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跑

    右相府内,别赋华喝得烂醉,任凭众丫鬟怎么劝解都无效。

    “少爷,您醉了,别再喝了,对身体不好。长公主要是见了,又责怪我们没有好好照顾您了。”丫鬟们见他仍是听不进去,脸都皱成苦瓜。

    “我没醉。”别赋华摇头,又一碗入肚。

    他当然没醉,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今天是他最珍爱的女孩嫁给他三表哥的大喜之日,也是他重生的第二天。

    作为皇家亲戚,他本该随父母去千龙府做客的,但是他没办法亲眼目睹表哥和所爱之人柔情蜜意的样子,就借口身体不适拒绝出席婚宴。长公主和右相拿他无撤,只能叮嘱下人们好好看着,结果他一喝就是一天一夜。

    前世,得知女孩的死状后,他不顾一切地提着剑去寻仇,结果剑快入喉的时候,贪生怕死的渣皇竟拉过枕边人来当挡箭牌。

    渣男没死成,他自己却被扣上逆反的帽子,要不是有皇祖母罩着,他绝不能全身而退。只是,没办法替心爱的女孩手刃仇人,他终是抑郁而终。

    死前他曾幻想,如果有来世,一定要将什么礼法规矩抛却,比渣男更早一些进入女孩的心。

    不曾想,老天真的让他重生了,他以为,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让他有机会改变他自己与女孩的命运,可睁开眼的不久,他就听到府内在传女孩与表哥成婚的消息。

    他与她,注定不能有超脱友情的交集,重来一遍,不过是再经历一次挚爱嫁做他人的悲剧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相爷平时不沾酒,这段时间却强行喝了几大瓶,是不是受刺激了?”丫鬟们又开始嘀咕了。

    “相爷向来很沉稳,会受什么刺激影响呢?”

    众丫鬟正议论纷纷,应管家突然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大声喊着:“劲爆消息,忆家大小姐当众悔婚了!”

    “什么?”别赋华心跳加速,猛地坐直了身:“你再说一次?”

    “相爷,这是我道听途说来的。忆家大小姐中途从轿子里跳了下来,说不想嫁给三皇子。看到的人说,三皇子的脸啊,都铁青了,嘻嘻。”应管家眼里露出欣喜之色,不怀好意地鼓动他:“相爷,您的机会来了。”

    别赋华不敢相信,忆棠悔婚了,这可能吗,前世里根本没这一出,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忆小姐还在逃婚的路上呢,我怕她很快就会被皇子逮住了,相爷,你看是不是该上演一场英雄救美……”应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别赋华已经骑上一匹黑马。

    “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忆侯府那边。”

    别赋华一得到答案,便快马扬鞭,飞速地冲出相府。

    “哎哟,少爷好像变了,这么冲动……”应管家从小跟在少爷身边,少爷想什么,他最清楚不过,这是主动追求爱情去了。

    *****

    别赋华找到忆棠的时候,发现她和白鹭正气喘吁吁地坐在一间茶楼的凳子上。

    “小二,给我上一壶清茶!”忆棠跑了好久,累得不行,打算先喝口水润润喉。

    “先给钱。”小二摊出一只手。

    “茶水也要钱?真吝啬。”白鹭不满地撅起小嘴,把手往怀里一掏,发现身上没带任何银子。

    “小姐,我没钱。”白鹭不安地看着自家小姐。

    “真巧,我也没。”忆棠与她面面相觑。

    这时,一颗闪亮亮的白银子出现在两人的桌上,别赋华从马下跳了下来。

    “右相……”看清来者后,忆棠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个人前世因为身体的缘故只能躺在床上,没能来参加自己与渣男的婚宴,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的病是装的?

    忆棠用怀疑的眼神审视了他一眼,见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如玉的脸庞似是从画中来,猛然意识到,此时他还很年少,并未坐上右相这个位置,连忙改口说道:“原来是右相府的少爷。别少爷,多谢你的银子。”

    别赋华听着她生疏的语气,一阵悲从中来,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嫁人后,她与他之间就隔了一道鸿沟,再也不能如儿时那般亲密无间,甚至连私下见面的次数都很少。

    “别叫我少爷,叫我别小小。”整个人带着一阵醉意和倔强。

    “小小~”忆棠的心颤了一下,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喊过他了?

    说起来,她和别赋华算得上青梅竹马了,若不是他们都太过生涩,迟迟不敢先表露心迹,她与他,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在她还是个十岁小女孩时,有次经过一片树林,看到一个与她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在练剑,便驻足观看了一小会。

    小男孩练得很差劲,多次被剑伤到自身,脸都划成大花猫了。

    她当时刚学会一套剑法,便忍不住上前耀武扬威:“你握剑的手势不对。”

    男孩听到她的话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窘状被人看到了,气得涨红了脸。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你拜我为师,我教你练剑吧。”她自动忽略了他额头上的黑线,大大方方地说道。

    起初,男孩死要面子,不肯告诉她名字,于是她干脆叫他“小徒弟”,后来又简化成“小小。”

    她把学过的剑法舞了一遍后,长公主就找过来了,忆棠才知道原来他是相府的少爷。

    被送上马车时,别赋华屡次把头探出窗,直至看不到她的身影。

    自此,他每天都来树林找她练剑,两人成了彼此最好的玩伴。

    哎。忆棠在内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以前那么要好,到底是何时起自己与他渐行渐远,终成陌路的呢?

