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禁山廖缶归重伤之事还是被压了下来。
弟子们的目光更加关注的是乌青与徐华阳一战, 二人皆重伤,被抬到药堂,安心养伤。
门主一干大大小事务反而落在王修阁手中。
惊得他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些年以来都小心翼翼的, 一下子那些压制的力量没了, 突然还有些不习惯。
且有些忙碌,便减少了去诀音谷的次数。
可今日他得了寻迹崖的帖子,不得不去诀音谷寻门主, 贴子中所议之事只能,也只有门主能给答复。
一连好几日都未见到门主, 他这回倒是揣了一匣子夜明珠去。
寻了三季洞邸都未见到门主。
最后在秋实洞邸门口见到悉年, 他一手端着药碗, 一手用罗帕裹着。
“悉公子!”王修阁急忙追上前。
悉年转身望他, 面容冷漠,一脸病气, 颔首应答。
王修阁低头嗅到他碗中药汁一股淡淡腥味, 眉头一皱“悉公子,你这熬得是什么药, 竟然如此腥。”
悉年垂眸一一写道。
[这碗药盅放了紫河车,故而才有腥味。]
王修阁尖锐利眼望见他一直手包着罗帕,不由得多想,眼神引起悉年注意,他意识掩住手,病气的脸庞上浮起淡淡红晕, 不经意露出的下颚也是暧昧痕迹。
王修阁立马转过脸。
不可看.......不可看......
王修阁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劳问悉公子一句,这个......仙君此时在何处?”
悉年回他。
[方在洞邸中睡下]
王修阁干咳两声,从袖中拿出一卷卷轴递与悉年“悉公子,请你递交此信给仙君,我明日再来问仙君。”
见悉年接过卷轴,王修阁讪讪然摸摸鼻子。
飞快离开诀音谷。
心中腹诽,这淮河悉氏的小哑巴到底有哪里过人之处。
迷得仙君日日不见人影。
难道真是学了那后娘的魅音?
*
青墨床榻,八角铜铃系在床头。
女子闭眼安静躺在榻上,双手合握,若不是细看,几乎以为女子没了气息。
瓷碗与汤匙搅拌碰撞之声在洞邸中格外轻灵。
一袭青衫,腰间的铜铃伴着步伐走动,铜心声声呼应。
竹笙坐在床边,手中搅拌着红黑的汤药,白瓷汤
匙划过药汁又将之重合,周而复始,药汁缓缓浮起的热气点滴散落在暗处。
他一面搅动汤药,一面望着塌上的女子,许久才轻轻唤了一声“阿眠。”
塌上女子并未答复,他依旧固执搅动着汤药。
待汤药微凉些,他盛起一匙黑汁放入自己口中含着,俯身去渡给塌上的女子。
舌尖轻巧将女子贝齿撬开,将口中的汤药渡给她,感受到齿间的抵制,他伸手去将她下颚钳开,将汤药一滴一滴渡到她舌中,强制她喝下。
最后带着温热的唇贴上去,肆意交缠,待她将汤药全部喝下。
才抬头,拭一拭唇角的药汁。
附在她耳畔,慢条斯理道“阿眠,我晓得你听的见。”
松开她下颚,转而勾了勾她额间的青丝“乖。”
尾音轻颤,他又拉回了些许的理智。
想起那卷轴上的内容,眸中阴鹜发恨,一拳打在床榻上,不受控制咳起来,体内那颗沧澜寒珠一遍又一遍折磨他。
他双眼泛红,又带着湿漉漉眼眸望着塌上的女子。
干脆躺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轻轻一吻。
望着一袭帐子,薄唇上勾,褐眸半弯,因得情绪激动,又咳了好几声。
“咳咳......”
他用手捂住唇,侧身,竭力让声音小些。
待平息下来才睡正,男子喑哑声音在昏暗的洞邸中响起。
“我晓得你不爱我,可.....我却忍不住不爱你.......”
他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缩紧。
握着女子的手也蜷紧。
声音颤抖“可你为何要与寻迹崖联姻......你就这般喜欢公子胥吗?”
“我不喜欢你接近他。”
身旁的人依旧安静,没有回答。
他顺了顺女子的发,心中一层又一层的郁结拧在一起,卷轴上赫然的红印下正宣的字印在他脑中。
他缓和下来,小心翼翼抱着女子。
柔声哄道“阿眠,不要与他联姻,好不好?”
唇瓣覆在她额间。
“与我成婚。”
一夜凌月,一夜寒风,一夜未眠。
*
廖无眠睡了很久,昏沉中竭力才睁开眼,眼睫扑闪几下便望清眼前的一切,青墨帐子,四角铜铃。
还有身旁一直望着她的竹笙。
可她却浑身无力,一瞬间宛若回到二十前困
在无禁山时,粉身碎骨的样子。
仅有两三分气力,一身灵力悄然弥散。
“你醒了。”竹笙支着额,柔和拂过她发梢,褐眸含情意。
她望着面前这张脸,想起那日她按照剧情亲手去刺了廖缶归两剑,之后......
