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拽着换上了大红色缀补贴里,顺喜儿便被小竖带着往了凝德殿去。一路上,顺喜儿将双手抄在袖子里,低着头跟在小竖身后没有说话。小竖也没有问他那件事,只是健步走在前头。
临近了凝德殿太素殿宫门的时候,小竖停了下来,猛的转过身,道:“喜公公,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顺喜儿抬眼看了一下,回道:“太素殿。”
“前番的话,你还没有给我答案。你需知从去年冬至到现在也已经有了半年的时间,皇上还记得你这么个人,也怪不得者也会针对你。而今你再进这太素殿,意味着什么,你自己也应当知晓。所以我并不怕你拖着不给我答案,在这凝德殿里,单枪匹马的并不明智,更何况你身后还有那么一个拖油瓶。”
说完这句话,小竖也不等他回话,转身就进了那宫门。
顺喜儿没有说话,他咬着嘴角跟着进了那门。
过了两道宫门,眼瞅着对面有一华服男子从那正门里走出来,顺喜儿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脸,就被小竖猛的拽着从另外一扇侧门进了太素殿。
当脚下的路从青砖变成了玉石,鼻尖也嗅到了那清新的木香的时候,顺喜儿身边原本跟着的小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下去,小竖则是撩开那帐幔进了偏殿。
片刻之后,小竖退了出来,没有说话,只递了一个眼神给顺喜儿。顺喜儿迟疑了一下,没有动,小竖咳嗽了一声,伸手拽过他就将他推入了那帐幔内。
一个没留神,顺喜儿差点摔了个趔趄,站定之后他发现偏殿内似乎是没有人。有些疑虑,他转身刚想往外走,便听得那最里面,重重的杏色帐幔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
那声音很熟悉,是父亲的。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顺喜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抄在袖子里的双手开始出汗。
里面的男人等了半晌见他没进来,又喊了一声。
顺喜儿从那声音里听出对方有些微愠,但是双腿却是如同灌铅一般无法往前一步。好不容易挪动着步子往里走,双手刚刚碰到那帐幔,他就从那里面伸出的手猛的拽了进去。
鼻尖擦过那薄薄的罗纱,嗅到浓郁的虎麝香,刚想说话,嘴已经被掠夺了。
唇齿相勾,呼吸紊乱,连绵不开的酒香阵阵袭脑,让人有些晕眩,有些脱力,更有些迷乱……
像是要被榨干胸中的气息一般的亲吻中,双手只有紧紧攀住对方才能让自己的身体不下坠。
袨纱面料的触感是柔滑的,当这种感觉瞬间被一种粘湿的感觉替代的时候,顺喜儿脑子里猛的一惊,他别过脸避开赫连勃的亲吻,发现自己的指尖是粘稠的血液,于此同时让他更在意的是,对方左胸上的伤,血液已经渗过袨丝罗纱的袍子,并有扩大蔓延之势。
“……伤口……”
赫连勃低头看了一下裹在自己身上的白布,用手擦着那血递到自己的唇边,舔了一下,道:“伤口如何?”
“陛下身上有伤,应早些找太医医治。”顺喜儿依旧是别过脸不敢看他。
沉默半晌,赫连勃道:“你是在关心朕的身体?”
话尾儿似乎带了些笑意,顺喜儿猛的一抬头,却发现对方已经起身走到了床幔外面,而外面似有数个小太监正在替他更衣。
一时之间,顺喜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想要起身穿衣,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经被对方扯破了。
他正抓着自己的衣服伤脑筋,这边已经有两名小太监捧着红色的罗纱贴里走到了床边,再然后便是替他更衣。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小太监们将杏黄色的帐幔拉了起来,此时顺喜儿看到的是赫连勃靠在那暖炕上,一名太医正站在他的身边替他上药,旁边还有数名小太监捧着药盒跪在一旁。
见他出来了,赫连勃道:“你过来。”
这次顺喜儿没有迟疑,他乖乖的走到了那炕前跪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交叠在胸前的双手:“皇上有何吩咐?”
赫连勃咳嗽了一声,道:“你来替我上药。”
听他这么一说,太医很识相的退到了一边。
顺喜儿低垂着双目起身从太医手里接过那药站到了赫连勃的身边。
此时他才注意到,赫连勃胸前的那道伤有些深,且伤口长细,似是被什么利刃劈的一般,从肩胛一直蔓延到胸口。
除此之外,在赫连勃那健硕的身体上,也留有大大小小的伤疤,细看下来,竟有数十处之多,这不禁让顺喜儿有些吃惊。
太医看他呆愣着,以为他是不知道该怎么上药,于是在一旁提点道:“淤血什么的,我已经清除了,你只需要将粉末药剂均匀涂抹到伤口上,然后用膏状药涂在布上缠绕包裹就是了。”
顺喜儿听他说着,口里应着知道了,手里则是开始忙活着他说的一切。
粉末的药剂带了些黄色,当药剂撒到伤口上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有些抽搐,于是他不由得停了手。
赫连勃挑眉看着他的表情,咳嗽了一声,顺喜儿又连忙的继续将那粉末抖在伤口上,只是动作更加的轻缓,直到整个伤口包扎完毕。
见一切都处理妥当,太医拱手道:“皇上的剑伤过深,虽说有太医馆治疗,但是还是请不要纵欲过度。”
听到太医如此说,顺喜儿觉得面上一阵臊得慌。
他是不知道太医什么时候进的这殿内,但是按照对方的说话,似乎是将自己那不堪入耳的声音都听了去……
慢着……剑伤!?
顺喜儿像是突然明白过什么来似的,他猛的抬头看着赫连勃,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剑伤……难道说上林苑狩猎遇刺的事是真的?
但是……他分明记得……当初自己因为对方受伤而去见驾的时候……不单单是被骂做连政治阴谋把戏都看不出的蠢货太子……更有被因为擅闯凝德殿而被责罚的事……
等等!?见驾!?
当年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去见驾的!?
好像……就是在今天!?在自己进这凝德殿之前!?
那么说……之前看见的那个身影……
是太子,是那个只有十六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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