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锣鼓喧天,太傅府大喜,许墨难得一身红袍,反更映出他的俊雅。被喜娘搀扶着从花轿而下的新娘堪堪立于眼前,许墨伸手便牵住了郡主的手。
莫名熟悉的温度与感觉让小姑娘一怔,红盖之下虽无缘得见郡主的神色,但微妙的反应仍是让许墨得以察觉,
“怎么了?是害怕吗?”
低柔温润的嗓音亦是如此熟悉,一声声,无端敲打着心房。
她记得的。
那个梦里,她不知不觉闯入一片竹林,见到白衣飘然的少年伫于竹窗之前。
印象倒是有些模糊了,似乎还曾一个晃眼发现他头顶着一双雪白的尖耳,不过一瞬便又消失不见。少年扬着纸扇,冲她温柔地笑。
被诱惑着穿入了林间,湖边一侧是一个雅致的庭院,中央的石桌上置了一棋局,已然是难破的残局。不由地伸手去触,身后却是贴上了温度,带着青草的气息包围了自己,只听得那把能勾人心的嗓音在埋怨,
“是你乱了这局棋,可要赔我?”
“你、你是谁?”
“噗……现在还不便告诉你听。只是,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切,谁怕你了啊!”
“嗯?不怕我吗?那手怎么那么凉?”
“啊?”
一个怔神而从迷梦里惊醒,原是此刻的身边人在对自己说话。抬眸对上了眼前男人略带促狭的笑容,心下不由又是一阵悸动。他生得很好看,一如曾在梦中描摹过千百回的模样。垂眸而下,他此时红色的衣襟让自己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
今日是她嫁入太傅府之日,眼前身着喜服的陌生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今后要仰仗依赖的丈夫——帝师许太傅。可是……
“我……你……你是谁?”
“噗……怎么,才行了礼就不愿认夫君了?”
“我、我是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傻瓜,刚刚我不是说了?叫我夫君。”
“我不要。”
这个人怎么跟想象得不太一样,当朝太傅理应为人师表,即便再过年轻,也总不免有帝师的古板自持吧,怎么眼前的男人一点都不正经?红着脸瞪他,却怎么都不愿挪开视线。
“好了,不逗你了。你可以直呼我其名,唤我许墨。”
—— 下次再见面,就叫我许墨吧。
脑海里同时扬起一个声音,是那梦中人与她辞别之时说过的话!
“你、你、你……”
“想起来了吗?闯我梦境乱我心局的小郡主。”
“是你!你怎么,你到底是何人?”
“听起来有点失望呢,我还以为我的小姑娘对我也是念念不忘的,怎么我不说破她就全然不记得了呢。”
“我从来都没有忘!”
“嗯?”
对上眼前人愈发揶揄的笑,才悟过来又中了他的圈套,一个口快竟是说出了心里的话。
“我教过你,喜怒不形于色,这总归是忘了吧?”
“还、还不是因为你……老狐狸。”
最后三个字的轻骂仿若自语,落得极轻极轻,可偏偏许墨耳力极好,还是听了去,忍不住嗤得一声笑了出来。
“抱歉。”
“诶?”
“我本应再花一些时日好好与你交往相处再来求娶的。”
“可是皇命难违,我知道的。”
“不全是。当日你父王以你心有所属之由前来拒婚,我便知,我等不了了。”
“唔……可我……当真是有意中人的,就是非君不嫁的那种,我父王不是连定情信物都给你看了么?”
小姑娘此时笑意妍妍,娇媚的眼角向上翘起,想起方才许墨的逗弄,也起了一丝俏皮的坏心眼不甘示弱地回呛。
“你的意中人是一只狐狸?”
“你?!”
这一下,真是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满脸迷惑地冲着自己的夫君瞧,却只见他摊开手,本是空无一物的掌心忽然惊现那一枚绳结,不同的是,置于小球中央的碎片此刻竟隐隐泛着荧光。
“你的表情像是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不对?”
他的手向前伸了伸,红色的衣袖便往后褪去了些,露出一段手腕来,白皙的肌肤上隐隐有一道红痕映入了郡主的眼帘,更为扎眼的是,在线痕之上又一个泛着青黑的印记。
小姑娘连忙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定睛之下,才看清那歪歪曲曲的像蛇形一般的笔画。
是、是她当年学会巫术之时,在白狐前爪画下的符号。
“你、你是狐、狐妖?”
柒。
“唉,当初那个胆大又伶俐的小恶魔哪去了,怎么变成了一惊一乍的小傻瓜了?”
“……你试试在新婚之夜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嗯。可现在,我不正陪你经历着吗?可是要嫌弃我了?”
“也、也不是。啊……你不是来找本郡主寻仇的吧?”
“嗯?”
