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笙在赌,他赌这人会来救他,会拉他一把。
事实证明,他又一次赌赢了。
“这么冷的寒池,你是疯了吗?就算要找她威胁得到那颗珠子也不用如此逼真。”蓝衣弟子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个疯子。
竹笙抬眸瞧他一眼,并不笑“如果不逼真,你觉得她有多傻回来救我吗?”
他需得做的真实,若是做得不够真实,岂不是白给他的嫌隙增添吗?
不过吊在寒池上时,他还是有些后悔了,要是廖无眠不来救他,他确实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白白死在这五人问津的寒池中。
“你来了.....”他虚弱的声息,几欲失去意识。
廖无眠才叫头疼,这侵骨的寒意,不亏是有了上万年年岁的寒池,干脆伸出手拍了拍昏昏沉沉的竹笙煞白的脸颊。
“快醒醒,赶紧游出寒池!”
昏沉,没反应。
廖无眠一咬牙,将竹笙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一只手骨折,只有唯一一只手奋力游向。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背人,她也不是什么专业背人二十年的。
“你大爷的!”一面咬牙切齿一面用劲朝岸边游。
等游上岸,好不容易将浑身湿透的竹笙拉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呼吸。
唉~明日还有一场比试呢~
罢了,罢了背人便背到底,况且这人还是她还要负责任的对象。
一路上,廖无眠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严重怀疑谁在骂她。
避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谣言,将竹笙背到他竹的竹屋。
寻找一番,将他柜中的所有的被褥都翻出盖在他身上。
可他瞧着还是一脸要死的样子。
廖无眠拿出无间令牌,问了问木呷。
【你可知别府洞天中有一处万年寒池吗?】
木呷很快便回复【当然,你不会掉进去了?】
【差不多,是那个凡世人掉下去了,他现在脸色苍白的厉害】
【他是不要命了吗?!!!】
【赶紧说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修水系的吗?用你的真气给他传一传不就好了,他如果在寒池里没有泡多久的话】
传真气?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关键她明日要去打架,
吊着一个断胳膊,明日去搞笑吗?
作为一个咸鱼,她确实怕死,但她更怕看见别人死。
踌躇下,还是将浑身气息调整一二。
还是完好无损的左手抬起一顿真气传输,传的过程她昏昏沉沉像是进入了谁的神识中。
这处空间中有一坐格调优雅的楼宇,门口种了好几根竹子。
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穿着一身青袄坐在门口,手里把玩这一串铜铃。
“阿笙~阿笙~”楼宇内一阵轻唤温和的男子呼唤。
那孩子将铜铃小心翼翼收入自己怀中,一阵小跑。
廖无眠不知不觉跟着那孩子也走进楼宇中。
孩子扑入一个青衫男子怀中,软糯糯的喊了声。
“娘亲。”
对!是娘亲!
廖无眠几乎要怀疑自己聋了,或者是眼前这人或许是女扮男装等想法。
“阿笙坐在门口做什么?”
那人摸摸怀中孩子的额头,开口确实是男子的声音。
为.....何.....唤他娘亲?廖无眠一个哆嗦。
孩子抬起头迷茫的瞧一瞧眼前的娘亲,疑惑道。
“阿笙在等父亲啊~娘亲不是说只要坐在门口,父亲就会回来接我们回家的吗?”
那男子的手一顿,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啪!”甩手便是在那孩童脸上打了个耳光。
孩子也没有哭闹,可确实惊呆怔在那里。
“娘.....亲......”
孩子软软的唤了声眼前的男子,那男子将孩子推开,起身站起来。
背对他道“以后不要在门口等,他不会再回来接你的。”
只留下个空荡的庭院和冷漠的背影。
这神识一转眼又变了个场景,还是那座楼宇,不过此时楼宇内外皆热闹非凡,来往皆是锦衣段袍的男子。
廖无眠莫名其妙走进了后院,后院没有那么大了,缩小了,多了一间小小的屋舍。
屋舍内多了个孩童的哭泣的声音。
她寻声走进,孩童还穿着一件青袄,只是有些束手束脚,显得短了些。
小小的床榻上躺着一位青衫男子,男子满头白发,面容却依旧年轻,那双眼睛与谁生的极像,她一时记得不大清晰。
床榻上的男子喘着微弱的气息,颤抖抚摸床前的孩童发梢。
“日后莫要动心,会泣血的。”
“你也莫要去寻他,
他已经死了.....”
那男子说到此,眼角缓缓流淌出血泪,覆在俊朗的面容上。
“龄生,我来寻你了......这凡世果真冷极了......”
男子唇角微微上扬,手往空中缓缓一拽,陡然间落空。
孩童止住了哭泣,慢慢站起,比起上一次见莫约大了几岁,高了些。
他走出屋舍,将一草席托入屋内,伸出手将床上的男子拽下床,年岁过小,故而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床上的男子放于草席上。
夜很黑,江边的风刺骨朝体内如针扎一般。
她跟在这孩童身后,想瞧一瞧他到底要去何处,三更的棒响回荡在整个空城。
“噗通!”
