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洛睡熟了。鼻息细细,她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青丝如云,半掩着雪白的颈项。因为烧得热,脸颊绯红,原本红润的嘴唇有些失血的苍白。
李文饶不知在她身边坐了多久,看她嘴唇发干,就用小绢帕给她沾沾温水,又怕吵醒她,动作都是极轻极轻的。医生已经看过,倒无大碍,开了几味药,手臂也只是皮外伤,失了点血,重新包扎了,说休养几天就好。李文饶还不放心,嫌军营的婢女粗手粗脚,亲自喂了药,看她睡熟了,温度也渐渐降下来,才稍稍放心。
李文饶盯着梨洛好好地在自己眼前,从没有这么靠近,没了昨日的焦虑不安,忽然脸红起来。原来他想到回到军营把睡得朦朦胧胧的梨洛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她青丝散乱,像一只小猫一样在他的臂弯里寻找温暖,薄薄纱衣之下,双峰挺立,若隐若现,由于抱得紧,不停磨蹭着他的胸膛,柔软而温热。想到这,李文饶觉得自己红到耳背,连脖子都感觉灼灼的热。他用手搓搓脸,想让自己冷静下,却又想到,昨晚把她环抱起来的时候,这双手曾触到她的小手,被风吹得凉凉的,指尖细滑,犹有花香……李文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赶忙凝神静气。
坐了许久,他又想,梨洛醒了,我该怎么说呢?
“梨洛,我喜欢你。嫁给我好吗?”不行,太直白了。会不会吓到梨洛?
“梨洛,跟我回长安。”不行,太隐晦了。梨洛应该不会懂。
再送点什么?可自己都装模作样送了两回东西了,梨洛在这方面真是非常迟钝了。
“哈哈哈,文饶,你也有今天!我可算知道我娃都这么大了,你还孑然一身了。”伴着爽朗的笑声进来的是杜从郁,一进来就拍李文饶的肩膀想要再讲些什么。
梨洛动动身子,似乎也要醒了,李文饶赶紧示意杜从郁小声点。那边梨洛却已经坐起来了,睁着大眼睛发愣。李文饶不知自己刚才小声的表白是不是被她听见了,内心里又担心又有点小雀跃。
可梨洛随即甜甜的笑了,”李文饶,呀,从郁哥哥也在。我好饿,有什么好吃的?“梨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对美食的渴望。
李文饶呼了一口气,还好没听到,可又有一丝失落,不知是怎么回事。忙命人端来一碗粥。
梨洛呼呼呼端起来就要喝,烫得直闭眼睛。李文饶叹口气:“起来就知道吃。”又忙接过来,一勺一勺吹,然后再递给梨洛。
梨洛一边吃,一边道:“能吃说明生命力顽强呀。”
杜从郁打趣道:“这我可看不下去了,再看就看饱了。”
梨洛道:“这是我做内应,报他一饭之恩。他又拿碗粥哄我,我是不会上当的。呀,这是新鲜的粳米和大麦煮的,我小时候最爱喝。从郁哥哥是也饿了吗?”
李文饶道:“你还知道是什么做的?”
梨洛道:“当然。哪像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杜从郁假作一本正经道:“那你可冤枉我们李公子了。这是李公子怕有沙砾,亲自为你洗米煮的喔。你去问致柔,就知道全长安的世家少女知道都会‘发疯’的。”
“少胡说。说吧,你来有什么事?”李文饶捶了杜从郁一拳。
杜从郁这才原原本本把李琦被抓后的事都说了一遍,然后又说听说皇上敕令不日即到。镇海已定,李文饶可不用再住军营,还是请他和梨洛搬到国公府小住。梨洛问国公府安排的那个小厮怎么样了,说他甚是英勇,多亏有他,以一敌众,她和郑氏才能脱身。杜从郁说那个小厮叫马玄亮,勇猛正直不怕死,家贫无以度日,就自卖以赡养老母,交战只受了些外伤,就被张子良的部下救了,张子良说他跟自己年轻时很像,听说要带他一同入京面圣。
梨洛素少生病,几天时间,臂伤还没全好,但又生龙活虎了。杜国公在杜家墓园为王澹做了衣冠冢,梨洛好了,李文饶就陪她来为这位尸骨无存的英雄敬香祭拜。
隔日,皇帝下旨,将李琦家产分与浙江百姓,文臣武将与天下百姓无不心服。梨洛对致柔道:“皇上真是英明神武,爱民如子,之前都只看史书上这么写,现在才知道真是有这样的好皇帝。”
致柔道:“你好了就又混说,天威难测,皇上也是我们能轻易议论的?”
梨洛道:“想想你以后可是皇妃呀,我这是为你打算。”两个人笑着打成一团。
门外,杜从郁笑着摇摇头对李文饶道,“你明日真打算护送梨洛去月华山?”李文饶点点头,他想好了,再不能让梨洛孤身上路,不知搞出什么乱子来,决定她去哪,自己去哪。再说梨洛没有家人,去拜见她的师父,以后也好名正言顺地把她“骗”回长安,“你刚当上左拾遗,就要把家搬去长安?”
杜从郁道:“我倒是不想,你也知道我闲散惯了,不过父亲希望我能振兴门楣,要带全家一起返回长安。你知道自从大哥、二哥分了家,我们倒像处处矮人一头。”
李文饶知道国公性格,“那你们便先住我家吧。我给父亲先修书一封,另外,父亲若问我为何没一起回,你先帮我搪塞一下。有你在,父亲不容易发火 。”
“哈哈哈,你有在怕相爷吗?我看他从来拿你没办法。”杜从郁又模仿李吉甫的口吻,“要不是看你从小聪明伶俐,早就把你打死了!”
李文饶看杜从郁惟妙惟肖的模仿,也不禁笑了,“父亲年纪大了,多少也迁就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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