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冬这个缺口打不开,夏惊蛰借钱做生意的的春秋大梦破碎。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起码夏立冬在潜意识里接受了她要去黑市赚钱买肉吃这件事,只要她不提找他萧三哥借钱,别的都好说。
于是夏惊蛰又打起隔壁黑子的主意来。
倒爷的生活跟其他社员截然相反,三更半夜出动,大白天补觉,因此,黑子对于夏惊蛰这个大白天上门的不速之客相当不满。
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不耐烦,“找我做什么?别又是借钱借肉借粮食的,没有,不借!”
不错,作为离老夏家最近的倒霉邻居,这些年被没少被他们家上门借东借西,导致看到人就开始条件反射。
倒也是会还的,就是烦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若不是看在夏惊蛰那张难得笑眯眯的脸上,他连门口都不让人进。
“黑子哥,咱可是一墙之隔的邻居,瞧你这话说得,多伤感情啊?”
黑子昨晚在杀猪场干到凌晨三四点,这会真没精力跟她扯皮:“有话快说吧,我这还有事呢。”说着,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相当赶客。
上门求人的夏惊蛰倒是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黑子哥,我想跟着你一起做生意。”
“啊哈?咳咳咳……”哈欠打到一半的黑子被口水呛着,差点没咳死。
好半天才顺了气:“咳咳……你刚才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我要跟你一起做生意,赚钱买肉吃。”夏惊蛰的眼珠子往院子里溜了溜,没看见那些冒黄油的腊肉。
“咳咳咳……”黑子哥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黑丫头,黑、干、瘦,精神气倒是好了不少,眼睛炯炯有神的,但还是隔壁老夏家那倒霉丫头没错。
“别胡说八道,谁……谁做什么生意?赶紧走,没空搭理你。”黑子说着把她往门外推。
夏惊蛰杵在门口,一手扒拉着门框,大有打死不走的势头。
“既然你说没有,我也说不准,可就得请红小兵上门来鉴别一下,顺便搞清楚你那一院子的腊肉是从哪里来的,你说现在我走是不走?”
夏惊蛰朝着黑子抬了抬下颌,一副哥两好的笑意盈盈,看得黑子火冒三丈,一手把人扯进来,还不忘探头出去左右看看,确认没有别人才把门带上,恶狠狠地看着她:“夏惊蛰你找死是不是?”
这是个十分讲究男女大防的时代,一般女子被黑子这样扯进来早就吓个半死,可夏惊蛰的内核装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对普通男女之间的拉扯没那么在意。
“你非要这么说也行,反正我们一家也快饿死了。”
黑子被她那副破罐子破摔的丧样气得没脾气。
这黑丫头也是邪了门,胆子也忒大,以前可不这样,嫁人之后变得没脸没皮了?
黑子不禁联想起村里那些流言蜚语,说这黑丫头为了进萧家门不择手段,萧家人十分不待见她,萧青山根本没碰过她,最新的说法是她被休回娘家……
想到这里,黑子的内心十分复杂。
这一家外姓人虽然成分不好,平日里也算低调,哪怕他跟他们家只有一墙之隔,除了夏立冬偶尔上门借这借那,也是没什么其他交集。
黑子印象最深刻的那次,是夏立冬被村里的孩子欺负,这个平日里总爱低着脑袋闷不吭声的黑丫头发了狠,拿树枝不要命似的抽了那帮熊孩子一顿,从此再也没熊孩子敢欺负他们姐弟。
后来他看见那些家长上门讨公道,如果没记错,当时是萧青山出面摆平的,至于怎么摆平的就不得而知。
难不成萧青山那个时候就被这黑丫头惦记上,才有了后面不择手段嫁进萧家这么一出?
看她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难不成自己也被黑丫头惦记上了?
黑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这种时候是绝对不可能认怂的,“你们饿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抢你们家口粮。”
夏惊蛰斜瞟他一眼,理直气壮,“原本是没有关系,可我求上门来,你见死不救就跟你有关系了。”
黑子一口老血梗在喉咙,之前谁他妈传言说这黑丫头是哑巴来着?合着真是赖上他了。
“我干的这个你干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脑子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女人怎么做啊?”
夏惊蛰见他松口,眼睛亮了亮,还有心情逗他,“怎么?你这活是杀-人越货?还是打家劫舍啊?”
