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眼看着顺喜儿跟着小竖出去了约莫两个时辰还未回来,时辰也越来越晚,小宴儿不免得一阵心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出门去望了几回,反正回到房间里坐不住一会儿就往外走。

    如此折腾了好几个来回之后,终于他在那花圃影儿下看见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待到两人走到月下,他掩不住面上的欣喜快步的迎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顺喜儿的手。

    小品子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切满心的不舒服。

    看着小宴儿宝贝着顺喜儿的样儿,小竖抿着嘴笑:“今着若是晚送回来一步,恐怕我是要被人恨死了。”

    小宴儿面上一阵羞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将顺喜儿的手抓得越发的紧了。

    小竖侧了侧身子,看见里面的人也散去了不少,道:“今儿个也差不多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话落半晌,才注意到顺喜儿的身子未挪动半步,小竖笑着凑近他的耳边,继续道,“我说的那件事,你只管慢慢想,想好了再回我。”说完,他背着手进了房间里和剩下的人笑做一堆去了。

    他的话小宴儿在一旁听得清楚,却不明白他说的什么。见他进去,小宴儿只得拽了拽顺喜儿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小宴儿觉得顺喜儿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发愣的人刚刚回魂儿似的。看着小品子在自己身后,他不方便问什么,只得回道:“我说我们回去吧?”

    “哦……好的。”

    顺喜儿说完就拉着他往外走,小品子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小宴儿跟着他走,待到小宴儿的身影消失在那树影中,他才反映过来,然后狠狠的掐了一记,骂着自己是正蠢材的话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两人走在回皇史宬的路上,大红色的宫墙高深耸立,风吹过,墙头上的草晃动着,间或着一些灵动的身影在那墙头上窜过,这一切在月影下显得有些诡异,令小宴儿瑟瑟的跟在顺喜儿的身后,只怕跟丢了他。

    察觉到他的异常,顺喜儿回头看着他,道:“你怎么了?”

    小宴儿只注意着身后是否有东西跟着,没料到他停了下来,于是猛的一下就撞进了他的怀里。顺喜儿有些好笑的推开他,然后瞅着他揉着鼻子哼哼。好不容易让鼻子好受一点,小宴儿四下里望了望,然后拉过,在他耳边道:“这附近原是有一口井的。”

    “井?”

    “恩。就在你身后的那面墙后面。”小宴儿说着指了指那墙。

    顺喜儿转过身看了看那墙,没觉出什么端倪,道:“那井怎么了?”

    “听说去年有人在那投井死了。”小宴儿说着这话的时候,觉得一阵阴风吹过,不由得脊背发凉,一个劲儿的往顺喜儿身上靠。

    顺喜儿皱眉。事实上,谁谁谁投井亦或者是谁谁谁投湖什么的自杀事件,在这深宫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他记得在崇德四十年的时候,就有一名曾经深受父皇宠爱的妃子莫名其妙自缢,那件事,闹到最后的结果就是那妃子整个寝宫里的宫女太监全部为其殉葬。

    被宠爱着的妃子是此,那些在下面没有被宠爱的,还有被压抑的,被人折磨的下人,更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选择了。

    “投井的那个人,听说曾经就是这里的小太监。”说着,小宴儿猛的抓紧了顺喜儿的手,“他就是被皇上召去侍寝的之后自杀的。”

    从他眼里读出了心疼,顺喜儿笑了笑,他将小宴儿抱紧,道:“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儿,你别担心。”

    一语未落,那墙头上猛的窜过一个影子,接着便是一阵风吹过来。小宴儿的身子抖了抖,道:“顺……顺喜儿……咋们……回……回去吧!?”

    因为害怕,小宴儿的话尾音落得特别的大,顺喜儿笑着抬头看那墙头。发现那墙头,原来是一只黄白相间的猫咪,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活物。

    顺手拍了拍小宴儿的头,他道:“走吧。我们回皇史宬。”

    回到皇史宬,小宴儿洗完就睡了,顺喜儿躺在他身边,却是怎么都合不上眼。

    “他就是被皇上召去侍寝的之后自杀的。”兀的,他突然又想起了小宴儿的话。

    侍寝之后自杀的……去年的时候……可以理解为是受了逼迫吗?

