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一定行

小说:远空之梦 作者:寒梦青霜
    夕阳闪烁着愈渐暗淡的火花,一抹余晖撞击在天空的帷幕上而消逝殆尽,绽放出数朵残光,投下了最后的温热。

    如果说,穿越云层,冲上云霄的天空之上存在一个居高的理想的美好家园,那么哪怕是人们说来最懵懂无知的地穴人,他们也会对其虎视眈眈。

    因为生于这个充满战意的世界,人类早已深陷以‘战争’诠释的,魔力的生活,尽管共同生活在这‘惊鸣大地’,数百年来却形成了许多个独立的模块,那是属于强者的庞大家园,那是靠挥洒鲜血,割据而来的领土,甚至存在于提供人类常年生活的地下世界,那里是‘潮森地穴’,那里的人们高大,强壮,皮肤却黝黑而干燥,身材魁梧而面相丑陋,并且似乎那里的人们,智商都不太好用......

    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热闹人群,他们笙歌鼎沸、热火朝天的样子、他们欢声笑语的神态,看着普通的人家亲密的拥抱在一起,这些,都令那所首城内的皇家医务室显得分外冷清、寂寞,尤其是这样单独的躺着、睡着,谁也想象不到,那国王叶渊的儿子叶天虹,这个少年一个人的心有多孤独,而他胡思乱想着的又与平时人们对他的认知有什么不同。

    “单是他们跳跃舞动着,紧紧拥抱着,长夜的黑暗又如何?”一阵喊声,从仿佛失去灵魂的少年的房间里传出,沿着一间间空荡的房间,穿过没有几个人加班和站岗的医院,最后却悄然传入刚才从大门进入的叶渊的耳中,那声回响竟停滞在叶渊的脑海里,令他恍惚了一会,没回过神来。

    接着,却沉重而失落的迅速冲进了少年所在的房间,压抑而忧郁的气氛令人窒息,只见少年泣不成声的望着窗外,眼神中却失去了原有的精神和活力,叶渊站在门口先是痛心难受,而少年忽然又一声哭喊,涕泗横流着彻底哭出声来,又像是将之前的话语补充说完:“真的很开心啊,至少你们还能感受彼此的温度,就这样抱在一起。”

    叶渊没再犹豫,走到病床身旁,双手晃动着他的身体,“天虹!你怎么了,你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吗?有事情和爸爸说啊,快醒醒!”天虹这才意识到叶渊的出现,转过头,眼中的泪珠更如大雨落下,“爸,妈妈为什么离我们而去了?”

    叶渊伸出颤抖的双手一把抱住天虹,“孩子别难过,爸爸还在呢!”可当天虹这句话的语音落下之时,叶渊虽然在安慰着自己儿子,可话题说着说着竟也声泪俱下,两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天虹随后疲倦了便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爸爸已经不在医院了,而多亏自己皮厚,受伤的地方也已经好多了,可心中的伤口还是在隐隐作痛。

    天虹从病床上翻起,勉强直起身子,一个利落的转身穿起外套,冲出了医院大门。

    此刻的他心境无比高涨,奔跑着就要飞翔起来似的,风儿扑面而来,吹拂着一身清爽,抬起头,一束自然而不刺眼的光正面照向了少年清秀稚嫩的面庞,在光照下他无所畏惧,在微风中疾速冲向下一个路口,现在的他仿佛就能够克服世界上所有的困难,似乎就可以忘掉,他其实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微乎其微。

    那是因为在他五岁的时候失去了自己的妈妈,而在那样一个状况下,对于那样一个天真的年龄的孩子,作为父亲的叶渊选择了长期关闭了孩子通向外界的通道,这么多年来让他在温室中学习各种知识,可越是如此,叶渊的丧妻之痛却始终得不到缓解,转而对天虹的要求更加严厉,天真、率真的天虹也由于习惯了母亲在世时的自由烂漫,对外界的幻想和憧憬就愈发浓烈。

    年龄的增长,只带给了他面对冷酷父亲高压管束的叛逆和顽皮,那种日常的唱反调也更加频繁,却没有令他向叶渊期待的那样发展,因为他想要的自由,是完整的世界!

    而这一天,在奔跑中不断重拾信心,在光和风里不断回忆起自己的一切向往,尘封的记忆曾经在时间中流失忘却、在父亲的打骂中摔成碎片,而此时都在不断地,一片片的复原,而当天虹内心之中最深处的时间残片得到拾捡。

    他想起了,那是他认为世间最美丽、最温暖的笑脸,因为那天,当他面对反复奇怪的天气和阴晴变化提出了观点,“妈妈,天外的天空,一定是充满阳光而更美丽的吧!”周围的仆人都惊呆了,纷纷调侃天虹的看法,“小少爷可别乱说话呀,会被嘲笑的哟。”“那种事怎么可能呢!”“就是啊。”

    天虹的妈妈听后,努力将满是皱纹的脸舒展开来,将那毫无生机的身躯挺直过来,艰难的把手伸展过来。

    仆人们慌忙前去搀扶,却被她推开了,右手更加努力的伸展,她看上去很吃力,以至于给仆人们要打孩子的错觉,年纪幼小的天虹也信了,他害怕的闭上了双眼,然而,这位因为产后体弱多病,时日无多的母亲,只是温柔的将手轻轻平抚在天虹的头上。

    天虹带着一丝慌张的神情,睁开眼来,他看见了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母亲的笑颜,那张脸尽管充满了皱纹的侵扰,却简单亲切,那副躯体虽然已是风中残烛,依然具备可以抵御任何冷嘲热讽的坚定信念,那双眸中投射出的勇敢与真诚足以将天虹的身体融化,他哭了,但他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他执着的追问道:“妈妈,我说错了吗?”

