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无意辩护升好感，魔尊刻意露女装（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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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渐至，四野阒然。

    沿路生有不少柏杉，笔直的树干，似刀一般刺向云霄。马车在渐陡的路面缓驰，古道早已远去。

    隔着一道车帘子，方谪仙问道：“温公子，接下来我们是要去寻玉金石吗？这沙海是在何处？”

    “要去沙海便一定要翻过吹雪岭。我曾听师父说，沙海有去无回，那里唯有一望无垠的荒漠。除了沙海主人的赦令，谁也出不来。”

    正在赶车的温华胥不轻不淡地回答了方谪仙的话，听他的声音依然沉重，看来心情并未转好。

    霍罂惊讶道：“这沙海主人这么厉害？可是，温师兄，荒漠里真的会有玉金石吗？我姐姐告诉我，沙漠都不是人待的地方，那儿常年干旱，连水也很少见。”

    “嗯，所以我打算先去一趟宋家，替谷雨捎句话，备好了水后再翻越吹雪岭。”

    他的话中突然提到了谷雨的名字，一霎那马车内无比静默。自从离开古道黄昏的地界后，几乎没人提过古城的事。

    裴快雪率先打破寂静，问道：“那宋家是在哪儿？”

    温华胥一挥马鞭，道：“前面便是了。”

    只见远远地山林飘散出一缕炊烟，几栋草屋点缀其间。山顶积着白，皑皑千里，那样子好似举手可触苍穹。千树万树皆染了雪，剔透晶莹，风吹梢晃仿如纷絮飞雪。山雾裹着炊烟，整座吹雪岭恍若仙境。

    “古城内出现了尸人，谷雨和彷徨他们……”

    每个人都在静静地听着，谁也不曾插嘴半个字，马车内针落可闻。

    温华胥缓缓吐出一口气：“都过去了，只希望思议醒来后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又是尸人……方谪仙不由好奇道：“这尸人到底是何来历？”

    “还用说吗，这一定极道魔尊搞得鬼。”霍罂道：“谁不知道，极道魔尊想要沾手人道，早就有意针对修雅门。”

    “极道魔尊？”

    方谪仙故意反问一句，看向坐在对面的萧砚悬。为免露出端倪，萧砚悬装出迷茫又单纯的眼神。

    霍罂道：“方公子没听说过？极道魔尊萧砚悬，六道之内臭名昭著的人物。”

    他岂止听说过，还和他灵魂互换了！

    方谪仙不解道：“这尸人与他是什么关系？”

    方谪仙仍然记得，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依萧砚悬的记忆来看，是不知道的那些尸人先对他发起攻击，所以他才展开反攻。只不过那些尸人实在太弱，一个个跟捏蚂蚁似的就死在了萧砚悬的手下。

    如果这些尸人果真是萧砚悬搞得鬼，又怎会连他也攻击？再说，现在萧砚悬就在他的旁边，而且还失去了记忆，想想都不可能是操控尸人的幕后者。

    霍罂答不上来，反是裴快雪说道：“这要提到五年前的白首山尸患，极道魔尊在收伏妖道涅族一脉时受到阻碍。于是携万千魔众攻打白首山，而后将那些死去的妖尸炼制成尸人。”

    “对。”霍罂接着道，“这事儿红叶斋当时还发下惩罚令，只不过被极道魔尊无视了。放眼六道，还没有敢惹上红叶斋的，极道魔尊算是头一个。”

    听完他们的这番话，方谪仙陷入沉思。如若萧砚悬真的犯过这事儿，那么接下来想要洗白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可是前科啊！

    而一旁的萧砚悬只是沉默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一言不发。不过方谪仙竟然对当年白首山之事毫不知情，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更加加深了对方来自仙道的推测。

    方谪仙初闻红叶斋之名，有些好奇道：“这红叶斋属于人道吗？”

    “不是，红叶斋属六道之上，不属于任何一道，是为六道的平衡而生。每任红叶斋主都持有红叶为标志的惩罚令，惩罚六道中的所有不平事。”

    听霍罂这话的意思，这个红叶斋处于中立阵营，性质就跟居委会一样，专门负责调解六道的各种大小纠纷。

    方谪仙思考再三后道：“我倒是觉得，这事不一定是极道魔尊下的手。你们想想，既然有当年之事在先，他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炼制尸人么？”

    霍罂哼声道：“极道魔尊，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还听说，他长得又丑又凶，吃人肉，喝人血。呵，敢来犯我们人道，修雅门岂是那般好欺负的。”

    “……”