    夜里看的那些小公公,虽有不足年的,但似乎也有看上去是在那里面呆了数年的,虽说不得受宠程度比得上那个者也,但是怎么说也算得上比其他值班房的太监要来得锦衣玉食得多。

    加之头前似乎原来的那个顺喜儿也有过被逼得自杀的经历,还有小竖公公的那番话……

    “拜托我‘照顾’你的是者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也知道,这所谓的‘照顾’是什么意思,自然也用不得我说了。”

    看来是者也非要至自己与死地才甘心呢?男人的嫉妒心真是……慢着……太监算作男人吗?顺喜儿摇了摇头。

    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根本无意和者也争夺什么,更何况,他只是侍寝过一夜,这样的自己应该算不得是者也最大的威胁吧!?

    事实上,在看见的那一群人中,有比自己长得更像……

    想到此,顺喜儿突然用手捂住了嘴。比起者也想要谋害自己的事来,更让他震惊的事而是那些在凝德殿里长得酷似自己的小公公们……

    凝德殿,始建与崇德二十八年,也正好是顺喜儿进宫,自己十岁的时候。

    记忆中,父皇搬进凝德殿的时候,正好是崇德三十年。

    从那一年起,父皇就开始深居简出,议事从来只在凝德殿的前殿,然后早朝不再上,不管是大臣还是妃嫔皇子都不得在没有传召的情况下入凝德殿半步,违者斩立决。

    还有……依照宫规,侍寝的妃子们应该是去父皇的寝宫,但是从那一年开始,似乎妃子们只能够在距离凝德殿很远的承恩殿侍寝……

    然而……自己借尸还魂的第一夜便是被抬进了凝德殿侍寝……

    顺喜儿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 ,凝德殿有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秘密……

    这个秘密……便是那群被养在凝德殿里,用来暖床的小公公。

    “顺喜儿,你怎么还没睡?” 小宴儿的声音突然响起,令他猛的一惊,脑子中的想法也一闪而灭。

    “就快睡了。”他呢喃着将身体缩回被窝,背过身去,用被子盖住了头假寐。

    小宴儿皱了皱眉,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他的被子里,然后拦腰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当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不正常的震动的时候,小宴儿开始用力的掰过他的身体,然后发现顺喜儿原来是在哭。

    被他满面的泪水吓了一跳,小宴儿手足无措的道:“顺喜儿,你怎么了?”

    没有搭理他的话,顺喜儿依旧只是泪流满面。

    原定去上林苑呆上十日的赫连勃,突然在第六日便折返了,而这正好是小竖在凝德殿邀人喝酒打牌耍乐子的第三天。而自他回宫的那日起,整个内廷和外廷都陷入了惶恐,只因为传言赫连勃此次突然回宫,是因为在上林苑里出现了刺客。

    对此顺喜儿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这件事。

    所谓的刺客,其实是赫连勃放出的谣言,那是和流光国开战的理由。

    对于顺喜儿来说,这件事是好事,因为这谣言的关系,整个凝德殿戒严了,自己便是有理由不去回复小竖公公,至少,在最近的一个月里面,他不会见到小竖。

    众多的侍寝小公公中间,为什么者也会偏偏选择针对自己,理由是显而易见。

    但是……但是应该怎么去解释自己看到的一切?

    在那之前,他也许可以以赫连勃喜好男色来麻痹自己,因为这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现在……

    赫连勃,在记忆中从来不正眼瞧自己的人,几次想要将自己太子地位废除的那个人……在那样的眼神背后,隐藏的却是那样的事实……

    他不能承认这个事实,父皇一生戎马,政见卓绝,虽好大喜功,但是他依旧是位英明的君王,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对自己……

    难道回到这十二年前来,不是为了更改自己的命运,而是为了看到这个???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顺喜儿,你不吃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宴儿看他一直握着筷子发呆,不免担心的问着,并伸手摸他的额头。

    顺喜儿拉下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摇了摇头,笑了笑,开始低头用膳。那饭菜吃了没两口,房间的门突然本人撞开了,进来的是小竖公公,他的突然到来令顺喜儿有些慌乱,但是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的往口里扒拉着米饭。

    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小竖眉头一挑,道:“哟,正吃着呢?可惜我就没这么好命,到这个时候都不能吃饭。”

    小宴儿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出味儿来,又想起几日前对方在顺喜儿耳边说的话,不免心中一阵慌乱。忙的起身站到小竖身边,诚惶诚恐的道:“小竖公公,这件事……”

    “什么事?”小竖笑了一下,道,“皇上传下话来想见喜公公,所以我特地来请喜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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