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乐勋国【火烧灭国】

    “皇女, 一切都备好,三公主已经送往城外,交付邻国的使臣。”桃爻身边的亲信躬首,瞧瞧抬眸望一望铜镜前的桃夭。

    只见她一脸娇媚笑意, 发髻华丽, 大红的喜袍衬在身上,白皙皎月的面容越发有美娇娘的意味。

    那亲信一时看呆了,随即低下头, 不敢多望。

    都说女子大婚当日都是最美的,可皇女的美是建立在自己妹妹的痛苦上。

    三公主上邻国马车前, 那泪哭湿了衣襟, 言语间全然是咒骂皇女, 已然不在意皇族的教养。

    “你去外面瞧一瞧, 柩灵国师是否已经出发回寺庙?”桃爻指尖抹过一丝胭脂,滴在唇齿。

    亲信应了一声, 退出殿内。

    桃爻将口脂抹好, 望一望铜镜中的自己,露出个满意的笑。

    起身, 一步两步......

    到诺娩身前,凤眸微弯,缓和娇问“孤可美?”

    诺娩冷哼一声,瞥头不望面前大红喜袍的桃爻。

    桃爻却低头,伸出红丹蔻圆润的指,想去挑诺娩腰间的红缨铜铃。

    诺娩急急退一步, 避开她的手,眸中满是戒备。

    “你做什么!”

    桃爻手置了空却不恼,指腹抹捻转而扶了扶发髻上的凤簪,眉眼平和,望着诺娩直笑。

    “果然是个痴儿。”

    “你可晓得这红缨铜铃是何意?”

    诺娩的指覆在铜铃上凹凸纹路,想起元琅笙过年那日对她说的话。

    “痴儿,你还是不懂我心意。”

    心意......元琅笙有什么心意,他便是一个最最无趣的人。

    桃爻见诺娩滞在原地,转身对着铜镜理理衣领,朱红唇齿一张一合“元氏为国师,可不是偶然。”

    “乐勋国开国之时,元氏的祖先元钦还只是一个捉妖师,以一红缨铜铃束妖,遇见开国的皇帝,那元钦卜算帝王相,而后乐勋国的皇帝开国,封赏元氏一族世代为国师。”

    桃爻说道这里,凤眸一挑。

    倒是有几分不谑的神情“不过是怕元钦一族的人平白卜了其他人为帝王,恐恐欲坠罢了。“

    桃爻转身倚着身后的镜台,把玩手中的木梳,意味深长道。

    “元琅笙,把你当妖呢~将你用束妖铃困住。”

    桃爻缓长挑锐的语气,字字玑珠

    。

    诺娩摇摇头,凑近桃爻,眸底波澜不惊。

    “你在.......谋划。”

    桃爻闻言,精致红妆的脸微微一怔,很快瞥眼掩饰“爱信不信。”

    诺娩那起手中的束妖铃,划破指尖,血渗人铜铃中的小荡,包裹混沌,激起清脆叮铃声。

    却不是反噬的声响,反而有一种低伏,有一声甘愿被包裹之意。

    “你将我是妖之事告诉元琅笙。”诺娩站在桃爻面前,指腹包裹那铜铃,面上却多了几分从前未有的淡薄。

    “可你也不确定,我究竟是否为妖。”

    诺娩挑着铜铃直视桃爻,一字一句将她的谋划挑破“你告诉我此事,为的便是让我觉得元琅笙为杀我才赠铜铃给我。”

    “你到底......在谋划什么!”诺娩挑过铜铃的手,一把掐住桃爻的脖颈。

    眼底全是怒意。

    她等不及了.......元琅笙.......没有.......时间了

    从她站在那帝王殿外,望着乐勋国国运一点点消逝,又一昼增添。

    一点点怀疑的念头占具心头。

    这世上无人会舍去灵寿来补国运,无人!

    只有元琅笙......

    被诺娩掐住气门的桃爻极力反抗,她并不想死。

    红蔻的指推攘着诺娩,却无法挣扎,桃爻憋着气道了一句“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凤眸像是瞟道什么,趁诺娩不备,一把“扯”下她手中的铜铃。

    诺娩恍惚间急急松手。

    去捡那滚落地面的铜铃,铜铃上繁复的红缨绳被扯断,铜铃圆润间落了好几圈。

    诺娩伸手勾了空。

    红缨绳的骤然断裂让她脑中顿住。

    “砰!”一声。

    结结实实摔在地面。

    元......琅......笙.......

    女子眸中灯盏闪断,漆黑眸中光一点点暗淡,她攥紧那手中一半的红缨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骤然悲凉凄惨。

    桃爻被这凄凉叫嚷声,吓得坐在梳台前。

    朝后缩了缩了。

    见诺娩颓然趴在地面,指尖深深攥紧那红缨绳,手心攥出的血侵染地面。

    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还未来得极开口。

    门口步履急切之声传来。

    外头的人论不上礼节冲入桃爻殿中。

    前头的桃爻亲信,腿脚都走不稳了,匍匐底面,呜咽道“皇女......皇女......”

    “汕达.......自缢了。”

    .......

    一场大红的喜宴,骤然变成了白事。

    扫平一切阻碍,要握住月亮的桃爻,要登上皇位的皇女。

    疯了。

    她拔剑,一路冲到帝王的寝宫。

    鲜红的血侵染了帝王塌前的黄条赋,溅染了花罗的裙摆。

    宫人立于一旁,战战兢兢.......

