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衣服也很好看,衬得启伽格外白皙灵动。
簌簌笑道:“姑姑可算是愿意向我舅舅示好了!”
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启伽眼睛都模糊了。她很少穿得这样精致,第一次是为了“谋害”嬴政,第二次是为了向他示好。
若不是为了给左芦回信,她才不愿见那仗势欺人的狗男人!
簌簌不解:“姑姑,为什么不让人请舅舅来咱们宫里过夜呢别的妃子都巴不得舅舅留在她们宫里睡。”
启伽尴尬一笑:“唉,簌簌,你别问了。”示好而已,过什么夜?她自己去正殿看望秦王,不出半个时辰秦王就会嫌她碍事,追她回来。
秦王也不傻,偏不遂她愿。宣了她进殿,便头也没抬,问道:“为了你那小奴才的信,来求寡人啦?”语气还是平和,于启伽听来却甚是得意。
“左芦不是奴才!”她想起自己有求于他,立马放软了声调,格外矫揉造作,道:“大~王~英~明。”不同于她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奉承,这样阴阳怪气的司马启伽,秦王顿觉她可爱。
他合上书简,示意宫人们都出去。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秦王悠然自得,道:“寡人给你这个机会。今日的事寡人都做完了,现在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给你讨好寡人。”
启伽心里翻江倒海,直想把他拍到墙上去!这狗男人,除了心胸狭隘、好告黑状,还没皮没脸。
“大王,我给您捶背吧”
“好啊。正好寡人背酸得厉害,好好捶,捶得寡人不舒服了,寡人就让蒙恬把你的小奴才丢进山里喂狼。”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想下狠手,疼得他不敢再使唤她。
启伽心里恨恨地,提着裙边,迈小碎步走到他身后跪坐下,她笨手笨脚给他捶背,在他身后悄悄翻了无数个白眼。
“重了些,你要弑夫么”
“唉,你没吃饭是不是?你在寡人膳房摔盘子的力气去哪儿了?”
“下面,上面,上面!”
“左边儿!那是右边儿……你不分左右的”
……
启伽没忍得下去,一拳头砸在他肩上,自己坐在一旁生闷气。她微微嘟着嘴,脸憋得通红。
秦王吃痛抖了一下,问她:“你还想不想回信了?”半天没动静,转过身去,发现她气鼓鼓地看着地板,眼眶里泪水都包满了。
一种不安和歉疚涌上心头。秦王轻扯启伽的衣袖,略带羞涩地问:“你……怎么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秦王身体前倾,杵在启伽耳畔,又问了句:“怎么了?说话。”
她身上散出淡淡的香气,甘郁诱人。热气喷在她的耳根和脖子上,痒痒的,很不舒服。她小声嘀咕一句什么,并没有被听清。
秦王又在她耳畔说:“大点声,我听不见。”
她突然转过头来,只差那么一点点,秦王的唇,就要吻上她的额头。很自然地,她向后挪了挪身子,可是小脸红透,耳根子也红了。秦王亦然。
启伽低下头,避免与秦王的目光直视。她说:“我累了,手酸!”
“哦,那……歇会儿吧!”他心慌得很,为了掩饰这种心慌,他又随手捡起一卷趁手的书简,故作漠然地对启伽说,“你出去转转,我看会儿书……别走远,有事我让人叫你。”随后他立马翻阅书简,直至启伽离开,才又抬起头来。
这好几次都近距离接触,他早深深意识到,司马启伽再不是那个由他抱在膝盖上看蝴蝶的小丫头了。她长大成人,有了一个女人该有的一切美好。再这样下去,秦王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几时。
可是,他还没有原谅她。她的心还在赵国,还在另一个人身上,总之不在秦宫,不在秦王怀中。
天真冷啊!启伽倒吸一口凉气,想起那天同样也是这样冷,不过是在春寒。她带着阿思和姣姣,怀抱着枫团,从赵嘉的后门走进去,成了他的妾室。那时,她想的是,此生与政哥哥,再无缘相见了吧?
