需要，因而在职能这一方面，多是有主有次之分罢了。
推开房门，宁珞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这是一间专门用来放东西的屋子，为了照顾客人的居住感受，会同馆特地腾出来以供安置行李，所以并没有人睡在里面。
【主人，在你右手边。】
靠墙的地方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长方体箱子，被布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就像包裹着什么秘密一般。
透过窗外渗进的光线，宁珞倒是看清楚了脚下的痕迹。
……究竟为什么会有水？
她沉吟片刻，心里有种念头隐隐成形。
接着，宁珞没再犹豫，她抬手掀开布罩，干脆让秘密暴露在自己眼前。
那是一方用琉璃打造的大缸，透明可视，里面盛着似碧似蓝的海水，以及……
对方突然睁开眼，锐利的目光逼得宁珞微微退后。
难怪。
原来是养着这样的生物。
眼尾如钩，肤胜白雪，一条鱼尾弯成优雅的弧度，宛若在无声地吐露着诱惑。
快速扫过鲛人的全身后，宁珞不由得皱了皱眉。
“23，镇压物在哪？”她在心里召唤系统。
【主人，经过检测，镇压物不在他身上，只是对方沾染有镇压物的气息。】
关于气息这一说，倒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鉴定的，而是要当事人同镇压物长期接触，由此才能成立，否则一切岂不乱套。
听了系统的解释，宁珞也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毕竟镇压物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东西，对于最坏的结果，她早有心理准备。
没再多想，宁珞开始观察起禁锢住鲛人的这方水缸来。
顶上并没有被封住，应该是为了方便给鲛人送食和通氧。
旋即，宁珞曲起指节敲了敲正对自己这面的琉璃，初步估计西齐人应该是往这种材质里加了什么东西，以起到加固作用。
先前打量的过程中，她就看出鲛人的肢体有些软弱无力，不难猜到对方是被注入了特殊针对的药物，才会沦落至如此狼狈的地步。
不过面对这般情况，宁珞脸上也不见丝毫苦恼，因为她今晚纯粹就是来探查关于镇压物的线索，并不打算干其他勾当。
先不说手里没工具，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自己真的想营救这只鲛人，但要把对方成功弄走，恐怕得耗费不少力气吧？
万一运气不好，遇到人起夜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更何况，鲛人向来对陌生人具有强烈的敌意，就算她真有这个心，对方能轻易跟她离开？
毕竟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也不是那么不足为信。
转眼对上那双戒备森严的碧眸，宁珞心中有了计较。
既然西齐人说这是送给皇帝庆生的贺礼，那到时候她就再想办法得手就是了，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打定主意后，宁珞将布重新铺在水缸上，待理好四角褶皱，她又如来时悄然无息地离去。
从会同馆回来已经过了凌晨，躲进巡视士兵的视觉死角，宁珞这才放心地翻上围墙，一跳而下。
“……”
“……”
然后面面相觑。
“你怎么在这儿？”沉默须臾，宁珞率先开口。
听到对方的问话，宁渊不由得目光微闪：“……嗯。”顿了顿，他低声说道：“之前我看到你出去了。”
……所以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吗？
转头望了望四周，见附近没人注意到他们，宁珞才冲宁渊点点头：“快回去休息吧。”
谁知一向听话的少年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低垂着脑袋，木若雕塑。
“……顺利吗？”
什么？
宁珞不由暗自警惕，她皱眉退后两步：“你知道什么？”
却见对方抬起头来，因着这语气稍厉的质问，面上流露出几分受伤之色：“我什么不知道。”
“……”
大概……是她太敏感了。
内省了一下自己后，宁珞微微叹息：“抱歉。”
对方没有说话。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她催促道。
然而对方的反应却大大超乎她的意料。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忙的。”
闻言，宁珞诧异地望向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方局促地交握着双手，一时将头埋得更低。
他连她想做什么都不懂，就这样许下诺言了？
“万一我去杀人，你也替我埋尸么？”
太荒唐了。
宁珞看见那双手死死绞着，在浓稠的黑暗中苍白得几近刺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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