他!竟将那人丢入江中。
黝黑的眼眸,默然瞧着无声无息落入江底的尸首。
小小的孩童裹起草席,独自一人走回了楼宇,夜色将唯一点月亮掩盖,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暗冷。
这神识被无尽的黑暗与冷夜包裹,眼前的楼宇街巷一瞬间全然陨灭。
“竹笙!”
廖无眠脱口而出呼唤他。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卧倒在他床头,扭一扭脖颈,实在难受极了。
为何每次都是她睡床头?
床上的竹笙,面色平稳,看来体内的寒气已经被真气逼的差不多了。
瞧一瞧窗外的已经白昼的日头,她更头疼了。
今日还有一场架要打!
*
铸仙台台试旁,王修阁拿着笔撰,勾一勾,喊道“廖无眠对乌青。”
一清秀少年执剑跃上台。
台上一阵冷风刮过,只刮上几片春季残落的叶。
王修阁咳咳,特地提高了声调“廖无眠对乌青!”
这震耳欲聋呼喊,一旁台试上打斗的人皆一愣。
廖无眠确是没喊来,反而把看热闹的弟子招来一大堆,尤其是昨日无间令牌上【女魔头大战慈相佛陀】的留影像惹得一群被刷下的弟子蠢蠢欲动的心又跳跃起来。
无妄仙门的弟子很少见过廖无眠在公共场所打架,以往的五道比试她从来都不会参加,但这一次,众人从她打斗的狠劲上看出了,她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女魔头。
场下弟子越聚集越多,清秀腼腆的乌青提着剑站在那处有些尴尬瞧着王修阁。
唉!王修阁怀疑自己是辈子欠他们兄妹俩的。
又提
了提了口气大喊“廖无眠对乌青!!!”
这一声是用了内力在喊,方圆五里皆能听见。
可台上还是没有出现大家想看见的那抹身影。
王修阁低头勾勾画画,沉了沉声正准备道“既然廖无眠没到,那根据五道比试的第三百六十五条规例中的第六百五十三行.....”
“我到了!”
随着这一声响,台上落下一袭白衫乌发女子,一手覆在身后。
乌青一怔,没想到有一日真的能够与廖师姐比试,这也是他不曾想过的。
“师姐.....”乌青不自觉开口小声唤了一句。
廖无眠见面前这清秀的小弟子唤她,于是微微点了个头。
师姐回应他了!
乌青耳廓微微泛红,低下眸子不再看眼前的白衣女子。
廖无眠努力平静喘气声,不过她一路狂奔而来,果然真的考虑养一只仙鹤了,免得每日光是走这点路程就够她耗费体力的。
若无其事环顾台试四周,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这几场比试,那一场周围有过这么多人的。
王修阁轻轻咳一声“既然来了便开始。”
乌青抬头作揖“无妄仙门,乌青。”
廖无眠一只手背在身后,点点头“无妄仙门,廖无眠”
台下弟子一阵唏嘘,不亏是女魔头,够拽的,连揖也不作。
天可怜见的,她是个断手,当然只能悄悄背在身后了,看着这唤作乌青的弟子,食指与中指指尖老茧及其深厚,看来也是一个修的不错的剑修。
而她右手断了,左手确实是没有办法去将匕首使得出神入化。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乌青剑出鞘,手腕转动一袭如白蛇吐信闪电般朝廖无眠面门直击。
廖无眠腰肢逆过剑光,脚尖点过这剑,翻身而避,并不接招。
乌青并没有收手,他知晓廖无眠的功力有多深厚,不敢放松警惕,剑气并上爆裂的术符咒。
一击!
不成!
二击!
还是被白衫女子躲过。
乌青觉得廖无眠始终不攻击自己是否瞧不起自己,心中难堪,暴涨浑身灵力汇聚剑刃,挥剑而来。
极快!廖无眠就地一滚。
方才被乌青剑气所过之地,已然被斩出了裂痕。
好浓厚的剑力!
廖无眠想起脑
海中以往记起的一招,以灵力凝化一把剑,意念出招。
左手指尖咬破,以血为媒介,书写术符咒。
一跃拍于地面,怒喝一声“开!”
恍惚间,台试为圈,蓝灵禁置将其包裹,乌青提剑一愣。
天地间,一把蓝磷剑刃朝他劈来。
廖无眠暗暗咬碎一口牙,体虚啊~
必须速战速决,她的灵力真的支撑不了多久。
剑招在脑子里应用确实比在她手中使得更干净利落。
她一双眸子盯着场上的少年身影与她蓝磷剑光交织,乌青确实是个剑术凌然的人。
不过她可是接受过剑痴季凌棠三天三夜追杀的人,怎么可能打不过区区一个小少年呢。
乌青很快力不从心,剑招越接越缓,有好几招几乎接不下,身上被剑气劈出好几个伤痕。
“铮!”
乌青手中的剑被蓝磷剑光劈至一旁。
他手中无剑,颈部被剑气所指。
低下头轻轻说了句“我输了。”
他还是太妄想了,居然想着自己能赢过廖师姐,师姐甚至没有拿剑便赢过他。
他真的很自不量力。
“拾起你的剑。”
乌青抬头,望见廖无眠拿起他被打掉的剑递到他身前,微微一怔,呆呆瞧着眼前白衫女子。
“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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