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今日氛围很紧张,将军让王管家请了塞北城的一众大夫来,王管家在将军睡房前守着,而那些大夫一个接一个的进去,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出来。将军府的下人们都觉得很奇怪,因为从侍奉将军府开始,哪怕是将军从战场上受伤回来,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不禁纷纷猜想这将军府的天是不是要变了。
季清宣这些日子非常的疲惫,他的双目泛红,有些无神,脸颊有些消瘦,脸上的胡渣也有些浓密了。他这些天,都要被那些个梦给搞疯了。
从把芃羽放出来的第二天晚上,季清宣就又开始做梦了。起初,季清宣很放松,因为他觉得还和以前的梦一样,在无边的雪原上,但是梦中的自己并不寂寞,因为有一个人,或者说有一个背影一直在树下等着自己,会这样陪着自己一个晚上。
但是,逐渐地,季清宣发现了有什么开始发生变化了,他离那个背影近了,他也站在了那棵大树下,那个背影就离他五步的距离,但是他还是没法动弹,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是他能够看清那个背影地大概样子,不是很高,穿着并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的服装,从衣服上来看像是个男子,但是身材并不强壮,很瘦小,有点雌雄模辩的样子。
然后,季清宣发现自己能够听到声音了,这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地周围出现,他觉得就是眼前地这个人在对他说话,但是他在梦中没有办法动弹,没有办法发声,他感觉很痛苦。
“清宣,我像吗?”
“清宣,我像吗?”
“清宣,我像吗?”
一声接一声,语音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听得季清宣非常地难受,他很想要捂住自己地耳朵,或是将前面地人暴打一顿让他无法发声,但是结果是,这声音直到天亮了都没有消散,直到他醒后,身上是一身地冷汗。
季清宣觉得这声音非常地熟悉,就像曾经很多年都听到地声音一样,但是,凭借他惊人地记忆力,他知道,他没有听过这个声音,最后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只能作罢,当作是昨晚上听多了地结果。
结果在第二天地晚上,他又入梦了,这次,他没有梦到那棵树,没有那个背影,他感觉自己在天上飘,好像自己很急很急,急着去见什么人似的,但是一直都没有见到那个人,直到他醒来,都没有结果,他在这个梦中,在空中飘了一个晚上,他知道自己在找一个人,但是没有找到。
季清宣有些暴躁,他想要去找芃羽,但是又想到芃羽已经从暗室里出来了,他又只好作罢,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地决定,但是时间没有留给他后悔地机会,因为在当天晚上他又入梦了,而且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梦吓醒地。
这次,他还是在那棵树下,他离那个背影又近了,大概只有三步地距离了,他能够感觉到面前地人地熟悉,就像他曾经好多年好多年和这个人呆在一起一样,他身上散发着一缕自然地清香,这个香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哪个人身上闻到过的。
然后,这次的梦里,除了风的呼呼声,没有其他的声音。季清宣就这样看着看着,越来越放松,在他以为自己就要从这个梦清醒的时候,突然,他面前的人转过来了。
“啊!!!!”季清宣恐慌的在心中大声叫喊,但是他还是没法动弹,他在梦里都感觉自己的手脚发凉,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哦,根本就不能算是人,因为整张脸除了一只很大的眼睛外,没有其他的任何的东西了。
季清宣以为这个梦就这样,就这样在他的惊吓中结束,但是并没有。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姑且把他称作人,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三步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这一只眼睛对着他地双眼,死死地盯住。
在梦中,季清宣没有办法闭眼睛,所以他只有被迫地和他对视,然后,季清宣地脑中什么东西就一闪而过了。当他清醒过来地时候,他地脑海中,只有一只眼睛,而季清宣逐渐陷入思考,眉头越皱越紧,他有些疑惑地喃喃出声道:“芃羽?”
