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要卖谁啊?”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想起。
玉妍听到这个声音,浑身警觉起来,抬眼一看,不就是城门口那个家伙嘛!
“钟副将,你看看这衣裳,将军刚送的,才穿一次,就被这个贱婢洗成这样了......我能不生气吗?”蓉夫人把那件撕碎的衣裳拿在手中,看似极为不舍。
“夫人莫哭,再买一件便是。”
“那可是将军送的诞辰礼,怎么能一样!我非得把这贱婢卖了不可!”
玉妍听得胆战心惊,这要真被发卖,可怎么了得,心下急得不行。
转眼一想:现在兵荒马乱的,也没有人买个婢女啊,再说她现在可是张之洹的妻子,怎么也不能随便发卖了去。
“夫人,看在钟某的面子上便绕了她吧,这银子我给你补上!”
“钟副将这话可不中听了,情义无价!银子能抵得过将军的心意吗?”
“银子自然抵不过,但此物,不知夫人可否满意?”
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蓉夫人。
蓉夫人打开盒子,里面是装着一支金步摇,似凤凰于飞,翡翠红珠点缀其中,煞是华丽美观。这样物件一般是出自世家或者中宫,这种步摇是身份的象征,平民不予佩戴。
“这步摇本夫人着实欢喜,可夺了副将所爱,奴家可不敢当。”
“也只有夫人的花容月貌才能配的上此物,放在我这里是明珠蒙尘。”
钟离夜这话极为妥帖,蓉夫人笑花如魇。
“那就多谢钟副将美意,今儿个就看在钟副将的面子上饶了她吧,人就由你发落了。”
玉妍看着这两人唱戏,哪里还能不明白,她被当物件交易了。身边的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透出一种狼性,像是势在必得,但玉妍别无他法,只得跟着他走。
出了听雨榭,玉妍停下,福身揖礼道:“多谢将军相救之恩!”
男人停住,转过身,看了一会儿玉妍,从城门那第一次见,就被她吸引,脸上的碳灰掩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粗布衣裳也遮不住那通身气质;特别是那双眼睛,一入眼便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几日深夜梦回,总能想起她那眼眸微垂,胆胆怯怯的样子,但如今看她又哪里胆怯了。
此刻,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指尖已被磨破,掌心亦是泡的发白,透出丝丝红色。玉妍想抽回,无奈力量悬殊,只得哪眼瞪着他。
男人轻笑一声说:“可惜了这双手,本是娇滴滴的人儿,怎能留在洗衣房那种龌蹉之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玉妍说的;须臾,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向前走去。
玉妍未曾跟上,立在原地。
那人又停下,没有回头,负手而立,说道:“他护不住你,而我可保你锦衣玉食,容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便到满春居找我。记住,我叫钟离夜,你还欠我一个人情!”说完便离开了。
玉妍满腹心事,向浣衣房走去。
浣衣房内,钱大娘见玉妍回来,连忙迎上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有哪里不妥?”面对她的关心,玉妍摇摇头说:“无事,已经解决了。”
“噢,那便好,刚才云芝偷跑去外营找你夫君去了。”
这丫头,营地是不准女子出入的,而且出这冯宅,还得向管家报备,偷偷跑出去,被挨板子是轻,重则被充作军妓。
玉妍急得的不行,但是能找谁呢?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叫钟离夜的男人,现在也只有他能帮她了。不管三七二十,匆匆跑去。
见来人是玉妍,钟离夜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么快便想好了?”
“不是,不是”玉妍喘着气摇着双手急忙辩解道:“想请将军帮忙,奴家想去一趟军营,见见夫君。”
钟离夜未有答复,慢慢的踱步到玉妍跟前,撩起她耳后的一缕长发,把玩。
玉妍此刻心跳如雷,连忙退后几步,低头又道:“还请将军成全,无论怎样,我都要先见夫君!”
“你胆子到是不小,”钟离夜走回到榻前,坐定,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是她有求于他,总要给出点诚意。“求我办事,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玉妍一怔,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钟离夜,心里却想着:这个泼皮无赖,眼下自己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得失权衡,马上又做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将军有所不知,早年奴家落难,是夫君相救于我,才以身相许。如今怎能因为富贵荣华而弃他不顾。”
说到这里便微微抬了一下眼,观察了一下他是神色,又接着说:“将军给奴家三天时间,可奴家实在做不得这个主,亦不想成为那般忘恩负义之徒,所以,想着去大营问问夫君,如何抉择。奴家也不想连累了夫君,他也只是个小兵,您是将军。奴家,此去一来是问问夫君如何考量,二来也是为了劝劝夫君,忘了奴家,等将来建功立业,亦是有许多女子会倾慕于他。”
说完这段话,玉妍便看着钟离夜,等他答复。
钟离夜脸上带着笑意,并未回话,好整以暇的看着玉妍,仿佛在考虑帮还是不帮。
其实玉妍这点小伎俩他如何能看不破?但答应她又何妨,瞧瞧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便道:“就应了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该说什么都说清楚。只要他同意,此次新兵出征,我也会安排个职位与他。”
玉妍一听,喜从中来,要是有个职位,岂不是更加方便行事了,便是满口答应。
钟离夜唤了小厮备马,带着换了小厮服装的玉妍去军营。
新兵操练营离冯宅不远,骑马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但钟离夜这厮,慢吞吞,悠悠闲的,像是骑马游街。
“你能快一点吗?这样晌午都到不了!”玉妍担心云芝,开始催促。
“就这么急不可待了?可我这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不成,我得先吃点。”钟离夜佯作要下马。
玉妍急忙拉住他手臂,“我,我还担心云芝,她跑去军营了,万一有出事情,可怎么好?”
“云芝?这又是何人?”
“反正她是我的人,今日为了救我,她偷偷出了府,麻烦你一定要救救她!”
原来如此,钟离夜的心情忽然就愉悦起来,重重的怕了下马屁股,一声长嘶,马儿飞奔而去。
新兵训练营的人,都是这段日子迁徙过来的难民和当地的一些民众,总数不到一万,在此粗略的操练几日,便要前往战场了。带兵操练的正是马将军,钟离夜负责募兵。
云芝此时正被挡在营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害怕她家女郎被送进那红帐中。她家女郎可是自小与谢家大公子青梅竹马,谢公子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可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好儿郎。要是女郎君真的被送进了红帐,那这因缘可就成不了了。现在见着玉妍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她面前,抱着大哭。
“小姐,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跑来这边,也是守卫森严,见不着张公子。”
“好云芝,不哭了,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吗?”玉妍转了两圈,安慰云芝,但她自己也是眼眶红红,一这路上与云芝经历各种危难,都挺过来了,这次幸好也是转危为安,不免喜极而泣。
钟离夜在马上看着这一幕,不免有些惆怅,他自由母亲带大,而母亲对他从来都是疾言厉色。记事起,便未曾抱过自己,无论是被街上混混欺辱,还是高烧至昏迷,从未见母亲为自己流过眼泪,她看自己的眼神中仿佛带着恨。还记得儿时有次打架,把其他孩子的脑袋砸伤了,那妇人便告到母亲那里,一回家就不由分说的被狠狠打了一顿。那是还哭着喊着说:“他骂我有娘生没爹养!”就为着这一句,母亲打的更狠了,被打得躺在床上几天起不来。至此从未提起过父亲这两个字。
“哭哭啼啼的,还去不去了?”钟离夜倚在马前,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玉妍和云芝。
玉妍整了整衣衫,只得跟着钟离夜进入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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