    皇女身旁的婢女诺娩,也是疯了,逢人便问死了半年的国师元琅笙在何处。

    有个支支吾吾的宫人,轻轻喃了一句。

    “今日早晨收尸的时候,在偏殿收了一具尸首,瞧着倒有些像......国师。”

    诺娩闻言一把抓住那宫人“你说什么?”

    宫人被吓得,不敢说话,接连发抖。

    却见诺娩拔出一旁侍卫的剑,架在他脖颈“你......说什么?”

    声音颤抖,不愿信,又急切找到证实。

    宫人吓得更加吐字不清,半晌才捋顺“在......在乱葬岗.......”

    “嘣!”兵刃落地间,宫人已然瞧不见面前的诺娩。

    若是不是刀刃在面前,他几乎怀疑方才......方才问他的.......究竟,是不是人。

    .......

    弥漫烟缭的天,滚滚而来的红光烧透苍穹。

    恶臭的尸水粘满女子手,一头乌发散落掩盖住面容。

    女子跪在荒凉乌鸣尸山上。

    手中握着的铜铃,伴着翻动尸体的手,小荡碰壁摇晃发出滞曳声。

    响彻整个空荡的山岗。

    “元琅笙......元琅笙......”女子因为长时间呼唤,低哑嘶喃声音从口中发出。

    宛若与这乱葬岗融为一体。

    皇宫中大火映得这些尸体苍白的脸上有了异样的红润。

    那双满是污泥恶臭的手麻木翻过一具又一具尸首。

    那火越烧越大,越烧越诡异。

    大有要弥漫道乱葬岗的意味。

    不知翻了多久,火光的糜热滚浪而来。

    一片褶皱白衫衣角被她紧紧攒在手中。

    女子呜咽,捧着那片衣角,埋在手中哭出声。

    很疼.....疼到无法呼吸。

    疼到哽在心上的每一处脉搏,将它撕裂,又急速合拢.......

    廖无眠感受到了。

    她脑中闪过一幕幕,

    关于元琅笙的一幕幕,

    关于.......诺娩的一幕幕。

    她下意识扯过那一片衣角,有一个想将它抚平的念头。

    元琅笙很爱洁净。

    他不喜......不喜这般褶皱。

    颤抖着手扒开一旁掩盖那白衣的尸体.......

    手拂过

    那双阖拢的眼眸,舒缓的眉眼,平淡的唇角.......

    她附身,凑到他唇角。

    留下轻轻一触。

    泛红眼角骤然落下一滴泪,溅扑在火光下合敛根根分明的眼睫。

    额间抵在冰冷苍白的肌肤,周遭的鸦鸦接鸣,撕咬腐臭的尸首。

    “我.......我.......好痛........”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迷茫望着面前宛若沉睡的人。

    她如从前一般扯一扯他的衣角,小心翼翼“我不惹你生气了,元琅笙。”

    “你与我.......与我........说说话。”

    “我错了........我错了........”她眼角的泪蓄在眸中,难以滴落。

    越说越低微,却始终无法哭出一滴泪。

    那火势已然烧及山岗边及的尸首,肌肤被火吞噬烧的“噼啪~”,恶臭混着烟缭的焦味瞬间铺满了整个小山岗。

    “我.......咳咳咳.......”她躺在元琅笙身旁,靠着他的肩膀。

    呕出一口又一口血,染红了他的衣襟,蜿蜒为一朵又一朵禁锢的花。

    握住铜铃的手一点点攀扣元琅笙修长的指。

    十指相扣中,铜铃的小荡被她手心的血包裹,发出异样的暗鸣。

    火烧到眼前,她眼底红丝蔓延。

    眼前一片迷雾,系着红缨铜铃少年出现在眼前,他认认真真在佛殿中求祷。

    他说,他不愿做国师。

    只愿,做元朗笙。

    佛前那盏有灵气的灯,度化了上千年,有了自己的灵智,恰恰趴在乐勋国佛殿的像前吃着香火。

    瞥眼瞧见,一个白衣少年,白白净净的小脸满是大人的老气。

    丢掉手中的果子。

    从佛像跳下。

    凑到这少年面前。

    逗了逗他。

    “喂,你将这铜铃给我,我便允了你的愿。”

    她没想到一介凡人瞧见了她。

    少年后移几步,憋红了脸。

    “这铜铃......是要给我的妻。”

    她不懂,却觉得好奇。

    覆手便将铜铃抢到手中,挑动这上头的小样“这般好办,我当你的妻不就好了。”

    那晓得这少年抢过铜铃,起身便跑。

    居然不怕,回了头。

    一双清澈的眸子有些避敛,板起脸支支吾吾道了一句。

    “放.....放肆.......”

    而后没了踪影。

    *

    桃爻望着大火烧过每一片砖瓦,不觉笑出了声。

    没有凄惨,只有悲凉。

    提起笔墨便在火光中写“乐勋

    国皇女桃爻,勤守政绩,爱民如子,性情仁谦......当为帝王。”

    她扯过这一张朱红墨点斑驳的纸张,望着宫中奔逃的宫人。

    连连摇头嗤笑。

    一步步走到城墙之上。

    纵身一跃。

    一只火光之中扬起的星点,扑腾起一层层浪羽。

    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让她想起第一次被称为皇女之时。

    是个明媚的日头,她站在园子里放纸鸢。

    那纸鸢越放越远.......

    越放越高......

    金丝剪子绞断了那根丝线。

    纸鸢离开这座四角宫墙。

    再不必供人取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点看文的小可爱应该是520中的孤狼,

    快去我的专栏瞧瞧欢快短篇《孤的后宫美男三千》

    哈哈哈哈,带入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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