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淮河悉氏

    悉年侍奉了仙君一整晚的事很快传到了水榭中。

    何止水榭, 整个无妄仙门都知道的差不多了,第一个知道的还是王修阁,他脑门赫然的红印,便是一早打扰仙君的后果。

    本来密语传音, 没个回应, 倒是来了一巴掌。

    他掂量掂量还是去仙君自己洞邸门口守着,临门一脚踩跨入结界,便见仙君从洞邸中出来.......

    不!不是仙君一人出来, 是.......

    有人抱着仙君出来!

    王修阁觉得自己可能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恨不得自戳双眼, 心中忐忑不安, 他缓缓侧过身子, 眼神避开。

    这一晃眼, 抱着仙君的男子让他大吃一惊。

    淮河悉氏!悉年!那个哑巴!

    王修阁默默咽了咽口水,冷静片刻。

    此地是仙君独居洞邸, 以往侍奉的弟子都是仙君随意开辟的洞邸, 这个悉年到底有什么能耐。

    竟然能睡上仙君的榻。

    是个狠人!

    廖无眠倚在男子怀中,眼眸微阖, 懒懒散散开口“如此早,你是有何事?”

    她头疼的厉害,实在不想走路,便让他抱着自己出来。

    只倚着,便觉得心安。

    王修阁结结巴巴“我......从山下......回来。”

    她一瞬已然转化为树下的斜倚躺着,朝悉年摆摆手“你先回洞邸。”

    悉年垂眸, 手中一片空荡,方才的温度轻轻一吹便被寒风吹散。

    指尖微凉,他收敛神情,走回洞邸。

    王修阁见悉年离开才敢回头,先是作揖行礼,眉眼低垂并不去看树下的女子。

    “仙君,事已经办好了,不知仙君下一步......”

    “嗯,下一步......”廖无眠伸手接过雪末,尽接近指尖,便被她的火系灵力融化。

    “置办些吃食来。”

    王修阁闻声点点头,猛然抬头,却见女子眉眼如画,生动了许多,掌心化舟接雪,唇角含笑。

    如黑绸乌发映在雪地里,一缕划过眼角的墨痣,邪气被软化的多了几分柔和。

    仙君心情大好......

    十年了,从未见过仙君笑的这么开心。

    “吃食?”王修阁言语带了几分疑惑。

    廖无眠噗嗤一笑,轻灵如玉,点点头“嗯,吃食。”

    她颔首后,微微一愣。

    又淡淡说了一句“帮我

    从库房拿一匣子夜明珠来。”顿了顿“最普通的夜明珠。”

    他在她的洞邸中,床榻上全然是暧昧的痕迹。

    一地的散落的衣衫无时无刻不提醒他,昨夜做了什么,洞中并未燃蜡,几分洞口的光影洋洋洒洒落入。

    他站在铜镜面前,望着此刻脸上这张皮囊。

    病气,寡淡无味。

    扭曲的神情映射在昏黄的镜面。

    他不知是该喜还是悲,霎时晃神。

    淮河悉氏.......的小哑巴......

    “你在想什么?”昏黄镜面上女子唇角微勾,从背后环过他的腰,倚着他语气淡淡的。

    他在她手心写道。

    [在想你]

    引得她一笑,抵在他脊背,微微蹭昵,闷闷细声“我也是。”

    话语落在他耳畔,他乱了,完全乱了。

    转过身,十分用力将她拥在怀里。

    真的......很像真的。

    女子任由他环着,手又改换着他脖颈,慵懒不想用脚站着,一身的重量都压着他。

    “嗯~好累。”她格外困倦只想休息。

    望着面前的人,扯扯他的衣领“抱我去塌上。”

    他顺从照做,拦腰将女子抱起,到了床榻却止住脚步,塌上一片凌乱且......

    若说她毫无察觉,都是唬人的。

    耳垂微微泛红,她捏诀一换,塌上焕然一新。

    他才将她置于塌内,自己也随之躺下,侧身望着女子。

    廖无眠很困,却还是瞧了他一眼,伸出手覆在他眼眸上,闭眼轻轻呢喃“我总是在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

    说着便没了下文,他等了很久,将她的手接过,握在掌心。

    望着女子的安静睡颜。

    她果然很累.......他偷偷来过诀音谷很多次,从未进来过,每一次都站在谷外呆一整夜,没有想过还能有一日躺在她身侧。

    他们二人之间隔着的,远不止曾经的利用。

    最重要的便是,阿眠......不爱他。

    阿眠会对无妄仙门的弟子怜惜,会对供奉她的弟子施以援助,与一个说倾心她的小哑巴同塌而眠。

    这十年却从未想过见他。

    他恨不得整个无妄仙门的人都死绝,便似那日嚼舌根的弟子,将他们的心全部挖出来去喂狗,也好过整个仙门压得阿眠喘不过气。

    只需一日,他便能让整个仙门化为灰烬。

    男子眼眸暗

    处逐渐转变深褐,念头带着血丝布满瞳孔。

    洞外的雪已停,白皑一片,摇晃的枝丫,飒飒而过,隙皎间滚起晨雾。

    *

    库房挑挑拣拣,抱着一匣子的夜明珠和一些养人的汤水便朝诀音谷去,半路遇见御剑而归的乌青。

    他也是朝着诀音谷方向,王修阁唤了一声。

    “乌青堂主。”

    乌青闻言转身,见是王修阁便停下等了等他,见他怀抱匣子顺口问了一句“你怀中抱的什么?”