    “傻孩子,那一定很美吧,可是妈妈还没有看到过。”天虹的头略微的低垂,带着些许的失落,但随即又被妈妈温暖的话语所牵引,“如果妈妈在未来的某些时候不在了,你要答应我哦。”

    “嗯,”咽下伤心的泪花,天虹纯真的反问:“妈妈会离开我吗?”

    “不会的,或许在将来的日子里,会有不同于妈妈的人,站在你的面前,将你的想象予以否定,或者是嘲笑,你能做到永远坚定自己内心中正确的声音吗?”

    天虹好奇的抬起头,虽然有些茫然,但胡乱快速的擦拭面庞的鼻涕和眼泪,面对着妈妈大声的说:“能!”

    “那好呀,我们一起承诺,虽然妈妈没有看见你所描述的世界,但是我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那时候啊,你要带着妈妈一起见证哦!”

    ……

    “我是叶天虹,五岁那年,我失去了我的妈妈,可妈妈的坚强却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也要向妈妈那样坚强!”心中翻滚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天虹坚定了一个声音,他明白自己的人生一刻都不能再等,心里的那片天,和妈妈的承诺,这一切快速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播映,随着奔跑,跟着风,他率先迈向了赤枫堡王室后山的墓地,因为出城去见识这个大千世界,成为了他这刻不容缓的事情,而走前唯一想做的,就是告别自己的母亲。

    当他喘着气,一路不停的狂奔到了那个位置,却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当他确定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已经晚了,那是他的爸爸,叶渊。

    那时真可以说,他是绝望了,他认为爸爸一定会像以前那样,继续将他关在城堡里,永远锁住他对母亲的留恋,他慌乱的四处观察,担心有没有士兵会突然冒出来将他抓住,这时候叶渊却站在母亲的墓地跟前冲他大喊:“小子,看见自己亲爸你应该是那种反应吗,对付你还需要那些杂兵吗?”

    “那你想怎么样?”迟疑了一会,警惕的天虹仍然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小子,让你过来怎么这么费劲啊,你想出城吧,你想看你妈妈吧,难道你妈就教会了你这样的怯懦和犹豫吗!”

    这句话瞬间燃起了少年心中的热血,他毫无顾虑的走了过去,甚至没带一点绕道的笔直走了过来,深情的望了一眼母亲的墓地,“对,我要走,无论你说什么。”

    而叶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地面上妻子的遗照,而天虹也不知作何反应,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

    “哎。”叶渊忽然长叹了一声,他的余光再一次留在了妻子身上,“千茹,我想,你也会认同孩子的路的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虽然爸爸以前一直把你锁着,但也是不想失去你,你不是好奇吗?”

    “啥?”叶渊突如其来的话语吸引了天虹,或者说是兴奋起来了。

    “关于那片天啊,傻小子,我每天让你和林管家学习知识,我承认,那样的死板的课程,我自己都听不下去。”

    他顿了顿:“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你又了解多少呢,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险恶在等待着你吗?”

    “这,这是我自己的路,这,这是我的冒险!”天虹稍微带着点结巴,显然他被叶渊的问题问住了。

    “好,那就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天虹为了收回些底气,故意提高了声调。

    “你妈妈离开你也有十二年了,现在的你也是个十七岁的汉子,但多少有我的一些过失,没有让你和其他孩子那样勇敢,但是这段时间,你能够轻易的玩耍在城堡里的本领,却令我刮目相看,事实上你早就有了可以出去的本事,所谓可以离开我的看管的本事。”

    “但我知道,你也在考量,你自己的分量吧。”

    “我,我,那你想说什么?”确实,对于父亲的质疑,天虹只能一时语塞。

    “两年。”叶渊干脆地举了两根手指头,“两年之内,我会给你严格的训练,但不像以前那种,我会亲自组织对你的速度、力量、控制力、反应力等战斗的实力的训练,然而林管家则会告诉你,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会很有趣哦,以后你就有的忙了。”

    “那两年之后呢?”

    看着天虹兴奋起来了,叶渊多少也有些欣慰,在他心里,自己的孩子一定会不负所望,但为了自己的面子过得去,还是冰冷的宣布道:“两年之后,我自会检验你训练的成果,看你够不够格行走江湖,如果你不行,那你就和我父子两守着这偌大的赤枫堡吧!毕竟你也是唯一有资格,也令我放心的继承人啊,哈哈哈哈。”

    他的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他说后,那声响一直充斥着天虹的脑海,说完便转身就走,而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突然,本就安静的王室墓地,又只留下了一个人的身影,而那一个人的心却不再彷徨,呆呆地,又似被父亲高亢激昂的话语所震撼,身体显得有些麻木,唯有望着母亲的墓地,才能将全身炙热的温度释放出来,终于,那灵魂就呐喊出来,就好像要将这一切灌输给坟头中的母亲,要让她知道这一切!

    天虹猛然跃的老高,双手握拳朝着天空摆动,他仿佛已经胜利了,并且陶醉在这胜利的喜悦之中,不料竟一个不小心,结果乐极生悲,先前受伤的屁股因没降落好重重地又摔落在地面上。

    “啊!疼啊!”

    不知天虹又在这墓前停留了多久,日头落了,先前的欢呼雀跃、激动的合不拢嘴也渐渐收敛,更多的是认真和骄傲,他对着天空大喊:“妈妈,你在我身边对吧。”又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准天空,倾尽全力的呼喊着:“我,一定行!”那声音冲上云霄,回荡了很久,很久,激起半山崖同样未曾离开的,丧偶人不因年岁消散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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