“放你的血我也是无奈之举,你不能怪我。”
“嗯,可被你放血也损失了我多年的妖力,你不该赔我吗?”
许墨含着笑意凑到已然烧红了脸的小郡主耳边,轻声语,
“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轻吻落在郡主耳廓,只觉得若有似无地被舔吮了一下的感觉,小姑娘浑身一震,不得动弹。
“早些歇息。”
一声温言,温热的呼吸缓缓退开。拉开了距离,才见他将那枚绳结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起身站起。不知是出于怎样的想法,下意识就一下捉住了眼前男人的衣袖。
“怎么了?”
“你去哪里?”
“我就在府里,怕你不惯,我去书房里歇息。我们可以慢慢相处的。”
他温柔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无论怎样的轻柔,还是让佩戴的步摇晃动了下,发出清脆的轻响。想起绳结的铃铛声,想起那突然不见的白狐,想起梦中那个人,在自己的宿命里来了又去,原来曾有过的惶惶不安,皆是出于如此这般的蓦然离别。
不曾重得便也罢了,如今失而复得又怎愿再放手。
迟迟攥着他衣袖不肯放,许墨终是轻叹一声,复又莞尔。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扯开,在小姑娘茫然无措抬眸的时候,只见他俯低了身子将她打横抱起,
“可是会后悔?”
小姑娘迟疑了一瞬,而后坚决地摇头,引得许墨又是一笑,
“那我现在,可不可以……要你?”
“倒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否真的中意于我?”
“那晚的月色很美,是我千年来第一次这样觉得……”
也便是如同初遇时那晚清美的月才能一睹,西月国当朝太傅与甯王郡主的新婚之夜并无难言旖旎,反是只有郡主牢牢依偎在枕边人怀里,听他说着一个听起来不着边际的故事,却终得以知晓,那等待了千年都无处安放的情愫此刻算是有了归宿。
低眸看了眼已安心入眠的小姑娘,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缱绻过后,也终是合眼入眠。
生来为狐妖,他深知难容于世,受尽白眼,亦曾四下流离。自先祖与巫族不相为谋那一刻起,人族亦对他们誓要赶尽杀绝,身为妖不得不东躲西藏,躲不掉便只有死路,他的父母便是命丧于人族的刀刃道法之下。
从是幼狐起他便懂得只有自己修炼强大,才能坦然存活于世。苦练妖术法术,也曾走火入魔,幸而终是修炼千百年得以幻化人形。可人间芳菲,美好景致终是不得见了,他的眼里没有姹紫嫣红,也没有荧荧之光。
千年狐妖,几乎无人可敌,可内心的虚空寂寥他无法形容。决意下山而远游,也并非是起贪玩之心,而是他要求证一个传闻——
先祖与巫族分崩离析之际,妖族亦非毫无波澜,传言有妖夺得巫族神物的碎片,注入妖力,占为己物。从而致使千百年来,巫族鲜有能控制体内神力的巫女诞生,最终皆以各式各样的缘由自决其命。
若有朝一日,将碎片归还于巫女,或是否能回到彼此相生相息,生生不败的局面。
许墨如是猜想,在那日机缘巧合得狐王授予碎片之时,竟起了奇异的念头来。
西月112年,他亲眼目睹巫女跃下灵隐台,那一日他亲见奇异景象,少女纵身如凤鸟涅槃,是轰轰烈烈的火红灼灼了双眼,不曾想,他竟有一日能亲眼目睹凄美绝艳的颜色。
三年长梦,他始终入梦相伴,却终是逃不过宿命的浩劫,他还是没能来得及留住他生命里的那一抹色彩。
后来的巫女,在他眼里,仍是黯淡无色。
捌。
直至多年后的那一晚,闻得身为甯王妃的巫女又突然自裁,三七之夜他赴王府本想探个虚实,却在墙外抬眸,得见一轮明月当空。
像是有一个声音蛊惑着他,化成白狐一头栽进坐在台阶上的小姑娘的怀里,她噙着泪却倔强地不让它滴落,看得许墨心里一阵微疼。
周遭万物在夜色之中再次有了别样的颜色,木是朱红的,草是绿的,小姑娘乌黑头发上的发绳红得可爱……
“好奇怪哦,怎么你在,它就泛着光,而且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心闷难抑。”
“它曾是属于你、或者说属于巫女的东西,可因种种缘故先祖赋予了它妖力,现在也是属于我的。”
“不是很懂。不过,换言之就是,如果我离开你的话,我不能很好地运用它,反而会被它所伤,甚至会死,对吗?”
许墨看向还在小姑娘手里微微发光的碎玉,显然一愣,倒是险些忘记这件事来。若一直不将碎玉融回她体内,与其隐能贯通,她会不会也像之前的所有巫女一样,在某一日被魔化的异能吞噬,猝然而亡。
暂且压下念头,转而看着眼前娇俏的郡主,轻刮了下她鼻尖,笑言,
“小机灵鬼,你要离开我吗?”
