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年侍奉了仙君一整晚的事很快传到了水榭中。
何止水榭, 整个无妄仙门都知道的差不多了,第一个知道的还是王修阁,他脑门赫然的红印,便是一早打扰仙君的后果。
本来密语传音, 没个回应, 倒是来了一巴掌。
他掂量掂量还是去仙君自己洞邸门口守着,临门一脚踩跨入结界,便见仙君从洞邸中出来.......
不!不是仙君一人出来, 是.......
有人抱着仙君出来!
王修阁觉得自己可能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恨不得自戳双眼, 心中忐忑不安, 他缓缓侧过身子, 眼神避开。
这一晃眼, 抱着仙君的男子让他大吃一惊。
淮河悉氏!悉年!那个哑巴!
王修阁默默咽了咽口水,冷静片刻。
此地是仙君独居洞邸, 以往侍奉的弟子都是仙君随意开辟的洞邸, 这个悉年到底有什么能耐。
竟然能睡上仙君的榻。
是个狠人!
廖无眠倚在男子怀中,眼眸微阖, 懒懒散散开口“如此早,你是有何事?”
她头疼的厉害,实在不想走路,便让他抱着自己出来。
只倚着,便觉得心安。
王修阁结结巴巴“我......从山下......回来。”
她一瞬已然转化为树下的斜倚躺着,朝悉年摆摆手“你先回洞邸。”
悉年垂眸, 手中一片空荡,方才的温度轻轻一吹便被寒风吹散。
指尖微凉,他收敛神情,走回洞邸。
王修阁见悉年离开才敢回头,先是作揖行礼,眉眼低垂并不去看树下的女子。
“仙君,事已经办好了,不知仙君下一步......”
“嗯,下一步......”廖无眠伸手接过雪末,尽接近指尖,便被她的火系灵力融化。
“置办些吃食来。”
王修阁闻声点点头,猛然抬头,却见女子眉眼如画,生动了许多,掌心化舟接雪,唇角含笑。
如黑绸乌发映在雪地里,一缕划过眼角的墨痣,邪气被软化的多了几分柔和。
仙君心情大好......
十年了,从未见过仙君笑的这么开心。
“吃食?”王修阁言语带了几分疑惑。
廖无眠噗嗤一笑,轻灵如玉,点点头“嗯,吃食。”
她颔首后,微微一愣。
又淡淡说了一句“帮我
从库房拿一匣子夜明珠来。”顿了顿“最普通的夜明珠。”
他在她的洞邸中,床榻上全然是暧昧的痕迹。
一地的散落的衣衫无时无刻不提醒他,昨夜做了什么,洞中并未燃蜡,几分洞口的光影洋洋洒洒落入。
他站在铜镜面前,望着此刻脸上这张皮囊。
病气,寡淡无味。
扭曲的神情映射在昏黄的镜面。
他不知是该喜还是悲,霎时晃神。
淮河悉氏.......的小哑巴......
“你在想什么?”昏黄镜面上女子唇角微勾,从背后环过他的腰,倚着他语气淡淡的。
他在她手心写道。
[在想你]
引得她一笑,抵在他脊背,微微蹭昵,闷闷细声“我也是。”
话语落在他耳畔,他乱了,完全乱了。
转过身,十分用力将她拥在怀里。
真的......很像真的。
女子任由他环着,手又改换着他脖颈,慵懒不想用脚站着,一身的重量都压着他。
“嗯~好累。”她格外困倦只想休息。
望着面前的人,扯扯他的衣领“抱我去塌上。”
他顺从照做,拦腰将女子抱起,到了床榻却止住脚步,塌上一片凌乱且......
若说她毫无察觉,都是唬人的。
耳垂微微泛红,她捏诀一换,塌上焕然一新。
他才将她置于塌内,自己也随之躺下,侧身望着女子。
廖无眠很困,却还是瞧了他一眼,伸出手覆在他眼眸上,闭眼轻轻呢喃“我总是在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
说着便没了下文,他等了很久,将她的手接过,握在掌心。
望着女子的安静睡颜。
她果然很累.......他偷偷来过诀音谷很多次,从未进来过,每一次都站在谷外呆一整夜,没有想过还能有一日躺在她身侧。
他们二人之间隔着的,远不止曾经的利用。
最重要的便是,阿眠......不爱他。
阿眠会对无妄仙门的弟子怜惜,会对供奉她的弟子施以援助,与一个说倾心她的小哑巴同塌而眠。
这十年却从未想过见他。
他恨不得整个无妄仙门的人都死绝,便似那日嚼舌根的弟子,将他们的心全部挖出来去喂狗,也好过整个仙门压得阿眠喘不过气。
只需一日,他便能让整个仙门化为灰烬。
男子眼眸暗
处逐渐转变深褐,念头带着血丝布满瞳孔。
洞外的雪已停,白皑一片,摇晃的枝丫,飒飒而过,隙皎间滚起晨雾。
*
库房挑挑拣拣,抱着一匣子的夜明珠和一些养人的汤水便朝诀音谷去,半路遇见御剑而归的乌青。
他也是朝着诀音谷方向,王修阁唤了一声。
“乌青堂主。”
乌青闻言转身,见是王修阁便停下等了等他,见他怀抱匣子顺口问了一句“你怀中抱的什么?”