    丑！？不是，大兄弟，你好像对极道魔尊有什么误解？

    没想到极道魔尊竟然被黑成这样，方谪仙简直是啼笑皆非。他道：“照裴公子刚才来说，白首山尸患一事发生在五年前。极道魔尊既然生得如此凶狠手辣，为何要过了五年才开始对人道下手？我倒是觉得，极道魔尊或许是受人构陷，尸人的幕后者暂时还不可妄作定论。”

    “恶人就是恶人，恶人作恶哪有那么多理由。”霍罂不以为意道：“极道魔尊真敢找上无崖山，小爷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有趣……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砚悬暗自一笑，原来在别人心中，他极道魔尊竟是这般模样。又丑又凶？还吃人肉喝人血？他不是苦笑，他只是笑他们实在太愚蠢。明明自己就光明正大地坐在他们面前，他们却不曾有丝毫察觉。但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与他灵魂互换的男人居然会替他辩解。

    萧砚悬忽地开口道：“哥哥怎知不是极道魔尊暗中作梗？”

    霍罂附和道：“对啊，方公子你怎么知道？”

    “我……”方谪仙真想一个眼神把萧砚悬给杀死，他这可是在帮他洗白，他还跑出来添油加醋。

    转念想到萧砚悬已经失忆，自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方谪仙只好道出自己的猜测：“霍公子方才说极道魔尊乃是六道中穷凶极恶的大恶人，看他当年收伏魔鬼妖三道的行径，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了这些事。而这次人道的尸人一事，操控者却一直隐匿暗处。在我看来，极道魔尊并非鸡鸣狗盗之辈。像他这般骄傲自负，若尸人真出自他的手笔，他肯定巴不得让整个六道都知晓。”

    关于这一点，萧砚悬不得不承认，方谪仙一点儿也没说错。他做的事，从来都不屑他人评价。因为他知道，六道之中还没人能轻易伤得了他。

    方谪仙见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神色不变地解释道：“我不过就事论事，并非在为极道魔尊开脱。”

    正在这时，161滴地一声冒出来道：“恭喜伞爹，好感值升到25啦，撒花花！”

    突然涨了这么多？方谪仙小瞄了萧砚悬一眼，暗忖道，原来这家伙喜欢听别人说他的好话。看来虽然他的记忆已失，但只要是对极道魔尊有利，好感值照样也能上升。

    马车在半山坡停下，前面立有几栋草屋，一条蜿蜒石径直达通幽小院。外边围有一圈栅栏，挨着栽种了几棵白木槿。

    从刚才谈话开始，难不死就一直在瑟瑟发抖，方谪仙将外袍披在他的身上，问道：“冷吗？”

    难不死摇摇头，不好意思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这时，萧砚悬冷不防地说了句：“哥哥，我冷。”

    方谪仙：“啊？”

    “温师兄，是这儿吗？”霍罂第一个跳下马车，对着手心吐了口热气，搓了搓手。他正打算走在前头去敲门，温华胥先一步拦住了他。

    “有些奇怪。”

    温华胥警觉地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裴快雪懂了他的意思，拉着霍罂绕到院子后面去。

    方谪仙让萧砚悬和难不死在院子外等他们，他和温华胥先进去打招呼。地上残留着一长串血迹，沿着血迹一直走到门外，只见屋檐下躺着一头野猪。

    有呼吸声。

    温华胥与方谪仙对望了一眼，走在前面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这次连呼吸声也没有。

    两人顿知不妙，径直破门而入。许是傍晚时候，屋内的光线十分昏暗。锅里煮了粥饭，冒着腾腾热气。

    “你……你们……”

    声音从灶台后传来，两人这才注意到干柴堆里躺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上了岁数的中年男人，面色如土，肩膀处血流如注。他的眼睛很小，射出一道深渊色的幽光。

    温华胥连忙上前封了他的穴道，勉强止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问道：“您就是宋叔吗？”

    男人艰难地点了点头，嘴唇微动，想要努力说出话来。

    温华胥道：“我是谷雨的朋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宋姑娘呢？”

    他没有说出谷雨交代的话，因为他说不出口。

    “谷雨的朋友……”男人气若游丝，眸中闪着泪光，“麻烦你……你告诉谷雨，说宋叔对不起……对不起他，阿槿她……她并没有生病，她只是不见了，拜……拜托他……拜托他一定……要找到阿槿……”

    温华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像是握着他的希望。他无法告诉他，谷雨已经不在了，已经没有办法帮他了。

    谷雨不可以，但是，他可以。

    温华胥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话带给谷雨的。”

    男人露出满意的表情，慢慢松开了手。突然，他的瞳孔微缩，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温华胥推开。连方谪仙也没有发现，原来这屋内竟还藏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