“我不要。可是……”
“怎么了?”
“你和我父王终是势不两立的。”
“他待你很好吗?朝政之事我本无意,若非当初不是想要名正言顺伴你左右,我便不会寻得二皇子,替他教导当时的皇长孙。”
“你就算得那么准?听说二皇叔可机智了,又怎么会信你的?”
“这世上除了你是我的意外,其余诸事皆在我掌握之中。”
“怕不是妖言惑众,才让二皇叔和陛下信了你吧。”
此刻的郡主有些不安分地坐在许墨腿上,被他搂腰桎梏住,温厚大掌包裹住她紧握绳结的手,听得小姑娘含着娇笑的话语,他无奈轻笑,忍不住一口亲在她脸上,喟叹,
“你啊……”
“怎么了嘛?”
“可爱得让我不想放手。”
“那本郡主就下旨,命我夫君许墨生生世世都要牵着本郡主的手,未允不得放开。”
“噗……好。”
“许墨。”
“嗯?”
“待我寻得我巫族族人,我们就归隐山林好不好?”
身后忽然没了回答,小姑娘心头一跳,不由回眸去看自己的夫君。只见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漾着深不见底的光,复又渐渐暗沉下去。
“这是你的心愿吗?”
“当然是啊,难道你不想?”
“我是指将你族人从你父王手中救出。”
“那是我母妃的遗愿!等、等等,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他的小姑娘终是聪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已猜透了大概。可是,他要如何告之,巫族之人已因甯王禁锢多年,药物巫术之下,纷纷克制不住体内的异能,渐渐入了魔。
倒也不是不能救,只是……他梦里的预言恐是要成真了吧。
许墨无法看透世事的全部,正如他由梦预言的事从未有过太多眼前人心上人的段落。他只知,放巫族之人生路,纵可灭甯王狼子野心,但天下也会难逃一劫。多年前的祸乱终将重演,一步踏错,此局便是死局。
彼时,能救新皇一命的人,他已由梦而见,不是别人……
“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好啊。”
再给他点时间,多与他的小姑娘相处,有一刻便是一刻。
可偏生感情便是那般一回事,越迟迟悬而未决,便越难舍难分。小姑娘总不曾催促于他,但每每扬着笑徜徉着与他在山村田野间的生活时,都像是催命符,一次次,促使着他下定决心,尽快决断。
他无法宣之于口,巫族与他,甯王郡主只能择其一。
又是月色极美的夜晚,许墨将他的小姑娘哄睡入梦,摊开手那枚闪着点点荧光的绳结又忽而置于掌心之上。
他想,待到那日他离开了她,那么身为巫女后人的她又能否摆脱诅咒,安然存世?
他或是能让她忘了自己,可又是否能摆脱周而复始的宿命?传闻不可信,但此局已入死胡同,又何妨赌一次。
催动着内力,发光的碎片冲破交织的绳结。
“许墨……许墨……”
小姑娘睡梦之中异常不安稳,一声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会有些难受,忍一下。答应我,即使我不在了,也要好好活下去。”
玖。
是殷红的血渗入还浮于郡主额头上方的碎玉之中,渐渐相融,随后自主选择了它原本的主人,点点浸入甯王郡主的额心,光渐渐隐去。
小姑娘仍是不醒,却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住了胸口,难受地蜷缩了起来。
此刻的许墨一手拢着那一团身影,轻抚其后背,另一手也覆上心门,掌心之下又隐隐泛着微红的光。最后一次,他竟是以心尖之血助心爱之人融汇巫族强大的隐能。
甯王远郊的私邸竟生魔异之像,一团烈火付之一炬,引来一族之人侵入皇宫,杀红了双眼。巫师长老躲于一旁,恍然一笑,
“大局已定。”
悄然退场,任由甯王孤身一人葬身于巫族之众的魔怔肆虐之中。
而皇宫正殿之内,皇帝紧攥住龙椅把手,铮铮地看着白光屏障之下,渐渐恢复清明的魔化者。挡于他身前的许墨此刻倒是有几分钦佩也算是正襟危坐不惊不慌的少年。
“老师原是妖?”
尘埃落定,不出许墨所料,少年皇帝,他曾经的学生朗声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质问。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泛不出一丝情义。
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了。
“如陛下所见,确是。”
这一刻还是被他等来了,方才一战早已倾尽了他所有,此刻不过是仅剩一丝灵气尚能保有凡人模样罢了。如梦里所预见一般,一道寒光闪过眉眼之间,该是少年皇帝挥剑而落,从此恩断义绝,魂飞魄散。
“许墨!”