王修阁掂量掂量手中的匣子,一脸神秘兮兮凑近“这匣子里的是夜明珠,哎,我悄悄告诉你,今日仙君的心情不错,你可知为何?”
乌青瞥了他一眼“为何?”
王修阁虽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一向都是十分有眼力见。
晓得乌青对仙君可不单是师姐弟之情,几乎是病态的信仰了。
顾忌他处刑堂的势力,挑了不着边的话搪塞他“仙君......心情大好便拿来赏人的。”
内心八卦欲望无法散发,让他神情恹恹的。
“废话。”乌青毫不留情面,御剑离开,当真留他像个傻子一般抱着匣子站在原地。
废话!是不是废话,你自己去瞧瞧!
王修阁又十分贴切做了回诀音谷的总管,等他拿着一匣子夜明珠到仙君洞邸之时,情形似乎又出乎他意料。
仙君手持一把剑刃,与乌青对峙。
仙君身后的悉年......捂住肩膀,指缝渗出鲜红,苍白的脸更加没有气色。
廖无眠蹙眉,沉声呵斥“乌青!”
乌青将手中匕首攥紧,看着一头青丝披散的师姐,微微闭上眼沉默许久,才缓缓睁眼“师姐!淮河悉氏之人居心叵测!”
他并非杜撰,剑气一凛,直逼廖无眠身后之人。
“铮!”剑气被她手中的刃柄驳回。
乌青眼神渐渐暗下,并未侧身躲避,身躯接了这一击。
喉中滚动,血从唇边渗出“师姐......”
“你分明知道淮河悉氏其心可诛,为何要偏袒你身后之人!”
此话一出,倒是让王修阁想起这昨日下山,听闻的一幢事,大抵是说淮河悉氏与妖族混迹,如今那位族长夫人便是妖族之人,好似因为舍了妖丹去救她的夫君才被发现。
修仙之人一向与妖、魔势不两立。
淮
河悉氏这是犯了修仙之人的众怒,显然此时远不止他一族之事。
廖无眠闻言手中剑刃收灭,抬眼与乌青对视,面上几分凛冽“我廖无眠要做什么,由我自己定!”
她跨前一步,伸出指尖抹过他唇角的血渍,神情认真,又似随口一说“他,便被我护下。”
“各氏族之人若有异议,叫他们提剑来议。”
她垂眸望了眼手中的血渍,一点一点抹在乌青衣袖上,随后拍拍他衣襟,勾唇一笑“乌青,我是廖无眠啊~”
转而敛住笑意,沉声“也是无妄仙门的门主!”
王修阁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制迫住了脊背,不得不用卑躬的姿势站立。
乌青额间细密的汗珠,竭力挺直的背脊还是弓了下来,耳畔传来廖无眠的密语“我不喜被人牵着走,也不喜你被人牵着走。”
此话一说,他想起传达此事的徐华阳。
他那日去往无禁山,虽已经施了掩身术,可廖缶归修为并非尽散,难保会有察觉,他只远远于无禁山顶观望。
见廖麒麒一身衣裙朴素,发髻却是挽了个妇人发髻。
他想起师姐问他这二人是否圆房一事,显然有了答案。
廖缶归半根灵脉被抽,任他往日修为多高此生已然不可再修炼,那张与师姐生的极像的面容面对廖麒麒时总是唇角含笑,如沐春风。
他不知为何,竟然觉得他们二人似乎并不像被囚在无禁山,倒似在山中平白觅得一处闲适。
无禁山外一波又一波各势激涌,全靠师姐一人撑下,如此看来究竟是谁被囚?
他有些不悦,索性现身,利于二人跟前。
“大师兄。”
他一开口唤出,廖缶归便僵住脊背,他们二人转身望过来。
他又道“大师兄与廖师姐,果然情真意切,亲情颇深。”
此话本就是他心中不服,故意刺喻他们二人装着兄妹情深,实则早已勾搭不知多久。
廖麒麒听后,杏眼泛红,泪珠含蓄“乌青师弟,你即使再听从无眠的嘱咐,也无需出言不逊!”
他一时气急“你说我便说我,为何总喜带上师姐的名号。”
提剑指去怒斥“从前你便如此!事无巨细都觉得是师姐与你不快,现在仅是我一人于此,你还要胡乱攀扯到师
姐头上?”
廖缶归极快将廖麒麒护在身后,皱眉而言“乌青,收起你的剑,回去告诉她,若要羞辱我,自己光明正大而来。”
拂袖而言“何故扮猪吃老虎!”
他手中剑刃气愤微抖“好啊!你们二人果然好的很!一丘之貉!”
“廖缶归!从前你便事事偏倚廖麒麒,胡乱攀扯师姐,我只当是你与师姐之间有恩怨,如今看来,不过是你身后那装可怜的无妄仙门多余之人撺掇!”
“一个农妇之女,恍然抱错已然是你之幸,妄想过多,呵呵.......”
他瞥了眼廖麒麒,沉言而语“便凭你的命格,可能承受?”
他一连串将闷在口中十几年的话说出,眼见面前二人面色,心中只觉大快,御剑而去,将他二人苟且之事告诉师姐。
不过半刻,徐华阳便急急追上他,无故与他道了半晌无禁山之事,忽而话锋一转。
鹰眼而阖,故作玄虚道“你可知淮河悉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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