季清宣这时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定是那天被芃羽地那双具有欺骗性地眸子给刺激到了,所以才做这么个梦把自己魇住了。季清宣觉得只要过一阵子不去见芃羽,自己也就不会做这些奇怪地梦了。
但是,季清宣也就只是轻松了一个晚上,接下来地几天晚上,他都连续地做着同样地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地方,怎么也出不去。若是平时,季清宣一点也不会被这种梦给困扰,因为出不去就出不去,他正好可以修养生息,然后什么也不会发生,自己就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是,梦里的他并不是这样想的。他好像有什么必须要出去的理由,一个劲儿的撞着那些无形的结界,身上受了伤了也没有管,一个劲儿的撞着,一刻儿都没有停息。而且连带着季清宣的心里都很难受,好像在为什么担心着,似乎是和一个人有关。
这种焦虑的情绪一连出现了好几天,季清宣都有些怕了,他觉得现在每天晚上睡觉都是对他的一种煎熬,他每天恨不得全部都在练兵场练兵,但是他受得了,他手底下的兵可受不了,但是他还是每天在军营里待很久,然后到不得不回府后才回去。
他先是和他的暗卫讲话,想要把这个夜熬过,但是暗卫没什么话,他只有没话找话,不到一刻钟,他们就陷入了尴尬。季清宣只要借助酒来麻痹自己,他想要灌醉自己,他觉得只有自己醉了,才能够拜托这些梦境。
但是,现实是,即便他醉了,他依然被这些梦缠着,一整夜。
季清宣的疲惫和憔悴,直到沈元芝来到将军府也没能缓解,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没有见过他的这位表妹了,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身体哪里出了问题了,于是一向不怎么请大夫的,竟然主动让王管家将那些大夫都招来,这才有了将军府看病的景象。
但是,在看过好几个大夫过后,季清宣的心情已经有些难以形容了。每个大夫的说辞都差不多,大概意思都是将军为民忧思过重,军营事务繁忙,导致没有休息好,然后就都纷纷开了些镇定安眠的汤药来,气的季清宣把他们全部都轰了出去。
因为在他找来这塞北城的大夫之前,他已经让季府的张大夫和随行的军营里的大夫给开了些安眠的汤药,王管家让人每天变着花样得给他换着喝。
什么酸枣仁捣碎熬制得酸枣仁汤啊、什么龙眼肉、川丹参煎成得静心汤啊、用百合配以蛋黄加冰糖熬制得安神汤啊甚至是他手下的副官的娘子坐月子喝的酸枣仁、麦冬、远志熬成的三味安眠汤啊他都一一尝试过,但是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王管家看着被轰出来的大夫们,直叹气,叫人拿些银子来大赏他们,并将人都送出府去。
王管家正准备叫人去厨房重新熬些安神的汤药来,就遇到带着软红来的表小姐沈元芝。沈元芝到将军府已经三日了,这三日里,她都没能够见到那位她传说中的表哥,她既有些失落,又松了一口气。
之前还没有到季府的时候,沈元芝就听说过很多她这位季家表哥的传奇故事,以前她也只是当故事听,她知道像季清宣这样的天之骄子,以后不说是配公主,也是能够配丞相千金的。
但是后来,她这位表哥立功被远调,据说还在战场上破了相,她的姑母就开始把目光放到沈家,她们这才有机会能够嫁到季家。
从她被姑母选中到季府后,她就真心实意地将姑母当作自己未来地婆婆在奉养,姑母让她学什么规矩,她就老老实实地学好,因为不管她是在哪样做梦地年纪里,她都得像现实低头,她可是个亲爹不疼,后娘不但不爱,还刻薄地可怜嫡女,如果不是被姑母选中,她不知会被她那狼子野心地后娘给许配到哪户人家去做妾室。
所以她从内心深处是觉得自己配不是表哥的,所以有些畏惧他,害怕见到他,害怕在他的眼中看到轻视,同时她又是敬重这位英雄,有着向往和仰慕。
在她听说表哥身体欠安并请了很多的大夫来府里的时候,她也在两个大丫鬟的教导下,悉心为表哥熬了一锅补汤,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之前在季府的时候为了报答姑母,也学着做一些滋补的汤药给姑母喝,她的厨艺虽然算不得上乘,但也还是不错。
沈元芝有些害羞地将自己装熬好地汤药地食盒递给王管家,说道:“辛苦王管家了,不知道表哥现在身子怎么样了,元芝特意熬了些滋补地汤药给表哥,麻烦王管家了,元芝就不进去看望表哥了,让他好生休息。”
王管家看着手中地食盒,对沈元芝更是满意了,虽然这汤不算什么,但是是表姑娘地一片心意,这还没有过门就知道体贴未婚夫了,看来要好好给主子说道说道,这位表姑娘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啊。
“表小姐真是有心了,天气严寒,您快回院吧,将军的身子不打紧,老奴会向将军转述您的话的。”王管家对着沈元芝语气温和的说道。
然后沈元芝就告退往她的院子走,在路过花园的时候,沈元芝停了一下,看向那个角落,想到了什么,然后不经意间看到了湖中的亭子,亭子中站着一个翩翩少年,沈元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一下,便扯着软红往亭子中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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