身后为何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在竭力呼喊自己的名字。听得耳边是哐当一声响,睁开眼,皇帝未握住剑柄,任由它落了地,一刀两断。
“皇姐,你……”
许墨亦是骤然转身,毕生最难放手的小姑娘此刻施施然缓步入大殿,瞥过他一眼的神色里,蓄满了怨怼。目光下移,这才发觉小姑娘的掌心聚积着一团莹莹而闪的光束。诚然,少年皇帝亦是将此情此形尽收眼底。
“你欠我一命。”
不知是对谁说的,殿堂之上都略显狼狈的少年和青年俱是蓦然一怔。甯王郡主傲然而立,只是下意识悄悄望了许墨一眼,又立即别过脸去全然一副不再搭理的架势,转而直直盯着少年皇帝,丝毫不惧。
七岁那年,始知身世的孩子逃开当年二皇子保护的眼线,赫然闯入了王府。在差点被甯王捕获的危急之际,是十岁的小姑娘将他藏了起来。也只有当年的小郡主才知道,那日后与白狐一同失踪的,还有时年七岁分明不该归朝的皇长孙。
“皇姐想要孤如何?”
“还我一命,放他生路。”
“皇姐可知世上只有一命抵一命的道理。”
“自然知,本郡主今日既入宫,便无全身可退之意。”
两相僵持,却是许墨忍不住上前拽住了郡主的手,轻声低诉,
“别闹,你先回去,我自有法子。”
岂料在他面前向来乖乖巧巧的郡主此刻却奋力甩开心爱之人的手,怒瞪一眼,
“大骗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你……”
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不约而同回眸,眼见少年皇帝黄袍扬起,一步步走回龙椅之前,旋身落座,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殿堂之上,是孤的恩师和恩人,孤自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人,由得天下人笑柄。”
“陛下明见。”
“可西月国几经动荡,方有平定之像,岂容异族妖言惑众。”
说这话时,少年皇帝怔怔地望着许墨,意味不明。身旁的郡主亦是侧眸投过一眼,旋即扬起了笑,
“陛下知妖族之言为祸,人族一直仰仗的巫族便不是了吗?究其到底,不过是人之贪念,想要未卜先知,想要走捷径一统山河。”
“是又当如何?”
“皇姐于此僭越一回,凌儿,皇姐知你尝尽疾苦,也心怀天下,壮士凌云,知你有朝一日终将成为西月国明君,为国为民,你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皇姐有何求?”
“放巫族、妖族归隐,从此互不相干,我众巫族必许国泰民安。”
终。
西月134年,盛世繁荣,国泰亦民安。只是,自此西月国再无巫族踪影,亦无巫女祈愿祝祷之祭祀。传闻之中,那位拥有强大异能的巫女似是携领着巫族一众,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林自由生活。
只是,亦有传言,每每有他人或他族意外闯入,都能得见娇俏明艳的巫女身旁总跟着一只漂亮的白狐。世人谣传,那是被巫女强大力量封印而驯养的爱宠。
可怕是也只有部分巫族之人才有缘而窥见,时而人后,时而夜里,总有清俊男子,一袭白衣,乌黑的青丝散在肩头,伺在巫女身旁,百般旖旎,千般缱绻。
这是他们不可言不可宣的秘密。
“千年狐妖心头血,你这哪是想让我忘了你,分明是让我记你一辈子。”
一如既往,巫女爱钻在心爱之人怀里,此时更是将细长指尖在他的心门不断划着圈。
都说了,她于自己,始终是个难以揣摩的意外。当初本是催动妖力想让她将自己遗忘,可偏不忍她在融合碎玉之时吃太多苦,故才将其入狐血。
又岂料却是两项相抵,反倒是让她终身难忘,刻骨铭心。
“也好,或许是上天也要替我记着,这是你该赔我的。”
“什么?”
“幼年放血之恨。”
“喂,我也救过你的命了,你心眼怎么那么小?”
“嗯。”
小巫女鼓起脸,佯装怒意看着眼前狡黠的狐狸,逗得他终是又轻笑不已,被捏了下鼻尖,终是没好气地冲他扬起了笑,复又听得他撩人的嗓音再在耳边回响,
“不逗你了,可你确实曾破了我一局棋,还曾记得?”
“唔,那你说,要我如何赔?再陪你执一局棋?”
“还是留待来日吧,此刻,我只想听你再唤我一声……”
“噗……”
这个人,怎么总在这时候不依不挠的,环拥着自己的他此刻却用鼻尖在自己脖颈间来回轻蹭,惹得小巫女忍不住哼笑。
明明眼前是个人样了,怎么骨子里还像一只爱撒娇厮磨自己的狐狸。忍不住抬手揉了一把他软软的发丝,弯了眉眼终是冲他娇笑,捧起他的脸,转而又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软语,
“夫君。”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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