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的锁链晃动着,碰撞到彼此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特殊碰撞声。
闻未眠托着他的腰臀,安静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他:“江词,我只能活到三十岁。”
江词点点头:“明圭刚才跟我说过了。”
闻未眠:“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江词依然点头:“我刚才已经考虑过了。你看,我把一壶茶都喝完了,可见我有多么犹豫多么纠结。”
闻未眠:“那……”
江词道:“我那么犹豫那么纠结,但是最后我还是想选择你。”
闻未眠一言不发。
江词笑眯眯的,小猫似的蹭了蹭她的下巴:“快感动。顺便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
闻未眠道:“这么确定我会喜欢你吗?”
江词扬着下巴,骄傲得像个娇生惯养地位尊贵的皇子:“我都不嫌弃你短命,你凭什么不喜欢我?”他说完,又露出痴痴的笑来,“你可能不知道,前世可是你亲口跟我说,你喜欢我的。所以你肯定会喜欢我,现在不喜欢,以后肯定也会喜欢。”
闻未眠笑他不害臊,正要说话,房门忽然就打开了。
枫林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姑娘,有客人打起来了,您要不——”
他看清屋内情况,僵了一下,急忙又退出去,干脆利落地关上门:“姑娘您当我没来过,客人的事我和晚章会处理的!”
说完屋外便是轻快的脚步声迅速远去,不带停顿的。
闻未眠:“……”
江词:“……”
二人还未回神,枫林的脚步声就已经消失了。
江词轻咳一声,从闻未眠身上跳下来,有些尴尬地背对着她。
闻未眠不动声色地整理着衣衫,脸色也有些红。
江词拉着领口稍微整理了一下,微微侧头看向闻未眠:“你还没答应我呢。”
闻未眠顿了一下,也抬头看向他,注视着他的双眸:“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江词点头:“就算你现在让我回去再考虑一天,明日我来,还是会告诉你同样的答案,所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就说你娶不娶。”
闻未眠道:“江词,我已经二十岁了。”
江词道:“那不是正好,我也二十岁。我不嫌你老。”至少外表看上去是。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闻未眠叹了口气,“即使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最多十年我就会死,到时候……”
“我等你转世。”那一壶茶的时间,江词想得很清楚,“我愿意等你转世,然后找到你,和你重新开始。你会喜欢我一次,就会喜欢我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你也不用担心,等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我就不等你了,也不会再找你的转世。我们转世了,我会忘记你,你也会忘记我,这样可以?”
闻未眠听他这么说,稍微愣了一会儿,又摸摸手腕上的胎记,然后点了一下头,过了一会儿,又点一下头。
江词道:“那你娶我吗?”
闻未眠没回答:“枫林刚刚说有人打起来了,你在房中休息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江词眼神暗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再追问:“那你去,我就在这里等着。”
闻未眠打开门出去,关上门之后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房间。
江词这般模样,真的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兴许是之前她死在他面前的冲击或是死前的告白让他心神激荡,容易感动,还是等他再冷静冷静再说。
闻春苑很少会出现客人闹事的情况,苑里的人都很会协调大家的关系,基本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这还是第一次有客人打起来。
闻未眠站在楼梯口时便见到了两位主角。
还好,不是什么难处理的大人物。两位府衙当差的衙役,应当是平日里便有恩怨,这回更是看上了同一人,便借着这个由头闹起来了。
闻未眠挂起了微笑,向二人走过去:“二位大人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了和气。”
两个女人的头发都打散了,蓬松乱坠,脸上挂着抓痕,双目注视着对方时更是露出了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的愤恨,宛如疯子。
其中一人指着另一人道:“还不是这疯婆子!处处与我对着干!我叫个美人儿她也跟着我抢!真当我王二好欺负!”
另一人冷笑着对她喷口水:“你也别以为老娘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你到处说老娘夫管严的?”
王二呵呵:“怎么?这府衙谁不知道你张五惧内,还怕人说?”
闻未眠按住王二张五,淡笑着道:“二位大人冷静些。既是有矛盾,不若坐下来慢慢谈?二位如此作风,岂不落人口舌,凭白给人笑话么?王大人可是看中了晚冬?”
晚冬懂了闻未眠的意思,急忙过来拉王二,柔声细语地劝她消气。
闻未眠又指了一人来服侍张五,两方安抚,总算将两个人扯开了。
张五扶着美人,狠狠地对王二啧一声:“今日看在闻娘的面子上,老娘暂且饶了你!”