    王修阁掂量掂量手中的匣子,一脸神秘兮兮凑近“这匣子里的是夜明珠,哎,我悄悄告诉你,今日仙君的心情不错,你可知为何?”

    乌青瞥了他一眼“为何?”

    王修阁虽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一向都是十分有眼力见。

    晓得乌青对仙君可不单是师姐弟之情,几乎是病态的信仰了。

    顾忌他处刑堂的势力,挑了不着边的话搪塞他“仙君......心情大好便拿来赏人的。”

    内心八卦欲望无法散发,让他神情恹恹的。

    “废话。”乌青毫不留情面,御剑离开,当真留他像个傻子一般抱着匣子站在原地。

    废话!是不是废话,你自己去瞧瞧!

    王修阁又十分贴切做了回诀音谷的总管,等他拿着一匣子夜明珠到仙君洞邸之时,情形似乎又出乎他意料。

    仙君手持一把剑刃,与乌青对峙。

    仙君身后的悉年......捂住肩膀,指缝渗出鲜红,苍白的脸更加没有气色。

    廖无眠蹙眉,沉声呵斥“乌青!”

    乌青将手中匕首攥紧,看着一头青丝披散的师姐,微微闭上眼沉默许久,才缓缓睁眼“师姐!淮河悉氏之人居心叵测!”

    他并非杜撰,剑气一凛,直逼廖无眠身后之人。

    “铮!”剑气被她手中的刃柄驳回。

    乌青眼神渐渐暗下,并未侧身躲避,身躯接了这一击。

    喉中滚动,血从唇边渗出“师姐......”

    “你分明知道淮河悉氏其心可诛,为何要偏袒你身后之人!”

    此话一出,倒是让王修阁想起这昨日下山,听闻的一幢事,大抵是说淮河悉氏与妖族混迹,如今那位族长夫人便是妖族之人,好似因为舍了妖丹去救她的夫君才被发现。

    修仙之人一向与妖、魔势不两立。

    淮

    河悉氏这是犯了修仙之人的众怒,显然此时远不止他一族之事。

    廖无眠闻言手中剑刃收灭,抬眼与乌青对视,面上几分凛冽“我廖无眠要做什么,由我自己定!”

    她跨前一步,伸出指尖抹过他唇角的血渍,神情认真,又似随口一说“他,便被我护下。”

    “各氏族之人若有异议,叫他们提剑来议。”

    她垂眸望了眼手中的血渍,一点一点抹在乌青衣袖上,随后拍拍他衣襟,勾唇一笑“乌青,我是廖无眠啊~”

    转而敛住笑意,沉声“也是无妄仙门的门主!”

    王修阁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制迫住了脊背,不得不用卑躬的姿势站立。

    乌青额间细密的汗珠,竭力挺直的背脊还是弓了下来,耳畔传来廖无眠的密语“我不喜被人牵着走,也不喜你被人牵着走。”

    此话一说,他想起传达此事的徐华阳。

    他那日去往无禁山,虽已经施了掩身术,可廖缶归修为并非尽散,难保会有察觉,他只远远于无禁山顶观望。

    见廖麒麒一身衣裙朴素,发髻却是挽了个妇人发髻。

    他想起师姐问他这二人是否圆房一事,显然有了答案。

    廖缶归半根灵脉被抽,任他往日修为多高此生已然不可再修炼,那张与师姐生的极像的面容面对廖麒麒时总是唇角含笑,如沐春风。

    他不知为何,竟然觉得他们二人似乎并不像被囚在无禁山,倒似在山中平白觅得一处闲适。

    无禁山外一波又一波各势激涌,全靠师姐一人撑下,如此看来究竟是谁被囚?

    他有些不悦,索性现身,利于二人跟前。

    “大师兄。”

    他一开口唤出,廖缶归便僵住脊背,他们二人转身望过来。

    他又道“大师兄与廖师姐,果然情真意切,亲情颇深。”

    此话本就是他心中不服,故意刺喻他们二人装着兄妹情深,实则早已勾搭不知多久。

    廖麒麒听后,杏眼泛红,泪珠含蓄“乌青师弟,你即使再听从无眠的嘱咐,也无需出言不逊!”

    他一时气急“你说我便说我,为何总喜带上师姐的名号。”

    提剑指去怒斥“从前你便如此!事无巨细都觉得是师姐与你不快,现在仅是我一人于此,你还要胡乱攀扯到师

    姐头上?”

    廖缶归极快将廖麒麒护在身后,皱眉而言“乌青,收起你的剑,回去告诉她,若要羞辱我,自己光明正大而来。”

    拂袖而言“何故扮猪吃老虎!”

    他手中剑刃气愤微抖“好啊!你们二人果然好的很!一丘之貉!”

    “廖缶归!从前你便事事偏倚廖麒麒,胡乱攀扯师姐,我只当是你与师姐之间有恩怨,如今看来,不过是你身后那装可怜的无妄仙门多余之人撺掇!”

    “一个农妇之女,恍然抱错已然是你之幸,妄想过多,呵呵.......”

    他瞥了眼廖麒麒,沉言而语“便凭你的命格,可能承受?”

    他一连串将闷在口中十几年的话说出,眼见面前二人面色,心中只觉大快,御剑而去,将他二人苟且之事告诉师姐。

    不过半刻,徐华阳便急急追上他,无故与他道了半晌无禁山之事,忽而话锋一转。

    鹰眼而阖,故作玄虚道“你可知淮河悉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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