    大概是从她接受了宋玉羽的第一封情书那一刻开始吧。

    她幼时是在穷乡僻村里长大的,到了八九岁才被父亲接回府内,因而没有养成大家闺秀端庄斯文的气质,性子比街上的小乞丐还皮,到了十五岁嫁娶的年龄还不见有人上门求亲,忆老夫人怕有她这个先例,其余姑娘的婚事会受到牵连,急得不行,多次央人给她说媒,却收不到回复,世家公子都瞧不起她。

    碰巧此时三皇子宋玉羽跟随老皇帝来忆侯府考察,玉树临风的人冲她微微一笑,让她有了被关注的感觉,很快就与他玩到一块去了。

    那天起,宋玉羽有事没事就往侯府跑,她呆在府内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忽略了小树林里也有一双焦急却温柔的眼睛。

    老夫人很看好这位温文尔雅的皇子,她也有自知之名,要是过了及翌礼还嫁不出去,家族百年来的名声定会因她而受损,便没有抗拒宋玉羽的各种殷勤。

    为了打动父亲认可她与他的婚事,甚至听从老夫人的安排,故意闹离家出走。

    她婚嫁的前几天,别赋华终于得知她消失不见的原因,红着眼圈亲上侯府找到她,说宋玉羽不可信,还说如果她不介意,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满脸通红,既羞涩又带着满心期待。

    只是当时她已经被宋玉羽忽悠得团团转了,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甚至谴责他污蔑好人。两人不欢而散,从此相见,不再是朋友。

    忆棠还记得,他被骂后,黯然转身的受伤神情,记得她在朝廷上对他用了敬称后,他眼里只剩下空洞。

    现在想想,多可笑啊。她全心信任的人把她当棋子,用完就仍;她误会至极的人却把她当成白月光,经年深情不变。

    ****

    忆棠不敢奢求这一世的别赋华对自己还存有感情这种东西,但为了不重复之前的的悲惨结局,她定要好好把握机会,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男人的大腿!

    “小小,既然相遇了,不如我们现在就来切磋一下剑术?”忆棠套近乎地地说道。

    “你……”她的态度转变得有点快,别赋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耳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大、大小姐,大小姐在那里!”

    原来是宋玉羽的人追来了。

    “不妙,被发现了!小小,我们改日再聊!”忆棠慌张地拉起还陶醉在少爷绝色之中的白鹭,想要展开轻功。

    “阿忆,用我的马吧。”别赋华本想帮她把宋玉羽一群人打飞,但转念又想,要是让他们发现忆棠和自己一个男子在一起,岂不是会坏了她的清白?

    “谢谢你。” 忆棠毫不犹豫地接过马鞭,马蹄朝前一跃,接着便似遨游九霄一般,把跟过来的一群人远远地甩在后面。

    “可恶!”宋玉羽刚好与她错身而过,这下子又急又恼,一别过头就看到别赋华那张秀逸绝伦的脸,上面似乎还带着一丝看戏的成分。

    “别弟,你不是说身体抱恙吗?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跑来这了?”被熟识的人看到自己的丑态,宋玉羽的心态有些浮躁,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像在挖苦他。

    “赋华只是发了个烧而已,烧退了,便来品品这茶馆的龙井。倒是三表哥,刚才那位红衣姑娘是你的新娘子吧?你们吵架了?”别赋华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别弟,那匹马好想是你的?”宋玉羽黑着脸质问道。

    宋玉羽当然不信别赋华的出现只是巧合,他的剑法与忆棠的有五六分相似,他们两个怕是早就认识了。搞不好忆棠会悔婚,就是受了他的煽动。

    想到这里,宋玉羽的脸色更加冰冷。

    “是,她抢走了我的马。”别赋华眼皮都不跳一下:“她既是你的妻子,还要麻烦皇表哥请她将马儿归还。”

    “这当然。”宋玉羽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是这场闹剧的推手,只能把一肚子的不甘吞回肚子里。

    “殿下,我们还要继续追吗?”一个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

    “临时悔婚,她得给本王一个交代!你们,跟随本王折返忆侯府,一定要把新娘子接回来!”宋玉羽咬了咬牙,没好气地说道。

    先不说新娘子悔婚损害了皇家的颜面,他丢不起这个脸,父皇那边还等着他的好消息呢,他怎么可能放弃?虽然不知道忆棠这女人吃了什么药,突然间变得这么生硬,但是忆侯府,他势在必得。

    就算忆棠不再受他迷惑,他还有另一张牌……虽然不是嫡女,但终归是忆家的女孩,忆侯爵定不会弃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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