来秦宫的这些日子,她听过宫人嘴碎说起当初求娶长定之事,不过人多嘴杂,又有几句可信她听到的版本太多,不知该信哪一个。
她见秦王待长定并没有很上心,甚至形同陌路,她也质疑过所听谣言的真实性,她还天真地设想过,若谣言都是事实,她岂不是错怪了秦王,也连累了长定。然秦王待她比待长定还更加苛刻,甚至下毒害过她,相比起她,长定很幸福。
她推理出的事实真相是:秦王当初真心爱过她,后来不爱了。秦王也真心爱过长定,大费周章得到之后,也不爱了。
君心若此,本就凉薄。
到了晚膳时,她才回到秦王宫中。
他看书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练了练剑术,见启伽来了,他把剑摆放好,很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他看了看启伽,眼神复杂古怪,道不清是温柔,还是怨怪。
他问:“你去哪儿了?不是让你不要走远吗?”他着人找了她许久,以为她反悔了。
启伽说:“我怕扰到你看书。”
殿中多了个食案,摆放了一桌子菜肴,其中还有一样她最爱的白米糕,可是她没有胃口。她又想起左芦,左芦做的白米糕最好吃了。
秦王说:“坐下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供寡人使唤。”他面对着她,总不愿意说一句好话。秦国哪儿有白米连他都是吃粟,这白米糕,还是他命人特地从赵国运来白米做的。
启伽机警,不敢动筷子。她说:“你先吃吧!”
秦王自知她为何如此,将案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他说:“我没有害过你。上次的毒,也不是我下的。”不过看她不以为意的表情便知,她根本不信。
这还是赵国一别之后,她单独同秦王待这么久。没有将军和百夫长,没有宫婢和小太监,没有争吵没有怨怼,她和秦王平心静气待了这么久。
莫名其妙的难过哀恸泛上心头,就好似孩童有一件玩具,明知它丢了,却不知丢在哪里。启伽低着头,眼眶红润。今天这是第几次了?面对秦王,好像特别容易软弱。
他注意到她的小情绪,霎时乱了方寸,直问:“又怎么了?”
他不怕世间万物,只怕她哭。
启伽仰起头,敷衍说:“没事儿,刚才吹了风,冻着了。”
她那点子小倔强,只骗得过她自己吧!此时此刻,秦王亦觉得温馨又难受,他们离得这样近,没有任何人打扰,可他却走不进她的心。
万分拘谨地陪秦王用过晚膳,启伽说:“我可以走了吧?”
“不可以。”这次秦王答得慌乱,失了平静。他说:“天冷了,今晚你留下,给我暖床。”难得有一天的时间同她相处,他一刻也不愿意浪费。
秦王也觉得好笑,自己就是个矛盾体。一边因她与赵嘉的感情耿耿于怀,一边又舍不得将她挪出自己的视线。
启伽反对:“你有那么多妃子,巴巴儿的等着给你暖床呢!你别找我呀!”
“嗯,是这样。可是她们没有事相求寡人,是你有求于我。”
“不行,我答应了簌簌今晚陪她。”
“寡人下旨,让她早点睡觉。”
“我现在不困!”
“寡人下旨,让你困。”
启伽急得跺脚:“我害怕!”
“你怕什么”秦王又贴近她耳畔,轻声说,“你怕你爱慕我,把持不住”
启伽最烦别人用激将法,偏偏每次对她还都管用。她说得坚决:“你别自作多情,我才不怕呢!暖床就暖床!你床在哪儿?”
秦王指了指屏风后面,浅浅邪笑。
启伽气吼吼地跑过去,跳上他的床榻,她不忘替他找缘由:“你一个人睡这么大张床,不冷才怪呢!”她理了理被褥,与他约法三章:“先说好了,我不碰你,你也别打我主意,咱俩谁先把持不住,谁就是孙子!”
看启伽脱衣服,他竟然脸红。好在是寒冬,她里衣并不暴露,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不然他一定会是当孙子的那个。
秦王只脱下外衣和靴,钻进被窝里。一颗心七上八下,恐在启伽面前表露出情愫,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启伽也奇怪,明明不喜欢他了,为何背靠背躺在一起,心里还是会七荤八素,惴惴不安这是她第一次同男子同睡,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一种巨大的安全感,还暖和极了,若是他不这么讨厌,冬天里可以拿来天天给自己暖床用!
启伽想:我一定是疯了!
这样侧躺不知多久,秦王的左臂麻了,启伽应当也睡麻了一侧手臂,她潇洒利落地翻了个身,一只手和一只脚都搭在秦王身上。
她竟然睡着了!
秦王颇感失落,又顿感轻松,他翻了个身,面对着她。不知是不是觉得冷了,她亦翻身正对,身体微微蜷缩,还把头埋在秦王胸膛。
她身上散发出的女人味,引得他难以入睡。她睡觉很不老实,手足并用,整个身子也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直接有了某种反应。
借着微弱的月色,秦王凝视着怀中的女人。她像个孩子般熟睡,却全然不同于无知的孩童。
情难自抑,他深深吻上她白玉似的脖子。启伽觉得痒,潜意识避开。秦王迅速起身,替她掖好被子,穿上外衣出了寝殿。
在门外吹了一宿风,算是败火。他心心念念多年的挚爱就在里面,适才她的心紧紧贴在他左臂。可他连正大光明抱住她亲吻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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