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小说:笨妞 作者:青角米虫
    晚饭后,干什么呢?电视不好看,歌不想听,朋友不愿找。卉安静静的站在房中,寂寞的发疯发狂。睡觉太早,这难捱要命的时间如何消磨。不认识几个字的妈是如何打发时光的?

    人不受到诱惑多难,花花绿绿的世界看的人蠢蠢欲动,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商品花样多,让人目不暇接,看的爱不释手,口袋里的钱小鸟一样一张一张飞走了,清醒后后悔莫及。

    人生不过一场梦,一场空,为什么还要追求奋斗?什么是值得珍惜的?人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父母是谁?我是谁?世间什么人值得信任?任何东西都是空的,任何希望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但愿常睡不愿醒。谁说的,人生是一场有希望的悲剧。

    中午时间飞快的过去了,又到了上班时间,卉安换过衣服,推着自行车,爸从客厅出来给她开大门,门一开,寒风袭来,卉安不由的打一个冷战,羡慕的看了爸一眼,想一下子活到爸的年龄,不用天天上班,不为生活发愁。上学时想,不起早贪黑有大把时间任自己逍遥多好;上班了想不上班多好,这就是人永无止境的惰性贪念吧?

    爸常对卉安说:

    不知你怎么想的?别人都有目标有计划且一步一步实现了,你没理想还天天要死要活的,给你找了工作还要受你的气,花了我的钱说的话还让我难受,别人花多少钱都很难去那儿上班,你却天天满腹怨气不知感恩。

    是的,卉安花了爸的钱,她不该花爸的钱,不该是爸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花爸的钱呢?为什么是爸的女儿呢?她为什么不一出生就自己挣钱养自己而要花爸的钱活下去呢?别人的儿女都不花爸的钱长大吧?

    函授学校,不过混张文凭罢了,彼此间会有感情吗?

    卉安班的一个女老师被调走了,一节课上完后,她伤感的说:

    我要走了,每个人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吧,师生一场也是难得的缘。

    每个人在本子上刷刷刷写完传给另一个人,卉安的心头酸涩,淡淡的依恋悲哀在心底氤氲扩散。

    卉安旁边的陌生男人站在窗前吞云吐雾,他是沉默孤独的人吧?

    人的生活如心脏跳动,平常不能强烈感受到它的存在,只有剧烈运动后才强烈感受到它的存在,或在情绪紧张激烈时提醒着我们生命的存在。

    平和是生活的主题,情绪起落是生活点缀。

    人字两画,做人却千万画不止。

    一只雪白的兔子突兀的躺在青黑色的马路上,中毒?被打?车祸?它孤零零的去了,再不会看这浑浊残酷的世界。人的生命不也像它一样,天灾人祸轻易的夺去人的生命,像这只雪白的兔子一样孤单凄凉。

    人生是黑暗不见一缕光明的无底洞,阴幽寒彻骨髓,走进去走不出来。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天晴后扫雪,爷语重心长的说:

    天的毒气出来了。

    毒气?

    卉安惊异爷的用语。

    嗯。

    爷肯定的点点头。

    卉安坐火炉旁嗑瓜子,瓜子皮扔到炉火中,有的火花光明耀眼,有的烧不着。人的价值也如此吧,有的光明辉煌,有的暗淡无光,卉安就是无光的吧?

    哥恶狠狠的对着卉安咆哮:

    我忍你很久了!

    为什么事和哥争执,卉安忘记了,只有哥怒啸绵绵不绝的在耳边盘旋回响。

    工作辱她,学业辱她,年龄辱她,她还有什么必要活下去,多愁多恨的生命,只是愧对母亲白白疼她一场。漫长的一生一定要和男人生儿育女相伴一生,她害怕;不去上班父母担心,顺从父母她尊严扫地,压抑苦闷烦恼万千。这爱,浓烈的让她呼吸困难,她是父母身边的笼中鸟。

    走吧,走吧,不回头,不后悔,不管是身后是虚无还是变成牛马,愿父母把思念她的心寄托在子孙身上。

    卉安本该消失,可是爸的双手和眼神上帝一样唤回她求死的决心。

    爸捏捏她鼻子拉拉她耳朵拍拍她的脸逗她,她依然无动于衷时,爸把她冰冷的手从袖里拉出来握在手中,一股暖流由手流遍卉安全身。爸的眼神冷静锐利,像一个法官面对失控的控诉者,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这个时候你还气人,还跟家里添乱。

    我死了就永远不会气你不会添乱了。

    大过年的,你说的啥话?

    啥年不年的,反正都要死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这是你最后一次和我说话。再回来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您妈眼都哭红了,我的话,您哥说你的话会有恶意吗?

    卉明等着气死我!

    卉安艰涩的说出哥的名字,泪又涌了出来。爸用手轻柔的擦去卉安流出的泪,说:

    他气你,你不会气他,大不了跟他分家,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你咋这么傻?!

    卉安突然被爸的话点醒,胸中顿觉开阔,脑中一片清明。泪又流了出来,爸边用手给卉安擦泪边说:

    你又不是看他脸色过的,说不来不理他就是了。

    卉安无声流下的泪被爸一遍一遍擦去。

    想开点,别做傻事,等两天我就回来了,中午晚上我会给你打电话。

    卉安点点头,决心求死的念头一扫而空。

    爸看卉安平静下来,轻声说:

    我下楼吧?

    卉安点点头。

    你也下楼吃点饭吧?

    卉安摇头。

    那我下去了。

    爸走出了卉安的房间。

    卉安坐在被窝里,手缩回袖里,一直被爸握着的手再次变凉,外面的鞭炮声隐约传来。

    卉明,吃饭啦。飞,去叫您姐吃饭。

    妈在楼下喊。

    飞上楼打开卉安房门。

    姐,吃饭啦。

    嗯。

    飞下去了,卉安仍呆呆的坐着。

    楼梯上响起妈沉重响亮的脚步声,在卉安门前停下,门开了,妈看着卉安,柔声说:

    下去喝点稠米吧。

    卉安低着头说:

    我不想吃。

    妈走到床前,从被窝里拉出卉安,温和的半拖半抱卉安下床,说:

    我给你盛点稠米,快下来喝。

    卉安只得下楼。

    到厨房,妈正盛米汤,把汤水倒出来,飞在旁边伸手接过去,妈说:

    这是您姐的,她不吃馍。

    飞的手缩了回去。

    晚饭不吃馍,只喝汤吃菜,是卉安不上学后怕继续胖下去养成的习惯,她听怕了胖字。爸看不惯卉安只吃菜,说:

    人家是菜下饭,你是饭下菜,还不吃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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