王二不甘落后,紧接着落了句狠话,然后被晚冬拉走了。
枫林松了口气:“姑娘,这二人下次若是再闹矛盾可如何是好?”
闻未眠含着笑,淡淡地说:“只要不在我闻春苑闹,与我们何干?我们只管做生意,她们吵得再凶,闹得再厉害,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损失。”
枫林看着闻未眠嘴角八风不动的笑,心头一凌,点点头,退下了。
旁桌一女子拎着酒壶看着这一幕,笑了一声,“你这虔婆,倒是有趣。行事风格倒是颇有世家大族之道。”
闻未眠掉过头来看向女子。
这女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保养得当,面如冠玉,眉目凌厉,隐含威严,眼中透出一股经世的成熟,一身暗色华服,身世贵重。
闻未眠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视线落在女子脸上,淡然含笑:“大人谬赞了。小人不过一个秦楼虔婆,上不得台面。”
女子拎着酒壶摇摇头,向闻未眠抬抬酒壶:“你坐下,与我喝几杯。”
闻未眠惭愧道:“在下酒量不好,怕是难尽兴。大人何不叫人伺候着?莫非这闻春苑没有和大人眼缘的?”
“你坐下便是。”女子说话间带上了一丝命令的口吻,“你这闻春苑号称网罗天下美人,和人眼缘的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我不是为此而来的。我就想自由自在地喝两杯酒。”
闻未眠抬头看了眼楼上,微微皱了一下眉。
女子挑眉:“闻娘莫非已是佳人有约?”
闻未眠低头笑了笑,依言坐在女子身旁的凳子上,拿了一只酒盏:“大人既然看得起在下,在下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女子挥挥手,让人再拿一壶酒上来。
闻未眠看着那酒壶,抬眸看一眼上来送酒的人。虽然酒壶与闻春苑的酒壶极像,但到底是不同的,送酒之人也不是闻春苑里的人。看来这个人确实是非富即贵。
闻未眠没多说什么,让人上了些下酒菜:“闻春苑菜肴简陋,在下自作主张点了些菜肴,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女子道:“传闻闻春苑色香味三美俱全,此次我算是见识了这苑中的美色,便来尝尝这美味。”
闻未眠谦让一句便不再多言。
女子也没等下酒菜上来,依然顾我地饮酒,神情之中染着些许惆怅,让闻未眠坐下与她同饮却既不劝酒也不说话,似乎只是为了让身边坐个人。
闻未眠等下酒菜上来了,吃了些菜才举杯饮酒。
女子见她吃得慢条斯理,颇为贵气,更觉惊奇:“闻娘果真不愧是京城闻名的美人,用膳也是如此赏心悦目,饮酒更是秀气难挡。”
闻未眠笑了声:“大人莫要夸我。在下并非刻意作秀,只是大人这酒颇烈,不可直饮,大人也莫要多喝才好。”
女子吃了一粒花生粒,赞了一声,才继续说道:“这酒若是不烈,喝来可不如白水清茶。”
闻未眠笑着摇摇头:“大人这般海喝,可就跟借酒消愁没有两样,醒来依然是愁的。”
女子动作一顿,眯着眼看向闻未眠,神情之中显露出一抹凌厉,很快又隐去了:“闻娘年轻貌美,众多佳人相伴,却只有区区三十年的寿命,你这愁又当如何消除?”
闻未眠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生死由命,看开些自然便不愁了。”
女子仰头饮下一杯酒:“你虽是生命短暂,身边却有多人关心你的安危。”她侧过身看了眼,“你看,只是见你饮酒而已,便有数名美人连客人都顾不上,频频望向你。”
她随意抬了抬手,示意闻未眠别喝了:“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多谢大人。”闻未眠顺势放下酒杯。
女子见她这么听话,又笑了:“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闻未眠但笑不语。
那女子一个人拎着酒壶愣了一会儿,又道:“闻娘啊,你是如何做到不惧生死的?”
闻未眠道:“大人说笑了。这世间,应当没有人是真正地不怕死的。我只是将害怕藏起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而已。”
“是吗……”女子若有所思。
闻未眠陪女子聊了一会儿,便见大门处走进来一位劲衣女子,手扶长剑,几步跨进来,径直走向这边,附耳在女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女子向她点点头,随后看向闻未眠:“闻娘见多识广,在下今日有事,便先行告辞了。”
她拿出一枚沉甸甸的金子放在桌上:“在下权棋,有缘下次再见。”
闻未眠的视线从劲衣女子长剑上一扫,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权棋:“权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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