之后她便疯了一般,不管不顾揭穿他扮演悉年之事,找他对峙。
她原以为他又是为了廖麒麒接近自己,她几乎要认了,被骗就被骗,她也不是头一次被骗了。
可是.....她还是不忿,她不甘心。
心中怒火一起,既然骗了,为何不骗个全套,为何不让她挑不出错处!
廖无眠现下望过去的眼神骤然包含了厌恶。
“你做了什么?”
这厌恶眼神有如刀刃落在他心上,他依旧含笑,俯身靠近她亲昵。
“阿眠乖,我们要成婚了。”
她偏头躲开,不可一顾的嗤笑“成婚?”
这话极烫,让他一滞。
猛然板过她的脸,强制她望向自己,眼底掩盖许久的妒意迎着他满身无法压制的佞气。
低头封住她的唇,男子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侵略性撬开她唇瓣,呼吸交织,她只觉耻辱,狠狠咬了一口。
血腥味立马侵入味觉,他闷哼一声,越发强势,几欲要将她拆腹吞下。
男子气息紊乱,手握紧她的腰肢,便要将衣带扯开。
手中一顿,望见女子冷漠的眼神。
他停下,眸中佞气消散,有些不知所措。
竹笙艰难开口“阿眠......”
廖无眠只看着他,眼中一丝情意也无,见他停下,冷哼讽刺。
“又将我当做谁?”毫不留情的刻薄。
竹笙喉中一滚,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问,明明之前......明明之前她也是愿意的。
“我没有!”压抑许久的阴郁爆发。
“你为何不信我!为什么?”
廖无眠只觉的无数蝼蚁在心上啃噬,很痛.......还是接着用冷漠语言去攻击他。
“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当年梵境是你将我推下去!你那把匕首便是为了杀我!你诓我下山该是为将我除掉!公子胥的事也是你算计我!”
她盯着他姣好的面容越发扭曲,手中一颤,奋力将他推开。
虽已用了全力,与他而言不过是轻轻一击。
瞧见竹笙瞳孔狠狠一缩
,有些茫然,往日的疤痕被揭开,是他们二人的鸿沟,一瞬间被肆意连血带骨扯开。
廖无眠唇角还带有方才他舌尖的血渍,粲然一笑。
“你便是为了廖麒麒,也不要将我当做玩物!”
他眉头紧皱,颓然浑身没了力气,没了理由。
廖无眠下一秒又道“如今我也找到如意郎君,送我走!”
她指尖几欲要将手心戳破,定了定神,残忍又利落说出“想来你也当唤我一声嫂嫂。”
话语未落,他发恨了将她手钳在床头,一身掩盖许久的乖戾浮现,浑身绕着一层冷意。
“你死了也只能当我的妻。”
想嫁给公子胥,下辈子......也不行!
他骤然缩紧钳住她手腕的虎口,额间青筋暴起,盯着她的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妻!”
“尸骨与我葬于一馆!”
他错过一次了,不会再错过第二次,往后她便是狠自己,也好过忘了他与别人成婚。
廖无眠胸口跳动的脉搏恰似被揪死,一下接一下,喘不上气。
面上依旧清冷。
只开口与他说了两个字。
“做梦。”
她每一步她都计划好了,却没想过会被他半路截开,这样不合时宜的发展,只会让她离死更进一步。
剧情发展到现在,接下来便是寻迹崖与无妄仙门联姻,她假意应下,便是为了使无妄仙门廖氏女嫁给公子胥。
为了廖麒麒嫁与公子胥,由此引起廖缶归的谋反之心。
她本是借此假死,脱离廖无眠这三个字的枷锁。
可......她为何会去与竹笙对峙,偏偏在寻迹崖回信之时去找他对峙。
一切都被打断了。
她一定要回无妄仙门,不能坐以待毙,她等了十年,十年!为这一日等了十年!
她一定要脱离女配这个枷锁。
竹笙俯身便要亲她,她骤然开口“你若是再这般,我保证你永远不要想见到我。”
他浑身气焰被这句话熄灭,他不敢赌,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法子让自己死。
只轻轻拂过她额发,盯着她半晌,唇角一抹苦笑。
“阿眠,你果真恨我。”
见怀中人不理他,他自顾自,缓缓将被褥盖在她身上掖好。
起身离开洞邸前,为她点了一盏红烛。
烛火涌动,影子映在墙上。
她一时有些怔,此刻浑身毫无灵力,便是要强行冲出去,也无法离开。
更何况竹笙的修为绝对不在她之下,她根本没有胜算离开。
他说爱她,她是真的信了,是真的毫无保留的信了。
可......她如果没有能力冲破自身女配的设定,便一辈子陪着廖麒麒唱戏,又如何敢相信他不是在陪廖麒麒唱戏?
她一生独自长大,从前没有选择机会,现在也该轮到她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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