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昨晚就收拾好, 藏在宿舍衣柜里,在大部分人都沉浸于军训结束的喜悦时,许征第一个回到宿舍,拿上东西赶往车站。
许征刚下楼,没走两步就迎上大批穿着军训服回宿舍的学生, 许征穿着便服, 压了压头上的帽子, 从他们身边穿过。
成为这条路上唯一逆行的人。
候车室内, 许征手里捏着刚买好的车票。
三点十八分开,预计晚上八点四十三到达。
许时的短信如约而至:[买到票了吗?]
距离检票还有一个小时, 许征靠在座椅上, 单手回短信:[票还很多。你怎么又上课时间玩手机?]
被他戳穿的许时立马表示:[不和你说,我听课了。]
[好。]
许征有些无奈,许时这个毛病不是一两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
或许他当初就不应该给许时买这个手机。
转念一回想起像上周那样,和许时失联的日子, 许征又觉得哪儿都不对劲。
说白了,还是放不下。
迁丰一中, 高一四班教室内。
“下面,我要抽一位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站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巡视教室一圈,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许时, “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男生, 你来回答。”
许时的同桌用手肘顶他手臂, 许时睡眼惺忪, 半睁开眼看他。
同桌丁科平小声提醒:“老师叫你。”
许时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睡觉压出的红印。
“这题选什么?”老师耐心问道。
许时看都没看同桌对他做的口型,直接说道:“不知道。”
老师耐心耗尽,脸色瞬间拉了下来:“那这节课你站着听吧。”
许时在最后一排,站着也不影响任何人。
许时把右边身子贴在墙上站着,英语老师叽里呱啦讲的英文,在他耳中无异于最佳的催眠剂,许时的头越来越低,靠着墙逐渐睡去。
厚重的课本被重重拍在讲台上的声音,打破了原先平静的课堂。
广播中传出叮咚一声的提示音:“各位旅客们请注意,开往迁丰方向K123次列车已经开始剪票了,请乘坐K123次列车去往迁丰方向的旅客带好行李物品到3号检票口检票上车。”
许征原先闭上的眼睛骤然睁开,往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末尾走去。
上火车后,许征看着窗外的山一座座过去,外面的景色从亮到黑。
到了晚上玻璃全是反光,再看不清外面的任何东西,倒映着的全是车厢内乘客的侧影。
到迁丰后,许征从大老远就看见家里阳台的灯亮着。
周围的灯光全是屋内透出来的,只有许家门口,有一盏专门为他亮起的灯。
在等待他的归来。
许征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进屋时顺手把外面的灯关了。
客厅里没人,只有电视开着。
许征打开卧室门的那刻,看见许时正双手伸直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一瞬间转变为惊喜。
“什么味?”许征闻见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草腥,并随着许时的靠近越发浓烈。
走得近了,许征才看清许时脸上抹了东西,透明状的黏稠物体,不光是脸,手臂上也有。
许时直愣愣地看着他,沉默了几秒说道:“你好黑啊。”
许征的肤色晒得比去之前黑了三个度,许时却完全不同,整张脸和手臂都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许征回道:“你好红啊。”
“你这涂的是什么?”
许征刚问完,王业萍就拿着个塑料盒进来,里面放着不明粘液,对许时说道:“来,另一个手臂也抹上。”
“你说这孩子,叫他擦点防晒霜硬是不肯,这下好了,一周下来晒伤了吧?我搞点芦荟给他擦擦,还嫌七嫌八的。你回来得好,交给你了。”王业萍把盒子塞进许征手里。
许征凑近闻了闻,味道的确不好闻,黏腥刺鼻,上面还沾着没刮干净的芦荟皮。
王业萍想了想,把东西拿回来:“不对,坐了这么久火车累不累?先吃饭吧,锅里还热着呢。”
“嗯,我去洗个手。”许征对这东西避之不及,忽视许时求救的目光,闪身进了厨房。
“我也要吃。”许时在背后不满叫道。
“吃什么吃,不是吃过晚饭了吗?”王业萍出言镇压,“少废话,把前面没涂的那只手臂伸出来。”
厨房里用小碗留了三四样菜,全是许征爱吃的。
放锅里盖着,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温的。
今天一天,许征只吃了早饭,剩下两餐由于赶车没来得及吃,火车上的东西无非是泡面豆腐干等零食,他没什么胃口。
然而许征这么久没感觉到饿的肠胃,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份饭菜勾了起来,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剩下。
吃完饭顺手把碗给洗了,许征回到房间的时候,屋内还弥漫着那股强烈的新鲜芦荟气息。
许时手臂上的芦荟已经干得差不多,他还没去冲掉。
手里拿着一盒熟悉的黏稠液体,对许征不怀好意地笑道:“哥,你看看你都晒黑了,来,我帮你涂。”
说着,就要把恶心的东西往许征脸上抹。
“我不涂。”许征极度排斥往后退了好几步。
许时不依不饶,手里抓起一坨,液体蠕动发出奇怪的声响。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许时受了一周的苦,好不容易等到许征回来,一定得让他尝尝。
许征沉声道:“许时,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啪叽一下,许时将东西糊到了他手上,仰着头,眼里充满挑衅的意味:“妈特意为你准备的。”
这倒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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