睡不到三个小时的黑子顿觉天旋地转,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黑丫头就是个嘴上没把的。
“不开玩笑,不是不带你干,这活很多男人都撑不住,女人真的干不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黑丫头去杀猪,就算她有这个胆子,他也没那么丧心病狂。
夏惊蛰见他一脸着急,也就不再逗他,摆了摆手,直接转入正题:“行啦,我对你干的什么活没有兴趣,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入行做点小本买卖。”
听她这么说,黑子莫名松了口气,还真怕她要跟他去杀猪。
“你家里什么都没有,你能做什么小本买卖?”
夏惊蛰送他一记问得漂亮的眼神,“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除了让你带我入行,还打算找你借点钱,你知道的,做生意没点本钱怎么行,是吧?”
夏惊蛰比了个数钱的动作,配上她的表情,竟然有点猥琐?
黑子刚刚咽下去那口气又提了上来,“不行,带你入行可以,借钱免谈。”
夏惊蛰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那我还是找红小兵吧,反正没本钱什么也做不了。”说完,果断转身往门外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这年头,广大劳动人民普遍淳朴,黑子哪里见过这种人?急得又去拉人。
夏惊蛰躲开他,“我说黑子同志,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注意影响啊,再动手动脚我可要喊人,说你耍流氓!”
这女同志翻脸比翻书还快,说话的语气软绵绵,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气人呢?!
我呸,什么女同志,黑丫头!
“行了,我求你了,我借,我借还不成吗?”
夏惊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都说劳动人民最实诚,果真不假。
“早这样的态度不就好了吗?非得闹一闹,我们马上就是合伙人,这要是闹翻了,多不好意思啊。”
这到底谁他妈闹的?
等等,什么?合伙人?那是什么东西?
黑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合伙人?”
夏惊蛰诧异极了,一副“你怎么那么笨”的表情,“我们一起合伙做生意啊,可不就是合伙人了?”
黑子除了感觉天旋地转,还眼前一黑,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我说了我的活你不适合!”
“谁要干你的活了?”
黑子那股不祥的预感更浓,黑丫头那副“你蠢死了”的眼神看得他虎躯一震。
“找你借钱是跟你开玩笑的,我这里有张清单,需要这些食材,你去帮我买回来,算你入股,利润分你两成。”
夏惊蛰是有备而来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找黑子借钱。
毕竟钱借回来还得去自个儿去买食材,太累。
之前便宜老公远在天边那是没办法,如今不同,现成的劳动力就在眼前,不用怕是傻子吧。
况且她还分劳动力两层利润呢,好人吧。
黑子已经无力吐槽,无本生利,连力气都不想出,这哪门子的合伙人啊,简直就是祖宗好吗?
经过这一番交锋,黑子实在是精疲力尽,也不想再跟她扯皮,只想早早把这尊大佛扫地出门。
“你需要的东西会有人给你送上门,你做好的东西他也会帮你拿去卖,那两层利润你给他就行。”
夏惊蛰喜出望外,什么叫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这就是嘛。
黑子一看她那个样子,下眼皮又开始跳,“先说好了的,我只负责帮你搭路子,你的东西卖不出换不来钱可不能怨我,本钱还是要还我的。”
事实上,黑子对这个一年到头只吃红薯粥的黑丫头做出来的东西并不抱什么希望。
那张食材单子上的好东西怕也是给她嚯嚯了的,他已经做好了血本无归的打算。
至于那点本钱,他就当破财挡灾,这黑丫头实在是难缠。
夏惊蛰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自己不被信任,不过也不跟他计较,事情办得比她想象中顺利呢。
她可是横扫全国小吃街的无敌吃货,不怕得罪说一句,她做出来的东西多少大师傅都比不上,尤其是甜点这一块,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有天赋。
至少在这个缺衣少食的时代,要征服他们的味蕾并不难。
“你就等着数钱吧。”
我信了你个邪了。
“夏同志,可以回去吧,我真的得补觉,下午还得上工呢。”
“那个,我还有点事。”夏同志有点不好意思。
黑子不止下眼皮跳,整个人都想跳,刚刚还振振有词,怼天怼地的黑丫头忽然羞答答起来算怎么回事?
“你还有什么事啊?”
果不其然——
下一秒黑子就听见羞答答的夏同志说,“我想问你借块腊肉。”
靠!
黑子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最后,脸比锅底还黑,名副其实的黑子总算把手里拎着一块腊肉,笑眯眯像是捡了金子的黑丫头扫了出去。
哦不,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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